第391章 宣布死訊
柯拔鐸來的時候，禮笑言還在回味著大妃剛才說的話，沒有注意到這位眉毛也花白的老將軍。
??看著金帳額濟跪在地上為汗王慟哭不止，他想的卻還是高亙的有虞氏和關內的虞家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關聯。虞曦子為什麽會給大妃寫信，難道他不怕這件事暴露出來被朝廷知道嗎？
??虞家當年風光一時無兩，可如今人丁凋零，那些視勳貴如嗜血草包的文官集團一直在找機會繼續打壓他們虞家。
??說起來，禮笑言也是科舉出身，文官中人，而大妃把這一消息透露出來，難道是擺明了不怕他知道？亦或者，真如大妃所說，她是不打算讓禮笑言離開了？
??“禮大人，禮大人？”烏拉善輕聲的呼喚了他，“大妃在問你話呢。”
??“什麽？”禮笑言趕忙抬頭，果然瞧見大妃那張怒氣衝衝的臉，卻不明所以。剛才不是大妃在跟柯拔鐸囑咐嗎，怎麽又跟自己說起話來了。
??“咳，”烏拉善趕緊道，“禮大人，柯拔鐸額濟提議盡快召集諸位納延，告知汗王駕崩之事。”
??“盡快？”禮笑言皺了皺眉，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大妃擺擺手，讓烏拉善推開，親自走過來對他解釋道：“柯拔鐸認為盡快宣告汗王去世的消息，這樣在葬禮之前就不會有人趁亂而起。”
??禮笑言皺了皺眉：“這是為何？難道人死了，反而可以威懾眾人？”
??烏拉善點點頭接著道：“高亙曆來如此，但凡汗王去世，所有爭論交戰都必須停下來，知道汗王下葬後方可繼續。就算是平民百姓家裏，若是有老人過世，債主仇家也會避開時日。”
??“哦，這是尊重死者為大，”禮笑言明白過來，忽然眼睛一亮，脫口道，“那兀顏汗豈不是？”
??“是的，”烏拉善道，“按理我們和兀顏汗之間會停戰，直到汗王下葬。”
??“什麽？”禮笑言大吃一驚，急問道，“那，那不是便宜了兀顏汗？等等，烏拉善大人，若是最快的時日來算，汗王要何時才能下葬？”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種事發生，即便是平行世界的中原王朝裏，也沒有聽說過皇帝死了就可以不打仗了。曆來皇帝死了反而是出兵最好的機會，甚至是乘群龍無首之際一舉端了對手的老巢。
??“按製前後需要一個月，”烏拉善皺眉道，“如果僅以下葬之日算的話，最快也不能短於二十日。”
??“也就是說，”禮笑言皺眉道，“二十天內我們不能對兀顏汗動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兀顏汗離開？”
??“我會監視達赫的，”柯拔鐸走了過來，用一種懷疑的目光審視著禮笑言這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子，“絕對不會讓他輕易跑掉。”
??“可你不能對他動手，”禮笑言回敬以猛烈的目光，“達赫甚至可以大搖大擺的騎著馬轉一圈，再退回肅直老巢，你根本對他沒辦法。”
??“我會派人將他團團包圍，不讓他跑掉，”柯拔鐸又說道，“剛才已經接到哲可定的回報，兀顏汗的人馬駐紮與離城不過三十裏，我軍片刻就能抵達，到時候四麵圍困，斷他水糧，別說二十天，兩三天他就投降了！”
??禮笑言看著這個倔強而自負的老頭，心中五味雜陳全打翻。都說書生愛紙上談兵，可這家夥也是戎馬一生過來的，怎麽會覺得兀顏汗會乖乖的被你困住？狗急了也會跳牆，你斷他水糧，難道他會跟你將罷戰刀兵？
??“先不說兀顏汗的事情，”大妃對兀顏汗這幾百人的小股敵人並不感興趣，“現在如果對眾人公布汗王之死，會不會有很大的問題。”
??禮笑言的思緒被拽了回來，重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畢竟剛才得到的信息是完全不同於自己的認知。
??柯拔鐸卻道：“隻要大妃恢複我的金帳額濟身份，我必定可以保證王城安全，絕對不會有人敢在汗王的喪葬大禮期間亂來。”
??他這話本是為了凸顯自己的本事，可在禮笑言看來確實在打大妃的臉。就是剝奪了柯拔鐸的官職，昨晚的刺殺之事也就跟他沒了絲毫關係，甚至他還把責任甩給了大妃。
??這倒也罷了，禮笑言卻從他的話裏聽出另一層意思。一旦汗王葬禮結束，他也不能保證王城的穩定。或許柯拔鐸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潛意識裏確實存在。
??“這幾日正逢納答穆大會，王城外有大量的民眾，若是消息傳出去，隻怕會引起很大的騷動，”烏拉善十分的擔心，“而且昨晚刺殺之事尚未開始調查，那些隱藏起來的刺客同夥會不會乘機作亂，也是難說。”
??禮笑言皺了皺眉，再次提起了兀顏汗：“達赫就在附近，難說他不會乘機搞點大事出來。而且他膽敢以數百人之眾深入高亙腹地，隻怕早有謀斷……”他想說兀顏汗達赫帶這麽點人馬來王城，肯定不是旅遊，說不定早準備乘著汗王被刺死的時機搞點大新聞，撈點好處。
??“不用擔心達赫，”柯拔鐸盯著禮笑言反駁道，“我馬上派人增援哲可定塔吉，兀顏汗一個晚上沒休息，肯定跑跑不出我的手心，這樣你就放心了吧。”
??禮笑言覺得這老家夥的話似乎總是在針對自己，心裏有些不滿，正想說幾句嘲諷，卻被大妃打斷。
??“行了，我說過先不管兀顏汗，”大妃擺擺手打斷他們的爭執，“現在我擔心的隻有四大博濟還有蘇洛親軍裏那些不聽話的家夥。”
??說完，她那淩厲的眼神逼向柯拔鐸：“老將軍，你覺得他們會不會鬧事？”
??“這？”柯拔鐸緩緩地低下頭，終於明白了大妃的意思，再次跪倒與地，“柯拔鐸會謹遵汗王遺誌，效忠鶴塔吉，效忠大妃。”
??大妃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將這位老將軍扶了起來：“其實前日將你關押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可汗王認為所有關聯之人必須徹查，我也很無奈。你看哲可定他還是汗王的兒子呢，不也被抓起來了嗎？”
??“大妃言重了，”柯拔鐸老臉漲的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大妃的手比較柔軟，讓他感到尷尬。
??禮笑言轉過臉，很想笑，但仔細想想，大妃說的的確沒錯。畢竟此時的她更需要的是收拾人心，而非打壓異己。
??“汗王的死訊，若是不能盡早傳達出去，隻怕到時候反而給人以口實，那就不好了。”
??烏拉善的話基本打消了禮笑言的另一種思路，他本打算建議先不公布死訊，而是等哲可定等人抓住兀顏汗後再宣布汗王駕崩，那樣就不會違反草原上的老規矩了。
??“知道汗王死了，兀顏汗是不是也會罷兵？”禮笑言最後掙紮了一下。
??“他現在肯定求之不得，”柯拔鐸歎了口氣，“就帶這麽點人就敢來王城撒野，真是吃了豹子膽，當我們高亙無人麽？”
??大妃不滿意這兩人一直糾結著兀顏汗不放，很生氣的瞪著禮笑言：“我現在問的是有什麽辦法不讓那些別有用心的家夥搞事，而不是如何去抓兀顏汗。”
??烏拉善卻搖搖頭：“隻要消息公布出去，就沒有辦法組織人心浮動。”
??禮笑言看了看大妃又看了看烏拉善，拍了拍腦袋：“其實也不必馬上公布消息。”
??烏拉善皺眉道：“那樣的話……”
??禮笑言打斷他的話：“大妃可以先將在王城附近的博濟額濟全都召進王宮，等大家都進來了在跟他們宣布這個消息，如果他們有異動，那就當場抓起來。並且可以成這個機會吧葬禮和新汗登位之事一舉擺平，之後再派人安撫王城附近的民眾，並將這件事說的深入人心，那樣就沒有人能夠找到漏洞和機會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