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安樂侯梅思衍
二人回頭一看,卻是一位全身素服的青年。
??“我們是跟著連大小姐進來的,可是走著走著就迷路了。”禮笑言態度很誠懇的向此人解釋道。
??這青年將他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心中頗為狐疑:“叫什麽名字?”
??“在下禮笑言,路過寶地,聞梅將軍之不幸,特來靈前拜祭。”他恭恭敬敬的答道。
??“禮笑言,沒聽說過,”那青年並不當他們一回事,反手指了指另一道門,“你們從那邊門出去,筆直走就行了。”
??禮笑言朝他謝過,轉身正要抬步,卻聽周士樾問了一句:“敢問這是去往何處?”
??“大門!”青年沒好氣的說了句,然後轉身朝裏走去,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周士樾忽地一拍腦袋,說道:“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麽了?知道怎麽走了?”禮笑言有些不信。
??卻聽周士樾道:“他是梅文雋的次子梅複如,以前我見過他。”
??“那他怎麽沒認出你?”禮笑言白了他一眼。
??周士樾嘿嘿一笑:“我那時才十幾歲,他才幾歲,怎麽可能記得我。”
??“幾歲的小孩,那你現在怎麽能肯定是他,”禮笑言懷疑道。
??周士樾歎了口氣:“梅文鬆大兒子梅複盛正躺在床上,而且年紀也比他大好幾歲,兩個小兒子還不到十歲,梅文雋隻有二子,長子複及死了,隻剩下梅複如的年齡符合。”
??“原來你是猜的,我還以為你能認得他臉上有什麽特殊的痣,”禮笑言搖搖頭,“現在咋辦,總不能按照梅少爺的吩咐沿著原路退到大門口去吧?”
??周士樾指了指前麵院內:“這裏有人彈琴,那一定有客人。主人家一般是不會在白事上彈琴的。”
??“也有可能是雇來的樂工。”禮笑言補充道。
??“不會,”周士樾肯定的說,“若是平時那些紅白喜事的樂工,是絕不會彈奏這種曲調的。”
??“你懂曲調?”禮笑言還是不信。
??周士樾歎了口氣:“所以說你們這些鄉下土包子,隻知道科考死讀書,真正的士子自當六藝傍身,禮樂射禦書數,你懂幾樣?”
??禮笑言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
??二人穿過院門,卻看見這座院子果然與前麵不同,中間的廳堂大門半開,香氣就是從門內傳出來的。
??禮笑言故意慢下一步,讓周士樾走在前麵。而周士樾渾不在意,輕步走到廳堂門前,探頭往裏張望。
??“二位,既然到了門口就請進來吧。”
??周士樾尷尬的笑了一下,輕輕的邁著步子走進了屋內。禮笑言也隻好硬著頭皮往裏走,卻見這屋內原本隻有三人,其中一人還是剛才故意指路讓他們出去的梅複如。
??一位花白老者正坐在賓席上,對著一個小茶爐扇著扇子。香氣就是從那爐子上的茶壺傳出的,隻是禮笑言有些孤陋寡聞,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香茶。
??正中主位的是一位頭發皆白雙眼微閉的老者,一襲道袍的他身前擺著一張古樸的焦尾琴,想必剛才的琴音就是這位老人家彈奏。
??“侯爺!”周士樾一個踉蹌半跪下去,對於軍中之人來說半跪禮才是正式的禮節,“我是周士樾,周博的小子。”
??“哦,”那白發老者依舊半閉雙眼,“你是周博家的?”
??“是的,侯爺,這幾年我爹身體不大好,沒能親自來看望您老人家,還請見諒。”
??“唔,”白發老者點頭道,“這些年我連自家人見得都不多,何況他人。你今日前來是替你爹來問安的嗎?這位少年又是誰?”
??禮笑言皺了皺眉毛,心中泛起一絲怪異,但卻又找不到哪裏有問題。這白發老者就是安樂侯梅思衍麽?怎麽看起來眼神也不太好,難道是年紀大了得了白內障?
??古代人得了白內障基本就跟瞎了沒區別了。
??除去眼神問題,禮笑言還是覺得這梅思衍有個地方似乎不太正常,但是他說不出哪裏不對。
??現在對方問到自己,但他決定不說話,讓周士樾替自己說話。
??而且他總覺的這屋子裏怪怪的,讓自己心緒不寧。
??可周士樾還沒說話,卻聽見梅複如開口道:“爺爺,那人叫什麽禮笑言,他們剛才在院子裏跟我說他們是連霜娥帶來的。”
??“胡說什麽,”梅思衍斥責道,“周博的兒子來我家難道還需要連家的人帶路麽?”
??他這話說得周士樾十分難堪的低下了頭,但話還沒有說完:“不過周博的兒子應該知道,不相幹的的人就沒有必要帶道我這來吧。”
??周士樾身子一顫,伏倒在地:“侯爺,我這是來給您請罪的。”
??“請罪?”梅思衍似乎想努力的睜大眼睛,“你說的什麽話,我這個老頭子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侯爺!”周士樾咬咬牙,終於還是開口道:“我這次來其實是奉命來抓捕您的孫子,梅複盛。”
??“抓誰?”梅思衍眉毛一皺,眼睛幾乎全閉,“你說你要抓誰?”
??“你說什麽?”站在旁邊的梅複如瞪大了眼睛,“你是來抓我複盛大哥?”
??周士樾沒有繼續說話,隻是趴在那裏不斷地喘氣。
??禮笑言明白,他這是在打感情牌。畢竟他爹是梅思衍的舊部,怎麽說都要給這點麵子的。
??“爺爺,他是來抓複盛大哥的,”梅複如忍不住衝上前,一腳踢在周士樾的肩膀上,“你憑什麽來抓人?”
??“住手!”梅思衍喝道,“沒規矩!”
??梅複如恨恨的退後幾步,回到老人的身旁。
??“扶我起來,”老人撐著梅複如的胳膊慢慢站了起來,右手伸出慢慢摸索著抓住梅複如遞過來的拐杖。
??老人一拐一拐的走到周士樾麵前:“你叫周士樾對吧,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娘剛懷上你的時候,你爺爺就問我該給你起個什麽名字,我說咱們剛打下方樾城,就以這個地名為名吧,於是你爺爺就給你起名叫士樾。這件事你爺爺有沒有告訴過你。”
??周士樾點點頭:“起名大事,不敢相忘。”
??“很好,”老人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聽人說你進了光祿寺,升遷的也挺快,如今已經是六品主事吧。嗯,不錯的孩子,如今也知道來告訴我一聲。”
??“侯爺與我家有恩,小的就算是赴死也要前來將此事告知侯爺。”周士樾的語氣越來越低,幾乎完完全全變成了梅家的下屬部曲了。
??禮笑言不敢斷定這到底是周士樾的演技還是周士樾因為害怕開始表忠心。梅思衍可能是天朝如今不多的幾位見識過武宗朝大陣仗的老將軍了,即使是瞎了,禮笑言都能感受到那種難以匹敵的氣勢,壓迫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士樾,起來吧,別趴在地上了,”梅思衍開始親切的喊周士樾的名字,一轉身他伸手指著那位燒茶的老者,“今天你算是來巧了,知道這是誰嗎?”
??周士樾抬頭順眼看著那位花發老者,辨認了半天還是搖搖頭:“士樾不知。”
??梅思衍微微一笑,慢慢的朝主位走回去:“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有天下第一茶人在此為我等煮茶,這是何等的榮幸,以後你們怕是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禮笑言一聽,雙眼微瞟,隻見那花白老者隻是坐著朝著眾人欠身,並未說話。天下第一茶人,這樣拉風的稱呼,禮笑言在京城自然是聽說過的,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他使勁在腦海裏思索著這老者的名字,哪知胸口一陣發熱。他順手一摸,竟然是那塊鳳凰石在不停地顫動。
??顫動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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