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管不著，淚流滿麵

  “顧二，這絕對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我們家馬上就會有一個粉雕玉飾的小寶貝嘍，不對，說不定是兩個，畢竟我們家的遺傳基因這麽強大，萬一是雙胞胎或龍鳳胎也不是沒有可能，哈哈哈哈。”


  心情沉寂了一天的陸蔭蔭，在拿到齊曉飛的檢查結果後，此時已經高興的合不攏嘴了，她要做姑姑了，於是趕緊打電話跟她哥匯報，卻被季雲哲囑咐千萬先別告訴齊曉飛。


  季雲哲昨天帶小飛飛去檢查，應該就知道她最近又是嗜睡，又是全身乏累，吃什麽都沒沒胃口，一定是有喜了，畢竟自己幹什麽了能沒點數嘛，但是他又怕齊曉飛現在在上班，一聽到這個消息會跑回家打死他，飛姐三令五申的強調過她現在正處在事業上升期，要孩子的事先緩緩。


  她媽陸如君找了個能掐會算的大仙算過了，都定下日子來十月一結婚了，這仔細一算，到時候齊曉飛可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身子已經有些笨重了，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一定得打扮的美美的。


  陸蔭蔭並不知季雲哲心裏那一堆九曲十八彎，隻以為她哥這是想親自告訴飛姐，他們有愛的結晶了，她一邊開心的拿著檢查結果，倒背著手麵向顧錦言說著話，一邊在想要趕緊回家讓陸如君把結婚日期給提前。


  而此時已經到了醫院的林墨念，下車後遠遠就看到陸蔭蔭從婦產科那棟大樓裏走出來，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荷葉邊娃娃領襯衫，一條淺色係的碎花魚尾半身裙，綁了兩個羊角辮，居然把快要及腰的長發給剪成了齊肩發，而且還燙了可愛的梨花卷，開心的像個小傻子一樣，倒背著手，手裏不知拿著什麽，看著顧錦言，手舞足蹈的說個不停。


  愛情就是這麽神奇，情人眼裏出西施這話真不假，光憑一個背影，連正臉都沒看到，林墨念就篤定那個人一定是陸蔭蔭，除了因為他看到了顧錦言，還因為這幾年他大多看到的都是她嬌小倔強的背影，匆匆忙忙的穿梭在各個新聞錄製現場。


  好像這五年，他與她都已慢慢實現曾經的夢想，卻弄丟了當初一起為夢想努力堅持的那個人，早知會是這個結局，那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寧願放棄在藍海市的學業，直接轉學哪怕隻是上個專科，也要陪她留在宋城，那是不是在那次麵對那樣的突發狀況後，陸蔭蔭就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長期的異地戀，本來就讓陸蔭蔭沒有一點安全感，外加他長了一張那麽招人惦記的臉，之前又因為宋嬋娟的事，讓兩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別扭，其實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危機四伏，雖然每次短暫的相聚，都溫情滿滿。


  一年有365天，他們戀愛整整兩年，長期的聚少離多，實際每年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也就把這65天的零頭去掉，那麽他沒有陪在陸蔭蔭身邊的那六百多個日日夜夜，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成長與堅守，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虧欠她太多。


  當得知陸蔭蔭去了麟墨傳媒上班的消息後，林墨念忽然意識到也許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陸蔭蔭東躲西藏對他避而不見了這麽多年，最後卻栽到了他媽莫欣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好像命中注定陸蔭蔭與他爸媽隻能通過工作，以同事的關係相識，而不是準公公準婆婆的身份。


  林墨念本打算研究生畢業後，迅速趕回來，他們之間有無數種可以挽回的可能，這一生他就跟她耗上了，反正陸蔭蔭已經回了密城，不可能再一見他的麵，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若真的放下了他們之間的過往，不可能一直都單身，也不可能一直要躲著他。

  何況他也從來都沒有給過她脫單的機會，就算她一直都不去麵對他，不聽任何解釋，他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哪次不是在發現有人要追他的小姑娘後，第一時間約出來喝酒，然後再打一架。


  可惜這些陸蔭蔭統統都不知情，但令他最沒想到的是本來就情敵甚多，卻又突然半路殺出個強勁對手顧錦言，兩人當年青梅竹馬的故事他也聽了一籮筐，聽說當年顧錦言去參軍之前，就在同學群裏傳開了，說是為了他一直喜歡的女孩，那個女孩曾說長大想要嫁給兵哥哥。


  也就是說陸蔭蔭有可能頭腦一熱，就禁不住顧錦言的兵哥哥身份，就同意跟他在一起了，畢竟小女生都有那種崇拜的心理，可他卻又半信半疑，陸蔭蔭從來都不是那麽膚淺的人，不可能因為一個身份，就選擇要跟顧錦言交往。


  想到這些有的沒的，林墨念哪裏還管那麽多，直接就朝兩人走去，一路上遇見了陸陸續續的丈夫陪同妻子來做產檢的人群，看到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芒，期待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心中又難過了幾許，如果他們沒有分開，現在孩子應該都會跑了。


  可陸蔭蔭為什麽會跟顧錦言來婦產科？


  林墨念忽然心中警鈴大作，在距離陸蔭蔭和顧錦言隻有幾步遠的時候，停在了原地，隻聽顧錦言心情很好、語氣輕快的看著陸蔭蔭說“小蘿卜，你趕緊嫁給我吧，你們家基因也太強大了，到時候我們也生一對龍鳳胎，想想真是人生圓滿，死而無憾呀。”


  陸蔭蔭撅噘嘴巴，說“呸呸呸，顧老二沒事說什麽死不死的，真是不吉利，想要我嫁給你，做夢去吧，不過這輩子誰要是娶了我，直接就賺大發了，他們家以後都會有生龍鳳胎的基因，哈哈哈哈，不行，我得跟我媽說，到時候我出嫁必須彩禮要雙份，因為我基因好啊。”


  顧錦言不由就開懷一笑，打趣的說“那你趕緊開個價，彩禮想要多少，我讓我爸媽今天就把錢送了去，明天咱倆就去領結婚證，那我爸媽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本來兩個人從小就開玩笑開習慣了，隻是純粹說笑，陸蔭蔭哪有那麽好追，顧錦言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隻能是借齊曉飛懷孕的事，在這過過嘴癮罷了，可這些話聽在林墨念耳朵裏，卻一下就變了味，怎麽聽怎麽像戀人間的打情罵俏。


  因為陸蔭蔭一直都倒退著走，顧錦言光顧著看她去了，都未發覺林墨念正站在那裏，直到陸蔭蔭小小的身子，一下撞上了一堵肉牆，嚇的她驚叫著一邊嘴裏說著對不起，一邊想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卻被那人從身後一把攬住了腰將她扶穩。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所有記憶好像一下就鋪天蓋地的翻湧而來，就像大冬天的一下被人從頭到腳的潑了一盆冷水，直接就讓陸蔭蔭痛的喘不過氣來，她有些錯愕的轉身，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們曾有過那麽親密的關係，不知為何此時他卻麵色鐵青的看著她。


  已經二十七歲的林墨念，周身都散發出比從前更加沉穩成熟的氣質，依舊是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鏡，眼鏡片換沒換陸蔭蔭不知道，但眼鏡框還是她替他選的那一副。

  陸蔭蔭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婦產科樓下，可她不過就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而已，用得著用那種眼神那樣看著她嘛，這些年兩人愛恨交織，新仇舊恨，他追她躲，就跟貓和老鼠似的，著實太累了。


  這一刻陸蔭蔭也不想跟他說一句話，隻是蹲下身子準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b超單，卻沒想到林墨念比她更快一步的撿了起來，又伸手想要扶陸蔭蔭起來，卻被她特別厭惡的一把甩開。


  林墨念早就習慣了她對他的靠近，總是表現出特別厭惡的樣子，但還是問出了口，說道“回密城為什麽沒有告訴我，我找了你好久，你來醫院做什麽？”


  陸蔭蔭看了看被林墨念拿在手裏的b超單，完全沒有要還給她的意思，終於不耐煩的說“我去哪跟你有什麽關係，您這是又在哪惹了風流債，把人家姑娘睡了，又準備喜當爹了，趕緊把單子給我，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顧錦言在看到林墨念後，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反應過來說“把單子拿來，林墨念你這樣有意思嘛，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似的，不要再繼續糾纏了，我跟蔭蔭已經在一起了，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你要再繼續騷擾她，別怪我不客氣。”


  林墨念始終未看顧錦言一眼，隻是緊盯著陸蔭蔭的臉，說“陸蔭蔭，他說的是真的嗎？”


  陸蔭蔭不說話也不理他，作勢就想去搶他手裏拿的單子，卻被林墨念一下舉高，然後迅速的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孕42天，早孕，建議注意休息，補充葉酸，注意營養均衡。


  再仔細一看上麵的姓名，赫然寫著陸蔭蔭三個字，瞬間心碎的聲音，讓林墨念一時就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將單子遞給陸蔭蔭，聲音蒼涼的說“這個也是真的，對嗎？”


  終於將單子拿到手，陸蔭蔭盡管心裏亂的一塌糊塗，可這些年早已百毒不侵，鎮定自若的說“是不是真的，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林墨念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我們早在五年前已經分手了，是我甩了你，要是宋嬋娟你已經玩膩了，拜托你去找別的小女生可勁的禍害，她們一定非常樂意的，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很快我就要結婚了，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說完就拽著顧錦言，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林墨念卻還是不死心的追了上去，說道“陸蔭蔭，今天你把話說清楚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你真的懷孕了？孩子父親是顧錦言？”


  陸蔭蔭著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想故意利用顧錦言，讓林墨念誤會他倆的關係，便說“是不是真的，單子上不是寫的清清楚楚，孩子父親不管是誰，你都沒有權利過問，我想怎樣，你統統都管不著。”


  說完這話，便坐上了顧錦言的車，一路絕塵而去，獨留林墨念一個人在那裏發呆，李旭在看到陸蔭蔭走後，便趕緊走上前說“小念，你怎麽了，我就說嘛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放下吧，天涯何處無芳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人家姑娘都已經放下了，你也不要再繼續老是靠著那些回憶度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林墨念一句話未說，有些木然的往前走著，習慣性的從口袋裏翻找著煙和打火機，而坐在車上的陸蔭蔭，在車走遠後，當著顧錦言的麵，還是忍不住的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