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消沉頹廢,症結所在
林墨念一直站在陽台那裏,背對著正在餐桌前吃飯的陸蔭蔭,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不知出神的在想些什麽,手裏的煙都要燃盡了,快要燒到手的時候,他才發覺,將煙蒂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又重新點燃了一根煙,也隻吸了一口,又重複著剛才發呆的動作。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陸蔭蔭盡收眼底,莫名就讓另一顆心也跟著很堵很難過,這個樣子的林墨念光憑一個背影都特別好看,不用回頭就能想象出那是一張怎樣驚為天人的臉,可卻是陸蔭蔭從未見過的既消沉又頹廢的模樣,終於把話都說清楚了,他也終於明白了,他們之間此生再無可能。
對待感情,陸蔭蔭的愛情潔癖依然存在,就像強迫症一樣,若說剛回密城時,尤其是在被她媽陸如君無數次逼著相親,然後把第一個相親對象她發小顧錦言帶到她麵前後,她有過那種破罐破摔,打算餘生找個人將就一下的想法,可之後與林墨念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後,陸蔭蔭覺得她憑什麽要這麽委屈自己。
要是一輩子都不想嫁人那就不嫁好了,她還有她哥季雲哲和閨蜜齊曉飛,而且即將迎來她的小侄子或小侄女,大不了就跟著她哥嫂過一輩子,誰讓季雲哲是她親哥呢,反正是不可能再勉強自己。
她嘴上成天嚷嚷著相親,不過是故意氣林墨念而已,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讓自己像一件商品一樣,明碼標價的跟另外一個男人坐在一起談笑風生,規劃未來,更不會通過相親這種老掉牙的方式,草草找個人過一輩子。
陸蔭蔭心不在焉的扒拉著碗裏的白米飯,眼睛始終未離開過林墨念,夾起一塊糖醋排骨,不緊不慢的咀嚼著,之後又吃了一口酸辣土豆絲,一時間眼角有淚悄然滑過,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這個味道,一直以來她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醋壇子,林墨念手機裏的所有女性聯係人都必須是她認識的,就是走在大街上林墨念哪怕隻是不經意的掃別的女生一眼,她都恨不能給他把眼睛重新過濾一遍。
那麽愛吃醋的陸蔭蔭,最喜歡吃的一味調味料居然也是醋,喜歡到什麽程度呢?就是吃麵條都會往裏麵放醋拌著吃,喝豆腐腦也要放醋,對糖醋的食物尤其喜歡,林墨念一直都知道她的飲食習慣,做飯也好做,就是緊著她愛吃的那幾樣做,她絕對不挑食,對特定的某種食物簡直就是情有獨鍾。
再看看麵前擺著的菜,這麽久了林墨念居然還一直都記著她的口味,酸辣土豆絲和糖醋排骨裏麵的醋,比正常做法要多放那麽一點點醋,但又吃起來裏覺得過癮又不會酸的過份,這種做菜技能這個世界上隻有林墨念會,就是為了她吃的開心,專門為她學會的。
一時之間,陸蔭蔭感覺什麽都吃不下了,跟林墨念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滿滿的回憶殺,便起身與林墨念隔了房間與陽台一扇玻璃門的距離,用手指敲了敲,說道“出來吃飯吧,別在那傻站著了,就跟個二傻子似的。”
驀然聽到陸蔭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墨念摘下眼鏡,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再轉身麵對她時,臉色恢複如常,眼中一片清明,說“你吃飽了嗎?你的病剛好,要多吃點加強營養,平時也要多鍛煉身體才行,畢竟你現在的工作成天坐著,不比以前做記者的時候到處跑,體質還沒有這麽差。”
說完就推開玻璃門打算出來,隨著門的打開,林墨念一身嗆鼻的煙味也隨之撲麵而來,陸蔭蔭忍不住就打起了噴嚏,然後劇烈咳嗽起來,林墨念急忙去拿杯子倒水,陸蔭蔭卻說“你別過來,我對煙味過敏。”
林墨念一時就呆愣在原地,接著朝浴室走去說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陸蔭蔭一副不想提起的樣子,在咳嗽稍微緩和後,說“你洗完澡過來吃飯吧,菜都涼了,我去熱一下。”
等林墨念從浴室出來,去隔壁房間換好衣服後,在客廳卻沒見到陸蔭蔭的蹤影,便問“蔭蔭,你去哪了?”
陸蔭蔭的聲音從臥室傳出來,緊接著行李箱拖在地上的聲音響起,說“我哥一會過來接我,自從被你普及了安全意識後,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坐車一個人住了。”
循著聲音,林墨念赫然出現在臥室裏,站在她身後,挑挑眉說“你這就走了?可是你還沒給我捏肩膀呢?真的很痛。”
陸蔭蔭回過頭來說“你先去吃飯行不行?我剛把菜熱了,快去快去。”
林墨念不依不撓的說“那你跟我一起再去吃點,我一個人吃不下。”
這厚臉皮的模樣與剛才在陽台上抽煙半死不活的樣子,簡直前後判若兩人,陸蔭蔭拖著行李箱向門口走去,說“我發現你咋變的這麽磨嘰了呢,林墨念你談場戀愛怎麽就把自己談傻了,你還有香車寶馬妻兒繞膝的美好未來,你爸媽不會讓你一直在我這棵歪脖樹上吊死的,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人之常情,你媽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往你懷裏塞美人的,五年了,是時候該放下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餐桌前坐下,林墨念說“把排骨都吃了,菜你基本都沒動,是不是許久不吃我做的飯,感覺不合胃口了。”
陸蔭蔭見他完全避開她說的話,故意岔開話題,便站起身來,繞到他的身後說“你到底吃不吃飯,怎麽這麽多事,老實點,我給你捏捏肩膀,這次真的兩清了哈,季雲哲馬上就來了,奧,對,忘了,現在你倆才是真愛。”
軟乎乎的小手輕柔的揉捏著林墨念寬厚的肩膀,林墨念並未接她的話,而是靜靜享受這一刻的溫馨,直到陸蔭蔭手有些泛酸的停住,說“行了啊,我哥該過來了,不準再找我,想想美人想想自己老大不小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就能放下了,結婚也不要給我下請柬了,畢竟我心眼挺小的。
感謝曾經一路相攜,往後餘生要做一個幸福的人,林墨念,再見。”
她話音剛落,門鈴聲也同時響起,陸蔭蔭隻提了一個小行李箱,其他東西其實都還沒拿,便疾步朝門口走去,林墨念也緊跟其後,說“你就不先問問是誰,就這麽急匆匆的去開門,你讓我怎麽放心把你放下,等一下我來開門。”
說完就擋在了她的身前率先打開了門,季雲哲滿臉探究的看著開門的林墨念說“我妹去哪了?那你這不在這裏嘛,怎麽還非吵著大晚上的讓我來接她,你怎麽照顧她的?”
季雲哲一張嘴說話,林墨念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說“你喝酒了,怎麽來的?”
季雲哲說“公司組織聚餐,多喝了一點,現在創業不容易,這一天天的心真累,我同學沒喝酒,開車送我過來的,蔭蔭,趕緊出來,韓澈在樓下等著呢。”
然後陸蔭蔭就從林墨念身後探出小腦袋來說“你們公司那幫人是不是又去小紅樓擼串吃燒烤了?有沒有給我帶小龍蝦?”
季雲哲已經有些醉意,說“我都快喝暈了,哪還記得這些,我還以為你在藍海市沒回來呢,你打電話還幸虧韓澈提醒我說電話響了,我才知道,我看韓澈車上有一份打包好的食盒,不知道是不是?你這小吃貨,吃一次就記住味道了,走了,回家。”
陸蔭蔭戳戳擋路的林墨念,說“親,麻煩您讓一下,下次要是一不小心在大街上碰到,你一定要假裝不認識我,那就這麽著吧,再見。”
可還不等他她有所動作,林墨念一把拽住行李箱說“我送你回東鳳鎮,讓你哥回市裏的家早點休息,就這麽決定了。”
然後完全不顧季雲哲目瞪口呆的樣子,轉頭從鞋櫃上拿起車鑰匙,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拽著陸蔭蔭就往外走,還不忘回頭故意朝季雲哲使了個眼色,說“哥,麻煩把門鎖一下,我們先走了。”
陸蔭蔭甩開他的手,說“你又在這上哪門子瘋,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還是你抽了兩根煙然後突然失憶了,你都比我大了半年多,二十七歲高齡了,你怎麽好意思喊季雲哲一聲哥,別鬧了,回去。”
然後回頭就招呼在那看好戲的季雲哲,說“哥,你走不走,你要不走,今晚就在這陪你的真愛吧,反正我要回家,以後不要再將我跟林墨念刻意捆綁在一起,話我都說清楚了,你們就別跟著瞎摻和了。”
說完連行李箱都不要了,怒氣衝衝準備下樓,林墨念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說“我沒辦法讓時光倒流回五年前的那一天,但我可以跟你去勞教所找宋嬋娟當麵對質,我到底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連一指頭都沒碰過她,你一直膈應的邁不過去心裏的那道坎,不就是這件事嗎?”
原來林墨念剛才在陽台抽煙的時候,在電石火光之間忽然就想起來一件事,那次陸蔭蔭去碧水苑打掃衛生的時候,他一提到臥室之後,陸蔭蔭便反應強烈的將抹布丟到了他臉上,然後還罵他混蛋,她是不是誤會了他被迫與宋嬋娟發生點什麽了,這才是她一直耿耿於懷的症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