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可能，也做不到
慕傾歌和夜亦宸都很清楚，今天這個年是陪彼此過的最後一個年。
兩人坐在房間門外相依偎著，周圍是燃燒的火盆。
魏嬤嬤在房子轉角看著，默默的擦眼淚。
身處有王爺和王妃這個位置，很多事仍然是身不由己。
才幾天的時間，經曆了這麽事，王妃的臉色都白了很多。
夜亦宸握著慕傾歌的手，摩挲著道：“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你答應了我，晚上要陪放煙花的。”
慕傾歌靠在夜亦宸的身上，鼻頭一酸道：“我……到現在還是接受不了忘憂沒了的事實。”
“我知道。”夜亦宸道。
“但是忘憂也不希望你意誌如此的消沉。”
慕傾歌垂眼沉默著，心裏難受得緊。
“幺幺，有件事你其實需要想想。”夜亦宸低聲道。
“以蕭晏歡的能力，她不可能培養這麽多暗衛，她背後有人。”
慕傾歌眼底劃過一抹殺意道：“這個幕後之人確實夠狠，忘憂的事，他脫不開關係，蕭安灼肯定也脫不開關係。”
那天要不是大朝臣一直有事上奏，她早就回王府了，便不會有之後發生的事。
“所以，僅僅隻是殺了蕭晏歡和那些暗衛，是遠遠不夠的，不除掉他，始終是個禍患。”夜亦宸隻能用這個方式，來轉移慕傾歌的注意力。
慕傾歌眯了眯眼睛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大開殺戒了。”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夜亦宸提醒道。
慕傾歌冷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死，就是我無能！”
是夜。
天空煙火齊放，燦爛絢麗。
煙花的亮度印在兩人的臉上，夜亦宸偏頭看向慕傾歌道：“幺幺，新年新氣象，平安健康。”
“新年新氣象，平安健康。”慕傾歌看著他道。
魏嬤嬤和管家笑嗬嗬的拿著煙花棒過來道：“煙花一放，長長久久。”
“長長久久。”慕傾歌淡笑道。
兩人心裏雖然都裝著事，但是卻還是暫時拋開了煩惱疼痛和算計，無憂無慮的玩了一場煙花棒。
隻不過，慕傾歌再怎麽笑，都沒有之前在橋下笑得那麽燦爛了。
……
大年初一這天，第一個上王府來的，是顧明笙。
那天顧明笙哭得像個孩子，給忘憂送葬的時候，自願披麻戴孝，慕傾歌才明白他對忘憂的感情。
有人相愛不能相守，有人卻是愛而不得。
“王妃，末將想明天出發去邊關。”顧明笙請求道。
之前慕傾歌是打算讓他們年前去邊關的，不夠後來因為忘憂的婚事，便想著讓他們過完年再去，隻是沒想到……
“你去吧，等燕台這邊的事結束，我會再把你召回來，升一級。”慕傾歌道。
顧明笙跪下道：“末將，不想再回燕台，隻想一輩子守著邊關，望王妃恩準。”
“你想好了嗎？”慕傾歌問道。
“想好了。”
慕傾歌知道他現在心如死灰，點頭道：“好，答應你，但若你什麽時候想回來了，我也讓你回來。”
“謝王妃。”顧明笙跪下道。
“王妃……末將走前，想再去看看忘憂。”
“去吧，慕家陵園那邊我會讓人通知。”慕傾歌道。
“多謝王妃。”
顧明笙當天下午便去了忘憂的墓前，在旁邊捧了一捧土放進罐子裏。
他看向忘憂的墓碑，就像是在看忘憂一般，眼裏滿是溫柔。
“我要走了，你以前說想一身護家國平安，你未完成的心願，我幫你完成。”
微風拂過他的臉頰，像是忘憂在回答他。
顧明笙轉身後，便沒有再回頭，他怕他一回頭，便不舍得離開了。
慕傾歌見完顧明笙後，便回了寢殿，卻聽到夜啟道：“屬下離開，爺這裏，怕是沒人侍奉。”
“怎麽了？”慕傾歌問道。
“我讓他去接錦衣衛大都督的位置，他也有這個能力。”夜亦宸道。
他和慕傾歌說完，又看向夜啟道：“鐵鎖獄左右使都在，王府這邊他們會接手。”
“是，爺。”夜啟道。
“大都督的位置有多重要，你該明白，拿出你的手段來。”夜亦宸吩咐道。
“屬下明白。”夜啟道。
夜啟離開後，慕傾歌上前給夜亦宸把脈，心又沉下去不少。
夜亦宸的身體，已經在被透支了。
其實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在之前忘憂的事發生後，他是讓別人去救，而不是自己親自去。
他的身體在走下坡路，內力便也跟著都下坡路，比他更適合的人比比皆是。
“要不要去睡一會兒？”慕傾歌問道。
“我想出去透透氣。”夜亦宸道：“就坐在馬車裏就可以。”
慕傾歌知道他每天在屋子裏憋著也煩了，正好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也很熱鬧。
“走吧，我陪你去。”
平平無奇的馬車走早大街上，沒人知道裏麵坐著的事攝政王和攝政王妃。
兩人偶爾掀開馬車窗簾看看外麵喜氣的景象，僅僅是這樣，他們也能被過年的喜氣所感染。
坐在馬車上逛了燕台一圈，慕傾歌感覺夜亦宸舒坦了不少。
然而兩人剛回到王府，夜亦宸再次毒發。
就算一直做好夜亦宸會毒發的心裏準備，但是沒當他毒發一次，慕傾歌的心就疼得如刀絞，這也是他最無力的時候。
還好玄藥老人這個時候趕過來了，接手了慕傾歌的治療。
待夜亦宸睡著後，玄藥老人歎道：“他……”
“我知道。”慕傾歌道。
她知道玄藥老人要說什麽，夜亦宸已經沒幾天可活了。
玄藥老人試探道：“他每毒發一次便如此痛苦，這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你，要不……給他個痛快吧。”
慕傾歌猛的抬頭看向他道：“我是個醫者，隻要病人還有一口氣，我就不能棄之不顧！更何況，我是她的妻子，不可能，也做不到。”
她看著夜亦宸的睡顏，無力道：“我何嚐不知道這樣是在折磨他，可我除了能讓他減輕點痛苦，又能做什麽呢。”
玄藥老人想要張口，但欲言又止，最後道：“我去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