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塵歸塵土歸土
腦海中依然回蕩著女孩的聲音，隻是完全聽不到她最後的幾個字。
??她在哪？
??為什麽她說自己一定會找到她？
??她到底是誰？
??是這個世界的神嗎？
??亦或是修煉成仙的超級法師？
??來不及思考，耳邊再次響起班白虎那完全聽不懂的念經聲。
??女孩說班白虎可能搞錯了神玉的使用方法，這家夥膽子真大，什麽都沒搞清楚就亂來。
??“住手！”一聲大喝，從院門深處傳來。禮笑言扭頭一看，卻是元穀真人疾步而來，他的出現讓弘尚道長的身子顫抖起來。
??看來弘尚是偷竊了元穀的神玉。
??“快點住手！”元穀真人直衝到班白虎的麵前，“難道你不知道，神玉隻有本人才有用嗎！”
??神玉還有本人？這意思是神玉是有主人的？
??禮笑言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鳳凰石，腦子裏忽然清醒了許多。班白虎為什麽兩次都失敗了，並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神玉出了問題。
??那晚班白虎第一次施法時，他並不知道禮笑言身上有神玉。除了地上那顆灼日石，班白虎肯定還有一顆神玉，並沒有拿出來。思來想去，按照元穀真人的說法，玄武門的宗主手裏還有一顆，那位戴麵具的人多半就是拿著那顆神玉的人。但他並不是神玉的主人，所以班白虎的施法失敗了。
??但是禮笑言卻因為自己的神玉和班白虎的神玉合在一起，成功的見到了那位神秘女孩。
??這第二次更不必說了，那顆五色斑斕的神玉，它的主人是元穀真人。弘尚並不懂神玉的用法，——可是看過《先行錄》的班白虎會不知道嗎？
??“嘿嘿，我等的就是這一刻！”班白虎一把抓住元穀真人，拽進七芒星陣中，轉頭又衝弘尚吼道，“還不快點！”
??弘尚見狀，抖擻精神，將手中的五彩神玉放到元穀真人手裏。
??班白虎冷笑一聲，口中大聲的開始念起那聽不懂的咒文。
??月光聚集成一條線，精準的照射在梅湘儀的額頭之上。
??“快放開他，”班白虎衝地上的連墨軒吼道，“如果不想死的話。”
??連墨軒嚇了一跳，鬆開雙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月光順著梅湘儀的額頭劃過鼻梁，然後漸漸放大，將整張臉都罩住。
??元穀真人搖了搖頭：“你又何必害人。”
??“可不是我害人，”班白虎冷笑道，“最初可是你選定了梅湘寧。”
??禮笑言愕然，沒有想到班白虎竟然會這麽說。再看元穀真人，卻是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當初梅思衍托人找我給他孫女治病，”元穀真人歎了口氣，“如果不是你慫恿，我怎麽會一時想岔，讓你用這神玉給她埋下病根。”
??“師父，”班白虎冷笑道，“你何必自責，梅家的人就該有這一劫。”
??元穀搖搖頭，“可你不該為了測試這噬魂大法，拿她們姐妹實驗啊？”
??班白虎詭異一笑：“這可不是我選的她們，這是命運的選擇。先行預言的抉擇，她們終究有這一遭。而且我這可是活人一命的大好事，你說是不是？”
??元穀真人搖著頭，悵然若失的看著那道神奇的月光，再次縮成一道細細的光柱，慢慢的沿著梅湘儀的身體朝梅湘寧挪動。
??光柱慢慢挪到梅湘寧的額頭之上，然後逐漸變大，將她整張臉都罩住。
??禮笑言知道現在已經是無能挽回的局麵了。阻止這件事，恐怕會造成梅家兩位小姐都沒法活過來。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
??“多麽神奇的光！”“若夫人”一臉的豔羨，不知不覺伸出手指想要觸碰那道強烈的光芒，“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現在觸碰了這道光，會怎樣？”
??“你會死，”班白虎一把拉住她，“這是噬魂之光，被它照射的靈魂都會被吞噬。你最好離它遠一些，否則梅湘儀的靈魂就不能徹底占據她妹妹的身體了。”
??“若夫人”歎息道：“噬魂結束，梅湘寧的靈魂就會消失對嗎？”
??班白虎點點頭：“有失才有得。她們姐妹倆出生的時候就注定會有這一劫，對吧，師父。”說著，他轉頭衝元穀真人笑了笑。
??元穀真人搖搖頭：“陳年舊事，何必再提。而且，你已經不是我的門人，不必稱我師父，敗壞我的名聲。”
??“哈哈，你的名聲，”班白虎笑道，“當年是誰讓我千方百計去弄到這枚灼日石的？那時心狠手辣的人不是你嗎？”
??元穀沉默了。
??禮笑言搖搖頭，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班先生，你們這樣做，到底有什麽意義？讓梅湘儀的靈魂俯身梅湘寧，對你究竟有什麽好處？”
??班白虎嘿嘿的笑起來：“你猜？”
??“我不知道，如果說你是為了通過梅湘寧去控製梅家的話，或許有牽強了些。”
??班白虎哈哈大笑：“我可沒你想的那麽俗，別把我跟梅思衍陶崇哲這些人化作一塊。他們整天隻知道為權勢鬥來鬥去，而我不同。”
??“你有什麽不同？”問話的卻是“若夫人”，“難不成你的愛好就是鑽研古怪的法術？”
??班白虎搖搖頭：“你們不懂，你們不知道什麽才是神徒。”
??元穀歎息道：“癡心妄想，你做不了神徒的。”
??班白虎卻道：“師父，你連有幾顆神玉都不清楚，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才是神徒。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事情就是成為神徒，沒有任何其他的事業能與之相比。”
??禮笑言聽了皺眉道：“班先生，我聽你說過，虞弦子就是神徒。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班白虎冷冷的看著那道月光，“虞弦子或許是最後一位神徒，但今天我會成為新的神徒。”
??說著，他舉起手中的灼日石，迎向拿到月光走去。
??“普通人接觸這神光會死去，但是被神選中的人不會，”他渾身顫抖著，一點一點將那灼日石伸進那光芒之中，“我一定會是神選之人，新的神徒。”
??眾人大吃一驚，等反應過來，卻見那班白虎已被那月光全部籠罩。
??……
??“我是神選者！神徒降世於我身！”
??這是班白虎最後說的話，強烈刺眼的光芒炸裂開來，每個人都不得不捂住自己的眼睛。
??禮笑言緊閉雙眼，忍受著班白虎的咆哮。
??而強光逝退，仿佛重歸寂靜，四下無聲。
??睜眼看去，除了自己以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除了元穀真人依舊蹲在那裏，手中緊握著他的神玉。
??卻看那班白虎已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有兩個眼珠還瞪得滾圓，顯得是那麽的心有不甘。
??“死了？”
??一陣悲涼，忽從心生。
??再看那連墨軒、若夫人，還有弘尚道長也都倒在地上。與班白虎不同的是，他們的身體在不斷的抽搐，口鼻中不斷地吐出白沫來。
??周圍的那些黑衣人也是如此。
??隻有元穀與他好好地站著，仿佛什麽也沒發生。同樣沒有變化的是梅家姐妹，已然躺在地上完好如初。隻不過姐姐已經死了，妹妹卻能發出輕微而勻稱的呼吸聲。
??地上的七芒星線也如著火一般燒了起來，可是下過雨的地麵，很快就熄滅了。
??元穀向前走了一步，彎腰從梅湘寧的身前撿起了一塊石頭。禮笑言認得這就是班白虎擁有的灼日石，隻是這塊神玉失去了往日的光澤，竟像一塊普通的青石一般，仿佛隨時都要裂開。
??禮笑言正要開口問話，卻聽元穀歎氣：“每一代虞家子弟，都夢想自己能夠繼承虞弦子的神力，成為傳說中的神徒。”
??禮笑言明白過來，於是接口道：“然而，從來沒有人成功。”
??“是的，從來沒有，”元穀搖搖頭，將那塊已經變的非常普通的“神玉”遞給禮笑言，“《先行錄》裏麵記載了很多虞弦子的神跡，可是也記載了曆代虞家子弟的失敗。”
??“那班白虎是死了嗎？”禮笑言皺眉道，“為什麽這塊神玉變成這樣。”
??元穀歎了口氣：“也許吧。每一塊神玉都會選擇自己的主人，隻有遇到它的主人才會重新變成玉石。這塊灼日石已經害死了幾十位虞家子弟，我不想再看見它了，你帶著它走吧，或許哪一天會遇到新的主人。”
??“你倒是清閑了，”禮笑言歎了口氣，指著地上的這一堆人，“他們怎麽辦。”
??元穀微微一笑：“你放心，他們不會記得這些的。當他們醒來的時候，今晚發生的事就像是做夢一般。”
??“可她還是死了，”禮笑言指著地上的梅湘儀。
??元穀瞥了一眼：“人總是要死的，何況她不過是換了一具皮囊。”說著，他甩開道袍，大步流星的朝院外走去。
??“塵歸塵，土歸土，從哪來，回哪去。”
??這是他走出院門時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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