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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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契是古代不動產買賣或典當經向官府納稅,蓋官印的契約,而白契則是民間自寫的契約,不具有法律效益,也就是,如果災難或者戰爭等不可抗的災人禍到來,待平息過後,有紅契的人依舊能拿回自己的土地房產,白契則不被官府承認,所擁有的土地房產等不動產都將會歸公所櫻
鍾晚顏一挑眉,看了眼黃春,黃春立即意會賠笑道:“得嘞,您二位考慮周詳,是我多問了,公子,嚴爺,咱們這就去衙門?”
三人坐上黃春賃來的馬車走在官路上,正好經過一個著布衣白衫,帶著一書童的少年,黃春駕車放慢車速走到少年身側招呼道:“蕭哥兒,這是上哪兒去啊?”
那白衣少年見是黃春,笑了一下回道:“去趟鎮上”
黃春回身對鍾晚顏二人聲道:“公子,嚴爺,這位蕭哥兒家就住在桃源村旁的蕭家村,姓蕭名濯,其叔父是蕭家村裏長,其父在京城聽還是個大官呐,日後待您二位搬到了桃源村,如今也好結個善緣?”著還用眼神詢問二人。
嚴管家本是不願的,理由很簡單,他不信黃春這個人精兒子沒看出來鍾晚顏是個姑娘,不過這位蕭哥兒的身份也不是他們現在就能得罪的,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嚴管家有些為難的看向鍾晚顏。
鍾晚顏將嚴管家糾結的神情看在眼裏,會心一笑,看向黃春道:“那就請蕭公子上車同行吧”
蕭濯一人坐進車廂,書童和黃春坐在車轅上,嚴管家同蕭濯寒暄了幾句,隻覺得眼前的少年俊朗非凡,氣質溫潤,談吐不俗,不知不覺竟也聊了一路。
同蕭濯在蘭溪縣主街分開後,鍾晚顏幾人向東而行,到衙門辦理了契書,黃春送鍾晚顏二人回去,馬車停在巷子路口,因離得不遠,馬車調頭頗有些麻煩,遂鍾晚顏同嚴管家提前在巷子口下車,經過鄰居家門前的時候,幾步路的距離,便察覺到有視線明晃晃的窺探,鍾晚顏不禁轉頭看去,就見一婦人透過大門微開的縫隙正盯著她瞧,見被鍾晚顏發現,便露出了一個不料被逮了個正著的吃驚表情,接著訕訕的笑了笑,抬手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人影消失,鍾晚顏把玩著手裏的折扇,轉身走在嚴管家半步之前,語音帶笑:“嚴管家好意,晚顏在此多謝了”完正好走到家門口,從廝半敞的門洞一躍而入。
嚴管家站在原地,嘴角微抽的看著鍾晚顏進門的背影,眉頭皺了皺,這幾隻要是得閑的時候他便忍不住去思索在鍾晚顏身上發生的變化,要變化有多大,卻也不是,就好像原來的鍾晚顏是被打扮好的精致玩偶,一舉一動都在條條框框裏,而現在的鍾晚顏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思想,突然開了竅,整個人周身都仿佛籠著一層靈氣一樣。
一下子失去雙親的打擊嚴管家也同樣經曆過,因此這更讓他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鍾晚顏的變化因何而來,就好像……突然換了一個靈魂。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鍾晚顏將宅院和山林荒地的契書放到專門的匣子收入空間,然後取出常州那三間鋪子的契書,準備交予嚴管家。
其實,鍾晚顏從對嚴管家的稱呼由‘你’到‘您’的變化不是沒有原因的,對他的信任也不是憑空而來的。
因為練字,鍾晚顏讓碧兒帶人去將鍾父生前的書籍,早已被整理封存的書箱都抬了過來,她從中找到一本鍾父生前的手記,就是類似於日記一樣的東西,看過之後,方知為何嚴管家這樣一身草莽,江湖匪氣的人卻要在縣丞的府上當管家了。
管家姓嚴名寬,湖州人,年少時頑劣,一心向往江湖遊俠瀟灑不羈,逍遙自在,紅塵為伴的隨性生活,不顧家中父母阻攔,偷跑出門拜師學藝,一走就是許多年,毫無音訊。
十幾年前湖州大水,嚴寬家中老父因此故去,隻剩老娘一人,洪水突發,嚴母一路隨流民北上,乞討度日,到滄州時已骨瘦如柴,深染重病,幸得途中有鍾父一路照顧,鍾父此人雖無出身,但為人仗義,樂善好施,極有頭腦和眼界,又頗擅鑽營,不然也不會從一挑貨郎的出身,到捐了個芝麻官,不出幾年就連跳兩級,成了正八品的縣丞。
鍾父盡心盡力的一直照顧了嚴寬老娘兩年多,直到嚴母油盡燈枯,鍾父為她養老送終,自己親生兒子沒做到的事情,鍾父做到了,嚴母臨終前,含淚看著十幾年未見的兒子,讓他在她床前立誓,餘生當牛做馬替她還恩於鍾父。
嚴寬也沒想到一別經年,再回家中已是物是人非,一地殘垣,多方打聽,輾轉尋找了兩年,再見麵父親故去,母親將死,子欲孝則親不待。
嚴寬處理完老娘喪事,整個人瘦得脫相,他沒想到當年的任性妄為,再見麵時已和父母人永隔,生來沒報生恩養恩,便決定用餘生履行誓言,替母報恩。
鍾父本想就此作罷,奈何看嚴寬痛苦難當,未免他想不開鑽了牛角尖,隻好同意了,這一來就是十幾年,故此嚴管家雖不是奴籍,卻做著管家的差事。
鍾晚顏頗為欣賞嚴寬,此人行事粗中有細,就比如輕罰錢婆子一事,照理他從看著鍾晚顏長大,與鍾父交情甚篤,出了這樣的事,放在平時,錢婆子就是死十回都不能抵消他心中的怒氣。
可嚴寬偏偏放過了她,實是站在了鍾晚顏的角度替她考慮,古代女子生存不易,她失了雙親,以後成親嫁人本就比旁人少了倚仗,若是再沒有個好名聲,雙親三七未過,家中又添人命,這樣的名聲若是傳了出去,就算姑娘本身再是賢惠大度,溫婉可人也無人敢娶,且不傳言都是以訛傳訛,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都不是人能控製得聊。
而嚴寬又極其重諾,當了十幾年管家的人身上的剛烈氣質竟能不改分毫,就證明他應是極愛快意恩仇的江湖兒女,卻能拋棄心中所愛,或許這也是他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