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半成品解藥
玄藥老人趁著慕傾歌去上朝的時間，去見了夜亦宸。
“你中毒的消息傳出去後，謹墨那孩子來找過我，想來也找過傾歌。”他道。
“倒是沒聽幺幺提過。”夜亦宸不知道玄藥老人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便按表麵意思回答道。
“她沒向你提起，想來是覺得沒必要，因為她心意已決。”玄藥老人道。
夜亦宸垂眼看著茶杯裏的茶，沒接話。
“你知道，老夫和天山宗主是好友，他如今在閉關，我便替他問一句，將這麽重的擔子放在傾歌的身上，你舍得嗎？傾歌有能裏管這些事，不代表她就必須管這些事。”玄藥老人看著夜亦宸道。
“舍不得。”夜亦宸回答道。
“那你為何還要這麽做？傾歌那孩子如今隻聽你的，讓她回天山吧，回到本該她自由自在的天地。”玄藥老人求情道。
夜亦宸沉默了一會兒道：“玄藥老人懂朝廷之事嗎？”
“我不懂，但是謹墨懂，朝廷不是非傾歌不可。”玄藥老人回答道。
“朝廷確實不是非幺幺不可，但是，攝政王府和慕大將軍府，非她不可。”夜亦宸回答道。
“幺幺在回慕大將軍府之前的事，你肯定聽師父和皇甫謹墨說過，你覺得，當日在地位名聲如日中天的她，為何要回來，踏這趟渾水？”夜亦宸問道。
“那時慕大將軍府被打壓，她身為慕家之人，自然得回來。”玄藥老人道。
“不錯，她想護住慕家，就必須回來，那麽，她現在若是不挑這個擔子，回到天山，四皇子即位，最先做的，便是排除異己，攝政王府和慕家，便是那個異己。
試問，她會為所謂的自由，拋下這麽多人命嗎？想擁有自由，就必須掌握權力。”夜亦宸認真道。
“我愛她，自然會為她打算，什麽生活是她想要的，是適合他的，孤比誰都清楚。”
“權力手段厲害如攝政王，想要護住兩個家族，並非難事。”玄藥老人道。
“說到底，攝政王隻是不想放過傾歌罷了。”
“是孤不肯放過自己。”夜亦宸笑得苦澀道。
“孤自己的身體如何，孤自己清楚，不定時的毒發，萬蟲鑽心，疼痛難耐，有時候就想著，反正也沒幾天可活了，幹脆給自己一掌，一了百了。”
他視線看向遠方，定在某處道：“可是，每次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總能看到幺幺不舍悲哀的眼神，於是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還想多陪陪幺幺，能多一天便是一天。”
待他說完，玄藥老人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道：“老夫今天過來，一是想讓你放傾歌自由，二是想給你這個。”
“這是？”夜亦宸問道。
“金蠶蠱毒半成品解藥。”玄藥老人道。
半成品？！
夜亦宸拿著瓷瓶看了看，不太懂這個半成品解藥是說解藥隻能到這裏了，還是接下來能把完整的解藥製作出來。
“這是我這段時間，翻遍玄藥穀所有的醫藥書製得的。”玄藥老人解釋道。
“但是解藥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我之所以拿著它來找你而不是傾歌，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願不願意喝？”夜亦宸問道。
玄藥老人點頭道：“這個藥的藥效，因人而異，老夫不敢保證。”
“如何而異？”夜亦宸問道。
“喝下後，或許不能解毒，但能延長壽命，但延長的時間裏每時每刻被蟲噬咬，被折磨而死；或許馬上就死；又或者當時是死了，但是三年後能醒來，毒解。”玄藥老人道。
這是在用命賭博，這也是他沒有告訴傾歌而是直接來找夜亦宸的原因。
若是告訴了傾歌，如何抉擇都是殘忍的，還不如把這個問題直接交給當事人。
“第三個可能，有多少勝算？”夜亦宸問道。
“不知。”玄藥老人搖頭道。
夜亦宸垂眼看著手心裏的瓷瓶，漸漸握緊問道：“垂死之際再喝，可以嗎？”
“在死前喝都可以，至於喝不喝，何時喝，你自己拿主意。”玄藥老人道。
夜亦宸點頭，將瓷瓶收好問道：“你說的第二種和第三種可能，如何區分？”
“三年是最後的期限，若到那時出現脈象，便是第三種可能，若是沒有出現脈象，則是第二種可能。”玄藥老人回答道。
夜亦宸笑道：“那便賭一賭吧，萬一賭贏了呢。”
“你有想過萬一是第一種可能嗎？”玄藥老人問道。
每時每刻被噬咬疼痛難忍的感覺，是一種折磨。
“疼就疼吧，至少能多陪幺幺一段時間。”夜亦宸舒心道。
“這個半成品解藥對孤來說，有利無害。”
玄藥老人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造化弄人，情路坎坷。
夜亦宸提醒道：“此事就別告訴幺幺了，免得徒增她的煩惱。
三年後我若能醒來，便給她一個驚喜，若是醒不來，讓她帶著期望等三年，最終卻期望破滅，對她隻會是雙重傷害。”
玄藥老人理解點頭道：“你到時候給老夫一條路，能把你從棺材裏抬出來，三年後，你若能醒來皆大歡喜，若是醒不過來，我們再把你送回去。”
“有勞了。”夜亦宸以茶代酒敬玄藥老人道。
“幫你等於在幫傾歌，在幫天下百姓，老夫沒有道理拒絕。
隻是，三年後你若醒不過來，到那時，天下在傾歌的手上，定是安定的，老夫希望她是自由自在的慕傾歌，而不是集重擔於一身的攝政王妃。”玄藥老人認真道。
夜亦宸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道：“我會寫一封信，三年後我若醒不過來，天下太平，皇上有所作為，你把信給她便可。
但是她是一個有思想的人，孤不敢保證她會按孤說的做，也希望你們不要逼她，讓她自己選擇。”
“你的話的分量自然比我們的重，她若不聽你的，更不會聽我們的，我們自然不會也無法逼迫她。”玄藥老人道。
夜亦宸點點頭，若是幺幺到時能忘了他，於江湖間逍遙自在，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