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在桐陽郡蒙塵縣的縣衙裏已經待了大半天,夏宗邦與周士樾的耐心也漸漸被磨損。
??本縣最大客棧得掌櫃被縣令召來問話,他表示曾有位姓禮的客人在三日前在店內投宿,第二日,也就是前天一早還留下一封書信便離開了。
??“信呢?”夏宗邦迫不及待的問。
??掌櫃答道:“快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中年漢子,說是禮生的家人,便取走了信。”
??“什麽?”夏宗邦氣得來回踱步,指著掌櫃罵道,“蠢貨!”
??“他為什麽不找本地官府?”周士樾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把信放在郡守或者縣令那裏不是更方便一些嗎?”
??“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夏宗邦搖搖頭,又問那掌櫃,“那他有沒有留下什麽話?或者說過什麽?”
??“他隻說會有人來拿信,其他倒沒有說什麽,”掌櫃想了一會,又說道,“好像臨走的時候他還問我從北邊過來的山路有幾條,我跟他說除官道外,隻有西邊一條山路能通往北邊郡外。”
??“從北邊過來?”周士樾想了想,“他為什麽問從北邊?他不是從北邊過來的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掌櫃又補充道,“倒是聽他說過他是從京城來的,後麵來拿信的也會是京城來的。”
??“信上寫了什麽?”周士樾一把抓住掌櫃的脖子,“你別告訴我你沒偷看。”
??“那信上封了蠟,我哪敢拆,”掌櫃一臉無辜的求饒,“大人饒命啊。”
??“來取信的人長什麽樣?”夏宗邦拍了拍周士樾的胳膊,讓他放開掌櫃,“這你總記得吧。”
??“好像四十來歲,個頭不高,京城口音,說他是禮生的親戚,特來取信。”
??“那你就給他了?”夏宗邦問道。
??“我也覺得奇怪,這客人早上出門才將信給我,可還沒正午就有人來取信。但我也沒理由不給,所以就把信交了出去。”
??周士樾點點頭:“那人有跟你說些別的嗎?”
??“那倒沒有,”掌櫃搖搖頭,“不過我留了個心眼,讓小二跟在他後麵,那人在街上轉了一圈就上了一輛馬車出了城,往西邊去了。”
??“馬車?”周士樾道,“看來禮笑言是被人盯上了,而且是從大興關一路跟過來的,就不知道這夥人與案犯是不是一夥的。”
??“就算不是一夥也絕非良善,禮笑言留下的記號肯定是他們抹去的。”夏宗邦歎了口氣。
??“我們現在隻知道到前天上午,禮笑言還是安全的,”周士樾道,“隻是現在多半危險了。”
??夏宗邦歎了口氣:“現在的問題是禮笑言他前天離開桐陽後又去了哪?”
??見他倆漸漸陷入煩惱,那縣令唯唯諾諾道:“下官已經派人出城去找了。”
??“前天的事,今天去找恐怕很難,”周士樾搖搖頭,“但也隻能如此了。”
??夏宗邦看了看縣令,思忖半會才問道:“本縣能直通江北州嗎?”
??“回大人的話,蒙塵縣往東是桐陽郡治,再往東過了鶴澤縣才能去道江北州。要不要下官派人去桐陽和鶴澤打聽禮大人的行蹤……”
??“這倒不不必,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派人過去調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回信。”周士樾擺擺手,又問道,“縣令大人,蒙塵往南是不是就到了荊北州。”
??“回大人,南邊就是荊北州廣陸郡,”縣令麵有猶色道,“最近聽說荊北那邊匪患嚴重,現在過往的商旅比平日少了許多。”
??“匪患?”夏宗邦眉頭一皺,“你是說荊北州有匪患?我怎麽不知道?”
??“荊北州匪患?”周士樾眼睛眯了起來,“鳳凰山不就在荊北州?對吧,縣令大人。”
??縣令點頭稱是:“回二位大人,鳳凰山雖在荊北州,卻在廣陸郡內,離本縣也不遠。”
??“啊,就在廣陸郡內?”夏宗邦吃驚的看著周士樾,“這不就是那海刀疤的曾經老巢?”
??縣令一聽忙接口道:“數日前廣陸郡有文書轉來,說是鳳凰山中可能藏有一股賊匪,數目不明,讓我們在關隘之處搜索仔細。”
??周士樾凝神片刻才說道:“海刀疤不可能從關隘去道廣陸郡,縣令大人,這附近可有小路通往荊北?”
??“山路有很多條,不過本縣已經吩咐了鄰接荊北各鄉裏長,不許外地人過境,如有發現立刻報案。”縣令答道。
??夏宗邦點點頭:“沒看出來,你倒是心思縝密。如此說來,那些案犯根本不可能從山路小道去往荊北州了。這樣的話,他們就一定待在附近。”
??縣令皺了皺眉,搖頭道:“也不盡然,本縣往西便是南陵衛,靠近南陵的二十裏山地都屬禁地,如果賊匪偷偷潛入南陵,還能繞過南陵衛的巡哨,還是可以翻山去往荊北州。”
??“什麽?南陵衛?”夏宗邦雙眼一瞪,“你不早說?”
??周士樾拍了拍夏宗邦的肩膀:“南陵衛直屬禦馬監,乃軍事重地,那些賊匪若是從那邊走,多半是自取滅亡。”
??夏宗邦搖搖頭:“禮笑言說過,往往事情就是越不可能的才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難道你要去南陵衛?”周士樾搖搖頭,“我剛就說過了,南陵衛直屬禦馬監,別說你一個禦史,就算是我們光祿寺,如果沒有上頭的同意,也不能靠近那裏。我勸你還是在蒙塵縣這裏等等,說不定在那裏就能找到呢。”
??“你們還怕禦馬監?”夏宗邦嘿嘿一笑。
??周士樾看了一眼縣令,對夏宗邦搖搖頭道:“不要瞎說。”
??那縣令一看眼色趕緊退出廳堂。
??周士樾壓低聲音道:“禦馬監是雷公公打理,而我們光祿寺,你知道的,實際是屈公公管事。”
??夏宗邦點點頭也壓低聲音道:“我也聽說了,這兩位公公雖然都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可是私下關係並不好。”
??“你明白就好。”周士樾皺了皺眉,“這樣吧,我派人回京一趟,把這事報給袁大人,看他怎麽說,隻要他老人家放話,我就帶你進南陵衛走走,看看皇家陵園的大好風水。”
??夏宗邦微微一笑:“嗬嗬,你這是給你們光祿寺卿袁大人出了道難題啊。”
??“嘿嘿,那可不賴我,誰讓他派我來這裏,有問題不能讓我背鍋。”周士樾也笑了。
??他倆正嗬嗬打趣,卻見那剛出去不久的縣令又轉身進來。
??“兩位大人,京裏來了急信,”縣令遞上一封書信,又補充道,“是給夏大人的。”
??“我的?”夏宗邦接過信打開一看,臉色卻漸漸難看。
??周士樾忙道:“怎麽了?誰寫的?”
??夏宗邦看了一眼縣令,卻不待縣令避開就怒氣衝衝的說:“我爹寫的,讓我趕緊回京。”
??“回京?怎麽回事?”
??夏宗邦將手裏的信揉成一團,咬牙切齒道:“淞滄總督柳煥章率軍圍剿兀顏頭領達赫,在鬆源河激戰數日,結果十三萬大軍全軍覆沒,柳煥章自己都差點被俘。”
??“啊!十三萬!”周士樾驚訝的張大了嘴,“這怎麽可能,不是,柳總督……”
??“皇帝震怒,著你們光祿寺逮捕柳煥章下獄,”夏宗邦冷哼一聲,“哼,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可不是一個總督就能完結的事情,我必須馬上回京。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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