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遇顧羨君
陽光普照，老胡滿心歡喜的坐在大車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和昨天一樣，二少爺連墨軻坐在他的身邊，偶爾也會回過頭與車廂內的客人聊天。
??離開元穀道場的時候，老胡還擔心這一路會不會再出點幺蛾子，好在一路都很平安。遠遠望見碩原府標誌性的城門樓時，接連幾日來的辛苦也都煙消雲散了。
??碩原府是河東州的州城，與其他州州治所在一樣，升格為府。父母官也就不是郡的太守，而是府尹，品級也要高一些。而且碩原府也是整個河東最富饒的地方，本地富商多如牛毛。如果說京畿東南以江左新安商幫為貴，那麽京畿西北則是碩原商人的天下。
??一條九曲蜿蜒的晉河繞山而下，穿過碩原府在轉向東麵，在琅琊與燕冀州的交界處入海。千百年來這條晉河養育了祖祖輩輩的河東人，創造了幾多美麗的傳說神話。
??一年多來翻閱過不少翰林院史籍，禮笑言非常清楚碩原對天朝的重要性。
??在曆史上，碩原可以說是中原王朝在北方的政治軍事經濟中心，沒有之一。不少王朝以及地方勢力都以此為都城，甚至有這麽一句俗話“踞碩原而蹴河東，養河東以爭天下”。
??誰控製了碩原府，那河東州就唾手可得了，河東四麵皆山，腹中之地一馬平川。碩原府依山傍水，富饒養民，更有山礦出產銅鐵煤石，所以占據碩原養肥了河東軍民，就可以縱橫天下了。
??曆史上的太虞王朝就是從碩原府崛起的，包括後來南北朝時期的北虞王朝也是把都城定在碩原府。
??雖然碩原府非常重要，但是也有個致命的缺點——難以守城。
??曆史上碩原府多次被對手攻破，即使是強大的太虞王朝建國初期，也數次被敵方攻破碩原府。後來的北虞王朝也是因為碩原府被攻破而滅亡。
??禮笑言拉開車簾，遠遠地觀察著碩原府的城池設計。晉河之水被引入護城河，看起來固若金湯，但四周平坦無餘，最近的山頭也有二十幾裏開外，可以說隻要占據了城外的高地，碩原府就是一盤隨時可以吞下的菜肴。
??“原來如此，”禮笑言雖然不通軍事，但這點簡單地道理還是能看懂。
??抬眼望去，沿途的地裏，農夫們正忙著燒桔梗，養肥了土地好在冬季來臨前做好準備。繁忙的景象讓禮笑言有一種身在天朝盛世的錯覺。
??“錯覺，為什麽要說是錯覺呢？”禮笑言歎了口氣。
??如果不是錯覺，為什麽所有的農夫都是衣不蔽體，甚至毫無尊嚴的被一些監工抽打皮鞭？
??“整個碩原府的外圍幾乎沒有自耕農了，如果遇到災荒，這些人恐怕不隻是要賣兒賣女才能度日了。”禮笑言剛這麽想，回頭就看見城門邊就有一群瘦骨嶙峋的乞丐赤身裸體的在向來往的客商乞討。
??有些大戶人家頗為善意的撒下碎銀和銅錢，卻也有些劣紳驅使惡奴拿著棍棒將這些極其可憐的人打個半死。甚至還有人在搶奪那些乞丐家的少女，隻有極少人會留下幾個銅板。
??“太昊王朝如果處處如此，恐怕命不久矣。”禮笑言自我安慰的想起江左一帶尚且還有許多自耕農，而且那邊多以姓氏家族聚居。雖然江左也有破落戶，但多數人都是在家族的庇護下生存，窮一點的也可以分得一點族田勉強度日，不至於餓死。
??但那些都是禮笑言在新安郡以及江都府的所見所聞，其他地方是不是與這碩原府差不多呢？
??……
??遠遠地看見城門口的一抹淡黃，還在悲天憫人的禮笑言猛然警覺起來。
??他趕緊放下車簾，躲在側旁，對著車內的若錦嫻做了個禁聲。
??“怎麽麽？”若錦嫻初時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從禮笑言那難以描述的古怪表情上看出了端倪，“是她麽？”
??禮笑言點點頭。
??隔著車簾，他悄悄地對外麵的連墨軻道：“連兄，前麵有個人比較麻煩，最好不要讓她看見我和陸攀。”
??連墨軻遲疑了一下才回道：“沒問題，需要我去跟後麵說一句嗎？”
??禮笑言卻搖頭道：“不必，陸攀那小子肯定能看見她。”
??“是哪一位？”連墨軻打量著城門關卡，那裏人山人海，過客如雲。
??禮笑言掀起車簾一個小縫，偷偷的往外看去，再次確認了那人的位置。
??“就是站在軍士邊上那位，鵝黃對襟短打的。”他說著趕緊將車簾拉下，不敢多看。
??連墨軻皺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又回過頭問道：“哦，你說的不會是那位一直在探頭探腦的女子吧？”
??“嗯，就是她，”禮笑言砸吧砸吧嘴，“咱們能不能換個城門進去？”
??連墨軻嗬嗬笑起來：“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繞開，肯定會被她看見的。放心，在碩原我們連家的馬車沒有人敢檢查。”
??“或許別人不會，”禮笑言猶豫了一下，“但天底下就沒有她顧羨君不敢做的事。”
??……
??“放心，交給我，”連墨軻嗬嗬的笑著，催促著老胡繞開排隊人群，徑直朝城門衝去。
??“你這是做什麽？難道你還怕她沒看見我們麽？”禮笑言氣得登時就要掀開簾子去揍連墨軻，可瞅見若錦嫻捂著嘴嗬嗬的笑個不停，他隻得按捺住這份衝動。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飛快衝向關卡，那守門的武官一見是連家的馬車，直衝老胡打招呼。他再一瞧連家二少爺坐在前麵，嚇得趕緊上前奉承幾句，便讓人攔住其他進城者，讓連家的兩輛馬車先行入城。
??直到此刻，禮笑言這顆脆弱的心才算安撫下來。連墨軻這是在使用他們連家的特權，雖然非常招人視線，卻可以徹底擺脫顧羨君的阻攔檢查。
??一想起後麵車裏那位此刻更為心驚肉跳的陸攀，禮笑言一下子變得了樂不可支起來。
??“你這瘋瘋癲癲，怎麽又笑起來了，”若錦嫻搖著頭蔑視了一眼禮笑言，更以嘲諷的語氣說道，“你們這些男人啊，就該被這樣的奇女子治的服服帖帖。”
??禮笑言有些後悔把顧羨君與陸攀的故事告訴若錦嫻，現在從她的嘴裏聽起來話變得怪怪的。
??“不不不，你說的不對，”禮笑言反駁道，“這陸攀被顧羨君治得服服帖帖，那是他們自家的事，跟我沒什麽關係。”
??若錦嫻抿嘴笑道：“既然與你沒關係，你怕個什麽勁啊。我怎麽覺得你這是怕老婆的病症。”
??禮笑言皺起眉頭，也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卻說不出來。
??“是啊，是陸攀與顧羨君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我什麽事？我為什麽要怕顧羨君，奇了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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