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巡撫大人
從桐陽返京並不需要經過華昌府，夏宗邦寧願多費一天時間也要繞道過來。
??因為華昌府是關畿巡撫薛叢躍的駐地，是整個關畿州的中心。
??夏宗邦與薛叢躍沒有見過幾次麵，說不上什麽交情，但以他的身份，薛叢躍不能不給麵子。
??“啊呀，原來是夏大人，有失遠迎，”一見麵薛巡撫就表現出十分的熱情，“令尊最近身體可還康健，上次入京行事匆忙，來不及去府上看望首輔大人，是薛某人的不是啊，這次夏大人不會是前來怪罪的吧，哈哈。”
??夏宗邦沒有理會薛巡撫的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巡撫大人，夏某這次前來是來請求大人的襄助。”
??“額？”薛巡撫沒有想到夏宗邦如此直接，連客套話都不說了，“什麽事這麽急，夏大人，你快坐下，慢慢說。”
??夏宗邦趕緊將禮笑言在桐陽失蹤一事告知，並詳述太虛觀殺人案的前因後果，也包括光祿寺也派了人在桐陽。
??“這件事我最近也有所耳聞，”薛巡撫坐回到自己的太師椅上，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凶犯窮凶極惡，居然在光天化日行凶，還大搖大擺的跑出京城。”
??夏宗邦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實際是在指責他夏宗邦沒有盡責，居然讓人逃出京城。潛台詞是，如果不是首輔的光環保護，你夏宗邦估計已經被去職掛閑了。
??他的臉上有一些不好看：“這件案子很蹊蹺，且不說凶犯試圖偽造現場，偷梁換柱假造殺人嫌犯，他居然能夠順利的逃出京城，我不相信這背後沒有人搞鬼。”
??薛巡撫看了夏宗邦一眼，心想你這小子做官也做了好些年了，你老爹就沒有把他那“隱忍”的為官之道交給你嗎？
??不過他還是嗬嗬一笑：“賢侄啊，沒有證據的事不能亂猜，得抓住重點。”
??“什麽是重點？”夏宗邦也不在意薛巡撫對他改換了稱呼，他現在隻想從這裏拿到足夠的支持。
??“為官之道，戒急戒躁，”薛巡撫指了指夏宗邦身旁的茶碗，“賢侄，坐下來嚐嚐我新得的虎泉茶。”
??夏宗邦知道自己在薛巡撫麵前並沒有多少資格擺譜，隻好順從的坐了下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這茶香撲鼻而來，芬芳沁入心脾。他不僅歎道：“好茶！”
??薛巡撫滿意的點點頭：“這茶得來不易，生在永寧虎泉山，每年清明前隻能采摘一百來斤，製成幹茶不過四十來斤。”
??夏宗邦順著他的意思接口道：“四十來斤，那豈不是極為難得？”
??薛巡撫點點頭：“不錯，其中二十斤中上品還會上貢宮中，餘者被評為下品的十斤才會賣入京中，論兩銷售。”
??“論兩銷售，彌足珍貴。”
??薛巡撫嘿嘿笑道：“我這虎泉茶絕非市麵下品，乃是永寧好友相送，每年也隻一斤而已。平時珍藏窖放，根本不舍得喝。若非賢侄這樣的貴客，我是絕不拿出來的。”
??“薛大人如此厚待，讓夏某受寵若驚。”夏宗邦終於明白他必須按照官場的套路來和這些叔父輩的高官說話，平時那些趾高氣揚的囂張在他們麵前不過紙糊燈籠而已。
??孺子可教。薛巡撫在心中點了點頭，思忖一會，然後咳嗽一聲，緩緩說道：“賢侄，照你剛才所說，其實你並沒有證據證明案犯就在桐陽附近，或者就如你猜測的南陵衛。”
??夏宗邦點點頭：“是的，不過禮禦史跟蹤他們到了桐陽。”
??“那請問你所說的禮禦史現今何處？”薛巡撫反問道。
??“在桐陽失蹤了，”夏宗邦道，“我們在桐陽找了許久，他最可能的去向就是南陵衛。”
??薛巡撫嗬嗬笑著站了起來在廳堂內來回踱著步：“南陵衛，賢侄啊，你可知南陵衛是什麽地方？”
??“南陵衛是如今皇陵所在，”夏宗邦看著薛巡撫，咽了口唾沫，又接了一句，“睿宗一係的皇陵皆在此處。”
??薛巡撫點點頭，繼續道：“你既然知道這是皇陵重地，難道那禮禦史會不知道？他身為朝廷命官，難道還敢追入南陵衛？”
??夏宗邦本想說禮笑言連告身金印都沒拿到，而且思路新奇膽量頗大很可能幹這種出格的事，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沒說。
??隻聽那薛巡撫又說道：“現今看來，案犯以及同夥已經失去蹤跡，而你口中所說的禮禦史並沒有向桐陽郡地方報告，也就是他也不認為案犯潛入了南陵衛所以無須報告。而桐陽處在關畿州與荊北州的交界，恐怕這禮禦史已經追到那邊去了。”
??“這？”夏宗邦忍不住反駁道，“可是案犯並沒有出現……”
??薛巡撫搖搖頭道：“賢侄，此案如今已經涉及京城、關畿還有荊北三地，遠非你一人之力能辦。”
??夏宗邦沒奈何的問道：“那依大人高見，小侄該如何去做？”
??薛巡撫歎了口氣：“這件案子你就不要管了，首輔大人已經給我來了一封信。”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份信來，放到了夏宗邦手上。
??夏宗邦看著信封上熟悉的字體，知道的確是父親的親筆信，他也不打開，輕輕的放到案幾上，專注的看著薛巡撫。
??薛巡撫頗為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這件案子如你猜測，絕非簡單仇殺，其中涉及到很多方麵，非常複雜，就算你抓到案犯，也不過是草草結案。”
??“你是說？”夏宗邦有點明白了。
??薛巡撫接著說道：“我沒猜錯的話，首輔大人已經寫信讓你放下此案，即刻回京。我猜的對不對？”
??夏宗邦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因為淞滄總督柳煥章兵敗下獄，所以父親要我趕回京城。”
??薛巡撫“哦”了一聲：“柳煥章這個案子遠比這太虛觀殺人案重要得多，我想首輔大人是要你介入此案審理。”
??“我？”夏宗邦愣了一下，“這等重案應該是三司會審，輪不到巡城禦史啊？”
??薛巡撫搖搖頭：“沒那麽簡單，柳煥章身為淞滄總督，其中幹係頗為重要，這件事搞不好會拉一大批官員下獄。”
??夏宗邦眉頭一皺：“你是說柳煥章會咬出很多人來？”
??“若是單單一個兵敗治罪，最多不過是淞滄一地的官員，而且淞滄由樞密院管轄，沒有多少文臣流官。怕隻怕會牽連甚廣，要知道柳煥章還曾做過琅琊巡撫許多要職。”
??“琅琊巡撫，”夏宗邦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說琅琊州的官員也會被被卷入進來。”
??“賢侄，”薛巡撫轉身看著夏宗邦笑道，“柳煥章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夏宗邦想了想然後回答：“應該是劍川人吧。”
??“我說的不是這個，”薛巡撫搖搖頭道，“你可知他在朝中最為要好之人是誰？”
??夏宗邦老實的回答道：“這我就不太清楚。”
??“兵部尚書陶崇哲，他是柳煥章的同年，他們是同科進士，柳煥章就是陶崇哲的推薦才做得淞滄總督。”薛巡撫輕聲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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