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通向幸福的路，遠比我們想象中多1

  糾纏不清是最糟糕的選擇。其實你大可繞路而行，通往生活的道路那麽多，承認這條路已經堵死，換條路繼續前行，就會輕鬆很多。


  ――


  和小小楠認識是在火車上。她瘦小，咧開嘴笑的時候，大大的黑框眼鏡很文藝地遮住了幾乎一半的臉。


  因為旅途漫長，我們終於還是忍不住攀談起來。她是一名大四學生，剛剛開始一段戀愛。對方189cm，在她的描述裏高大英武，雖然雙方的身高差得有點多，但她談起“隻要被他按住肩膀就無法動彈”時的語氣，非常溫柔。


  之後，我看過她發的幾條微信，裏麵他們很少會一起以正麵出鏡，大部分是她拍，他笑。她甚至在食堂也不忘給他拍照，然後萌萌地配上“可是我還想吃碗炒粉”這樣的旁白。


  在大四這個階段，有太多的因素可以讓愛情的花朵一命嗚呼。果不其然，他們最後分手了，不管是因為性格不合還是未來規劃不同，189終究是從她的世界消失了。她改稱呼他為人渣，專心地規劃自己的考研生活。


  她越來越瘦了，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瘦得簡直駭人，咧嘴笑時，甚至能看到她牙齦上深紅色的牙肉。


  和寢室同學的摩擦令她感到頭痛與緊張――坐等畢業的那幾位同學每天打遊戲到半夜，而她恰好又是稍有一點聲音就會被驚醒的類型。在多次協商無果的情況下，她自行在學校附近租房，沒想到情況卻更加糟糕。


  學校附近那些專門租給學生的小樓，大多是自行加蓋的違章建築。房間的牆板薄、隔音差，而樓下就是喧鬧的小商業街。最誇張的時候，連隔壁那些放肆的喘息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失眠、失戀，報考的學校招生名額又減半。從來沒有擔心過未來的她突然覺得未來遙不可及。


  她說，若是真考不上，不知道可以怎麽辦。


  然後，她垂下黑黑的眼圈，又說，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如果說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看她猶如看到一顆在陽光下發亮的水晶，閃閃發光、意氣風發、自信的話，那這次見麵，我看到的則是這顆水晶的暗淡陰影，而她也隨時把“崩潰”這樣的詞語掛在嘴邊――從極其閃亮到無比暗淡，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相信連她自己都會覺得，這落差太大，也來得太突然了。

  雖然那次見麵，她嘴裏一直說的都是“如果考不上研究生就是死路一條”之類的話，但僅僅一年後，她發來的微信又全是興奮跳躍的消息了。


  研究生她最終沒有考上。因為受不了家裏人的念叨，曾經膽怯的她終於下決心要到大城市去闖蕩闖蕩了。初到上海時，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隻是整理簡曆，各種“海投”。不過為了增加用人單位對自己的興趣，她做了一份精美的作品集，裏麵全都是自己大學其間擔任攝影社社長時積攢的作品。


  讓她意外的是，原本令她頗覺自信的“高分成績單”“學生會幹部”等東西，並沒為她加到多少分，反而是這份攝影作品集幫她贏得了一份工作。


  那是一份在服裝公司拍攝樣衣的工作。小小楠興奮地說，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漂亮衣服。原本以她的資曆，隻能做推推服裝架子、給模特調調光的小工，但好在她確實有著不錯的天賦，居然意外地當上了攝影助理。而且，或許是命運的垂青，在她入職後不久，正牌攝影師因為個人原因離職了。一時間，公司的工作亂了套，而她則意外地獲得了大展身手的機會。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原來按動快門對她來說是件快樂的事。她說，平常覺得衣服是死的，但按動快門的時候，她覺得它們全都活了。粉紅色大衣甜蜜得像一塊草莓蛋糕，墨綠色圍巾看起來又驕傲又文藝，藏青色的毛氈帽子裝飾著一根羽毛――充滿了波西米亞風情。


  沒過多久，她就轉正了，並且獲得了由公司發放的正式名片，上麵印著的職位是：××公司攝影師。


  我發過去一個“讚”的表情。之後又忍不住問：如今再看，大學時為研究生考試煩惱以及和室友鬧不和這些事，是否還能被稱作天大的問題？


  她回複“大笑”的表情以及三個字：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