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折九淵
隔了幾輛馬車，禮笑言看不大清楚那三位高亙人的樣貌，心中還是有些驚慌。連廬笙會不會把自己出賣了，這還真是難說啊。
??他貼著秋綰所在的馬車站定不懂，也不急著將那把金槍拿出來。這種手銃殺人必須是近距離瞄準要害。他還沒來得及練習，自度沒有絕對的把握，甚至都懷疑自己能不能瞄準人開槍而不發抖。
??“我問你話呢，你跑什麽，”那位高亙人喝道。
??緊接著是一陣乒乓之聲，似乎是某位鏢師拿著兵刃衝上去與之交手。
??“好啊，來跟爺爺練幾手！”
??透過馬車的間隙，禮笑言隻能看見幾人纏鬥在一起的刀光劍影，速度之快卻是讓他膽戰心驚——這三人的功夫似乎比起己方的鏢師還要高一些。
??不過，問話之人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有些熟悉呢？
??禮笑言的腦海裏頓時想到了一個人，隻是那人不大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啊？
??他感到十分的詫異，不禁翻過馬車，跑到激鬥的這邊來。十來個鏢師已經將那三人團團圍住，中間大概有五個人正在與那三個高亙漢子激烈的拚鬥。
??禮笑言還是看不大清楚，可人影似乎還真有些像，他隻得咳嗽一聲大喊道：“是折九淵折將軍嗎？”
??他這一聲喊，讓激鬥的雙方都愣了一下，全都罷手停住。
??領頭的那個高亙人聽見他的話，一把扯下臉上的青巾，哈哈大笑起來：“禮笑言，你怎麽不晚點出來，老子我還沒打快活呢！”
??……
??來的人竟然真的是折九淵。
??禮笑言不禁搖頭，又衝一眾鏢師拱手道：“諸位朋友，大水衝了龍王廟，這位可是遊擊將軍折九淵折大人。”
??眾人皆麵麵相覷，幾個鏢師頭子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三個高亙人，然後就帶著手下鏢師全都散開了。
??見他們並不與折九淵打招呼，顯然是被折九淵的傲慢和不符江湖規矩的作風所激怒。隻是礙於顏麵，不願翻臉罷了。
??折九淵騎著馬與兩位伴當來到禮笑言身邊：“你怎麽不去我父親的大營了，害得我緊趕慢趕差點沒追上你。”
??“我還覺得奇怪呢，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你不是……”禮笑言想說的是他身為內地的遊擊身份，按製是不能離開軍營，更別提出關。
??“咳，別提了，”折九淵搖搖頭，“老子實在受不了那官產的窩囊氣。”
??禮笑言忙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卻見那連廬笙過來說商隊不能停下，得馬上繼續趕路，否則行程會被耽誤太多。
??折九淵便讓禮笑言也騎上馬，兩人騎著馬跟在商隊的右旁，邊走邊聊。
??“先說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禮笑言問道。他並沒有救過折九淵，所以不可能像虞曦子那樣會一路找他找過來。雖然禮笑言明白虞曦子說的多半也是假的，但那好歹也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折九淵歎道：“還不是因為你。”
??“跟我有什麽關係？”禮笑言奇道，“你在荊北我在京城，難道我還成了你的絆腳石了？”
??“絆腳石是沒有，”折九淵搖頭道，“其實跟你也沒多大關係，隻不過，哎，實在是一言難盡。”
??“按製你不得擅離職守，你離開荊北，若無朝廷的命令，那就是叛逃……”禮笑言的臉色微變。
??折九淵嗬嗬笑道：“沒那麽誇張，我被免了職，回家放羊了。”
??“怎麽會？”禮笑言詫異道，“南陵衛擊敗黑破天，實際都是你的功勞。”
??“哎，可不就是這麽說麽！”折九淵伸手拍了拍禮笑言的手臂，歎氣道，“你是個明白人，可朝廷裏人哪裏明白。他們隻知道我在荊北沒有堵住黑破天那幾千人，還讓這些人跑到南陵山裏，為非作歹。我不但沒有功，差點還要論罪。”
??“論罪？”禮笑言搖了搖頭，“你有什麽罪可論？難不成淞源河戰敗也能怪到你頭上？”
??折九淵抱拳點頭道：“說得好，我還真想去淞滄那邊大展拳腳一番。這兩年我寫了好幾封信給兵部尚書請戰，可惜總是不能遂願。”
??“可他們怎麽能免你的職？黑破天那幾千人可都是你抓到的啊。”禮笑言問。
??“抓個屁，”折九淵搖搖頭，“我抓的那幾千山匪，聽說已經由兵部壓往淞滄去了，就連黑破天聽說也會被送過去戴罪立功。這叫什麽事，難道這土匪被抓了還要給個官做才是好事？那我還費那麽多心思抓他做什麽？”
??禮笑言記起出京前曾與夏宗邦聊過黑破天的事情，當時覺得有些誇張，但現在卻一一成了現實。當然自己也在裏麵起了作用，黑破天按照他的建議，現在極有可能獲得免死的機會，甚至還能在淞滄獲得一官半職的身份。
??可反倒折九淵就悲劇了。他不僅不會因為抓捕黑破天因功受賞，反而會因為南陵衛軍營遭到破壞，以及看守太監和守備的死，受到牽連。
??如果不是折九淵追擊黑破天，也就不會導致黑破天闖進毫無防範的南陵衛。
??官場就是這樣。
??你抓了黑破天又如何，人家太監和守備的命都沒了，自然要找個人算賬。黑破天要去淞滄送死，結果就把這火傾瀉道折九淵這個間接凶手的身上來。
??“南陵衛死了不少人吧，”禮笑言還是出言提醒道。
??折九淵歎了口氣：“我原來也不明白是因為這個，傻乎乎的在京城待了半個月，差點連命都沒了。後來還是周士樾找到我，讓我幫他這個忙。”
??禮笑言恍然大悟：“原來是周士樾安排你出的關。”
??“也不算，”折九淵道，“我本就是折羅侯大營中人，現在沒了內地遊擊的官職，也就恢複了本身，我出關自由得多，比起我爹都要自在。他老人家要出關反倒還要跟州巡撫知會一聲呢。”
??“原來如此，”禮笑言笑道，“這次有折將軍同行，自然無憂了。”
??“話不能這麽說，你這趟差事未必好辦，”折九淵歎道，“我隻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高亙汗王，對他並無多大印象。可我爹每每談起此人，總說這人之英勇聰慧，怕是十代汗王中的傑出者。”
??禮笑言搖搖頭：“你是說他會坐地起價？乘著我們淞滄危機，而獅子大開口？”
??“難說的很，”折九淵搖頭道，“如果願意談條件卻是最好的，畢竟能談就是好事，而且談條件之事無須你負責，自有後來的兵部侍郎抑或副樞密使等人擔當。”
??“是啊，”禮笑言點點頭笑道，“我就算說破了天，肯把整個雲中州送給高亙汗王，他也絕對不信的。我不過從七品的小小禦史，隻要達成談和之意就可以了。”
??“你知道就好，”折九淵皺了皺眉，“另外，朝廷其實對高亙了解不深，但我折羅家對他們最熟悉不過了，所以接下來，我要告訴你高亙現在最危險的人和最友善的人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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