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孤家寡人
H��i南城烈士墓園。
一大片鬆柏整齊的將墓園劃分成了一個個小塊，階梯狀的墓園最頂端是還空置著的墓地，空白的石碑上等著後來的人刻上平生事跡，和至親之人。
身為軍人，生離死別是人生中最常見的事情。
戰友，親人，愛人，甚至妻小，都要走上這必經之路。
隻是每一次，都是從新來過的痛苦。
初春的風比不上冬日裏的凜冽和蕭索，卻還是不住的往人的衣服裏鑽。
空白的石碑前，五個軍人站的如鬆柏筆直，衣擺簌簌翻飛著。
馮峰站在最前麵，低著頭一臉肅穆。
顧霆鈞和任禮麵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後麵部隊上的兩個士兵和他們的表情一樣，冷風並沒有影響到什麽。
馮峰在石碑前站的筆直，眼角的水汽剛冒出來就被冷風吹散了。時間久了，他的眼角也幹了。
從他被卓家收養開始，他的親人就歡了人選。他最敬重的夫婦把最珍貴的女兒托付給了他，他卻還是沒能保得住人！
百年之後，他要用什麽臉麵去麵對曾經信任他的人？
“馮峰.……”
顧霆鈞伸手搭在他肩上，一隻手仿佛有了難以承受的重量，“回去吧。”
馮峰沒有說話，他輕輕撫摸著嶄新的空白石碑，眼中的悲涼和淒然溢於言表。
“.……是。”
占據整片山頭的墓園空蕩蕩的，離開的人孤獨的躺在地下，多半上麵都沒有署名。隻此一生，最後連姓名都沒有留下。
一行五人漸行漸遠，墓園被扔在了身後，活著的人都不敢回頭。
僅僅兩天，馮峰像經曆了一場重病，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做什麽都冷著一張臉，凍死人的程度直逼顧霆鈞。
“將軍，這是那天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了。”
馮峰把資料放在顧霆鈞的桌上，麵色平靜無波，“沒什麽事，我先去忙了。”
“馮峰。”
顧霆鈞眉頭微皺，叫住了他，問道，“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沒有聽從你的安排，把卓醫生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
馮峰現在一心隻想為卓昭雲報仇，他冷靜的說道，“您自有您的用意，我相信您不會害我。”
“馮峰，”顧霆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他剛拿過來的資料扔在了一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聊聊。”
馮峰詫異的望著他，顫抖著嘴唇半天才斷斷續續的吐出了一句話，“我，我，我不知道說什麽.……”
他們是上下屬亦是戰友，交情遠不是一般情誼可比。
繞是不怎麽關注人間情緒的顧霆鈞，見馮峰終日如一具行屍走肉也看不下去了。
馮峰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半天沒吭聲。
顧霆鈞也不催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靜靜的等著馮峰自己緩過來。
“將軍，”馮峰終於開了口，雙手還是捂在臉上，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對小雲太不上心了，才讓她遭了毒手！”
“如果我沒事和她多說說話，多去看看她，是不是就沒這麽多事了？”
他使勁揉了揉臉，喘了口氣自責不已，“其實從她出院開始，我就知道她肯定有事瞞著我，可我卻以為她真的是想改變現狀，便把足夠的空間留給了她，盡量不去打擾她。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了，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我就隻剩下她一個親人了，她還那麽年輕啊！”
馮峰使勁忍住眼中的酸痛，他痛苦不堪的坐著，一張剛毅的臉憔悴悲愴，放在膝蓋上的手因為無孔不入的痛苦而顫抖，太陽穴憋出的青筋都快要衝破皮膚。
“馮峰，這些事不是你的錯。”
清潤平淡的聲音似有撫慰人心的功效，馮峰動蕩不安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沉聲道，“我知道，我就是覺得不公平！為什麽凶手總是抓不住，明明已經有了眉目，卻還是被逃脫了！”
他壓抑已久的憤怒終於發泄了出來，內心的憋悶感消減了一點，心裏也沒有先前那樣悲傷了。
顧霆鈞全程保持著一個聆聽者該有的態度，偶爾的一句話總是能安慰到人。
馮峰是他最看重的戰友，他知道這些事情是打不倒他的。
卓昭雲的突然離開會讓他悲傷到消沉，可是時間會讓他再看到一個鬥誌滿滿的馮峰，毋庸置疑。
念叨了一下午，馮峰才算感覺好多了。
他抹了把臉，呼了口氣說道，“將軍，我沒事了！”
“嗯。”
顧霆鈞的反應還是很平靜，“該做的事情還要繼續下去，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真相了！”
真相被埋在了沙子裏，時間如風塵，每日都吹著覆蓋在上麵的障礙，誓要把真相公之於眾。
湛藍的天空中快速劃過一架小型私人飛機，白色的機身上畫著紅色的圖騰，像是原始森林中不被世人熟知的民族文化，在不懂得人看來卻透著詭異和神秘。
飛機離開民族氣息的城市，在上空已經前行很久了。六個時辰的飛行時間對於機上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煎熬。
而隨行人員此次的目的，隻是為了護送一個外表柔弱的男人。
從上了飛機開始，男人就靠在椅子上閉目假寐，對於身邊的碎碎念充耳不聞。
機上的人員對於這位顧客不敢怠慢，卻又擔心打擾到他不敢上前詢問，唯有那位從頭到尾都跟著的侍應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先生，請用餐。”
他推著餐車在男人跟前站定，在小桌板上鋪好桌布，把菜品一個個擺放在他麵前，站在一邊等著他睜眼。
男人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閉著眼睛把所有菜品一把拂到了地上，這才睜開了眼，盯住侍應生的視線陰狠淩厲，一字一句咬著牙擠出字來，“我是你們老板請來的客人不是人質，這點小兒科你最好不要拿出來在我麵前顯擺，惹惱了我，小心你們的命！明白了嗎！”
侍應生這才發現自己跟著的是個狠角色，他連忙點頭不住的說道，“是是是，先生！明白明白！”
男人懶得再理他，換個姿勢靠在椅子上再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