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悲傷難過,無處閃躲
那些陳舊在光陰裏的荒年,低迷和失落,感動過的眷戀,一如風起落葉偏舞,殘葉擾亂幾夢繁華事,斷續綿延著情愫的愁腸,彌漫心情的淒悲和哀愁。
無數讓夢存在過的痕跡,沾滿了時間蒼老的雙手,紅塵裏曾吟唱的往昔,枯幹了歲月的情迷,斑駁了時光的碎影,隻剩下淡淡的憂傷。
在林墨念說到2012年12月時,陸蔭蔭終於沉不住氣,竹筒倒豆子般的就打開了話匣子,那是兩人分手兩年後,林墨念第一次重新出現在陸蔭蔭麵前,那一年宋城的冬天,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無風無雪,幹冷幹冷的,那種冷凍得人骨頭縫裏都覺得疼,這樣的天氣,陸蔭蔭自小便是怕冷怕的要命的體質,每當冬天的時候,她都恨不得把自己包裹成一隻小企鵝。
如果人類也可以冬眠,她保證能窩在被窩裏,睡上一整個冬天,可現實條件不允許啊,她得上班掙錢,努力實現自己人生的價值,那天早上好不容易被齊曉飛催促著去了報社,結果剛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的功夫,就接到了工作任務,這麽大冷的天,由於天氣太過幹燥,宋城某地起了山火,其他新聞媒體都已經紛紛前往事發地進行追蹤報道。
由於陸蔭蔭負責的是新聞采編類的時事報道,需要把她當天所負責的新聞內容,及時並如實地報道出來,一聽到有工作任務,陸蔭蔭接著就毫不猶豫的第一個衝出了門,趕赴事發現場,而偏偏那一天林墨念像是與她有心靈感應般就去了她們單位,還沒走近就看見陸蔭蔭和她的同事帶著攝像設備,火急火燎的坐上車出去了。
於是林墨念也上了一輛出租車,緊跟在了他們後麵,聽出租車收音機裏的廣播時,才知道今天又有大新聞,林墨念好像一下就猜到了陸蔭蔭要去幹什麽,可目前連現場什麽情況都無從知曉,山上肯定風大,在風速助勢下,再加上幹燥天氣,植被幹燥易燃,山火肯定會蔓延的異常迅猛。
林墨念心裏不由就為陸蔭蔭捏了把汗,這麽危險的情況下,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跟她同事衝上了新聞報道的前線,應該是特別熱愛記者這份工作,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遇到任何未可知的危險,即使他自己心裏清楚陸蔭蔭有多不想見到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靜觀其變,萬一到時候現場出現突發狀況,他扛也要把她抗走。
等到了現場之後,果然一切都在林墨念的預料之中,盡管消防官兵已經奮不顧身衝入火海,盡全力去撲救,但因為山火極難撲滅,燃燒的麵積太大,火力太旺,溫度極高,人力就連靠近火源都非常困難,就算撲滅部分火源,若不能及時拉平火線,撲救的部分也會馬上死灰複燃。
林墨念與陸蔭蔭隔了不算很遠的距離,因為陸蔭蔭隻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絲毫未發覺始終有雙關切又滿是擔心的眼睛在緊盯著她,直到陸蔭蔭在隔離帶外麵做完現場錄製,一行人收拾工具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林墨念才從熙熙攘攘緊急撤離的人群中走了出來,一把拽住了陸蔭蔭的胳膊。
當時在被拽住胳膊轉頭就準備拿手裏的話筒直接朝那人爆頭的陸蔭蔭,在看到林墨念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嚇蒙圈了,話筒直直停在了半空中,最終沒有落下來,雖然齊曉飛跟她說了很多次林墨念也來宋城了,他找不到她,就跟她哥季雲哲杠上了,季雲哲來宋城讀研,他也緊隨其後,可無奈她哥嘴巴嚴的很,林墨念一時找不到突破口,但既然在一個城市,說不定哪天真就能遇到了。
每次說這些的時候,陸蔭蔭始終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態度冷淡的說著關她屁事,要是真在路上遇到了,她想先上去揍他一頓,打他個滿地找牙,實際上她也曾幻想過,現實會不會像陳奕迅唱的那首《好久不見》一樣。
“我來到 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著 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 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隻是沒了你的畫麵
我們回不到那天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 揮手寒暄
和你 坐著聊聊天
我多麽想和你見一麵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 隻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 隻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林墨念會不會突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雖然她不想見他,還沉浸在痛苦的深淵不能自拔,但依然有些犯賤的愛著他,還怎麽都忘不掉,又有點想要看看他現在怎樣了,不好好跟宋嬋娟雙宿雙飛,還一個勁的纏著她哥妄圖打聽到關於她的一丁點消息,他到底想幹什麽。
可她萬萬沒想到,兩人在這個當初陸蔭蔭上大學時厭倦透了的城市再度遇見,居然是在不遠處山火肆虐,眼前人流湧動絡繹不絕的十字街頭,被林墨念拽住胳膊後,陸蔭蔭條件反射的就想一把甩開,卻沒成想林墨念開口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還跑不跑了,我若是再找不到你,就準備要全國範圍內發尋人啟事了。”
陸蔭蔭乍一聽這話,又氣又急,直接回他“你那隻眼睛看見我跑了,我隻是單純的不想見你而已,立馬鬆開,不然我報警了。”
這次突然的見麵,讓陸蔭蔭整個人都極不開心,所以當下沒吵上兩句就直接甩開林墨念,幹脆連理都不在理他,直接回了報社,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林墨念就如詐屍般,總是隔三差五的出現在陸蔭蔭跟前,隻是話說到這裏,陸蔭蔭始終還是不願主動說起她得過抑鬱症這事,並不願提起在田城的那段時光,林墨念隻好趕緊轉移話題。
林墨念問“2011年10月份的時候,楊木雪和杜晨舉行婚禮,當時楊木雪一再告訴我,你答應了她會去喝喜酒,結果我到了之後,還是沒有見到你,你那時候到底是有多不想麵對我?傻姑娘,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嘛,答應了要給你一輩子,我豈能食言,倒是你跑的挺快啊。”
陸蔭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我那時哪裏會去想那麽多,都快要恨死你了,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難道你就沒有恨過我嗎?怎麽找也找不到,怎麽哄都哄不好,怎麽解釋都不聽,分分鍾說話還能嗆死人。”
林墨念輕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翼,輕笑出聲來,說“小傻子,我怎麽會去恨你,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好,才把你給弄丟了,都是我的錯,我有什麽理由去恨你呢,而你恨我是應該的,若不恨又怎會證明自己曾深愛過,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楊木雪結婚那天你是怎麽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這下陸蔭蔭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你真想知道啊?反正當時我也沒跟楊木雪說太多,我是跟飛姐一塊去的,在酒店門口跟她寒暄了幾句,道了祝福後把紅包給了她,我倆就佯裝去喜宴廳了,實際上根本就沒進去,那時候我特害怕見以前的同學,更害怕聽他們提起你,覺得咱倆分手了,我挺丟臉的,麵子上掛不住,不想見熟人,更不想讓人家知道我被你甩了。”
這話說的林墨念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忙可憐巴巴的為自己辯解道“我當時那隻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實際上是你甩的我吧,一言不合就讓自己消失的無影無蹤,你知道我這心裏多惶恐多難過。”
陸蔭蔭無辜的撇撇嘴說“得了吧,你就別在這裝可憐了,我的悲傷從來都不比你的難過少,而且還避無可避無處閃躲,也許這是老天冥冥之中給我們的考驗,就想知道我們兩個傻子到底有多愛彼此,多舍不得放開彼此的手,老公,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堅持和努力,我其實真的很心疼你,更懊悔這些年我倆走過了那麽多彎路,莫名就蹉跎掉了那麽多相愛的時光。”
對於那些過往,孰是孰非現在說再多也已經於事無補,在兩個人經過如此推心置腹的交談過後,陸蔭蔭的心裏缺的那種感覺正在一點一點的變的圓滿,隻是還好他們終將會把那些錯過的時光全部都找補回來。
等到陸蔭蔭重新回到麟墨傳媒上班的時候,林墨念正好最近工作不太忙,又黏她黏的要命,兩個人現在就像兩塊口香糖似的,好的就像一個人,怎麽扯都扯不開,柔情蜜意恩愛無限,林墨念當然是要跟著她一塊去上班的,對於兩個人啥時候去領結婚證這事,兩人都跟雙方父母交待清楚了,他們想找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去領證,就選林墨念生日那天去,是不是特別有意義,這下雙方父母心裏都有個盼頭了,自然就由著他倆去吧,愛咋地咋地,想怎麽著都行。
莫欣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跟身邊的親人和同事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她兒子終於要結婚了,她能不開心吧,她這退休都要提上日程了,說不定啥時候這倆孩子能出其不意的再給她製造一個大驚喜,整出個小寶寶來跟她玩,知道內情的都知道莫欣的兒媳婦是雜誌《心之路》的陸主編,不知道的隻以為麟墨傳媒的少東家要結婚了,莫名就覺得惋惜,自己還沒出手就沒機會了,譬如新來的這些員工。
林墨念要跟著她去上班,陸蔭蔭本來覺得挺別扭的,現在麟墨傳媒的同事應該都知道了她跟林墨念的關係,怎麽想想這麽尷尬呀,他們這都尬演了這麽長時間了,終於不用再當著她的麵繼續演下去了,這心理上立馬就沒有那麽大的壓力了。
但陸蔭蔭還是臉色有些臭臭的,不願去理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的林墨念,等到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麟墨傳媒以後,前台看見林墨念一副討好陸蔭蔭的小迷弟的表情後,很驚悚的立即站起身喊道“陸主編早,林副總早。”
陸蔭蔭將她哥的喜糖一路上分給遇到的同事,大家都紛紛上來先喊陸主編,之後才跟林墨念打招呼,弄得陸蔭蔭腦門直冒汗,這都什麽情況,碰到李旭的時候,林墨念一把將她攬過來,然後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李叔”,並跟陸蔭蔭特別隆重的介紹了一下李旭的真實身份,陸蔭蔭恭敬的也跟著喊了一聲“李叔”,卻忍不住的在心中腹誹,看吧,這就是被林墨念全家下足了功夫把她哄回來給林墨念做媳婦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