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險死
“老鬼！來決一生死！”
??李問話音剛落，四人不見肖大力如何動作，李問便口吐鮮血，倒飛出去近百米。
??朱珠驚呼一聲，“師兄！”趕忙縱身追了上去。
??昆侖看了一眼紫萱，心中百轉。
??這下算是完蛋了。之前對方壓製境界就感覺應付起來吃力，如今對方已成悟道，更是不需留手，這可麻大煩了。
??虛竹不知為啥也不回應自己，難道老子堂堂一個國寶熊貓妖，就要交代在這了？
??“死！”肖大力話音剛落，昆侖身形猝然消失，再出現時已是朱珠身前。風雲槍深入大地，火雷乍現，隨後“嘭”地一聲，昆侖整個人仰天而倒。
??朱珠隻回頭看了一眼，竟繼續追李問去了。
??紫萱呆了好一陣，也顧不得許多，磕磕絆絆跑向昆侖，中途還摔了幾跤。
??肖大力仿佛在逗老鼠的貓，笑看著四人各自行動。
??“大個子！你沒事吧？”紫萱廢了好大勁才將昆侖的頭抱在懷中，此時也顧不得疑惑這人的頭怎麽這麽沉了。
??昆侖勉力睜開眼，衝紫萱微微一笑，剛想開口，卻是一口鮮血噴了紫萱一頭一臉。
??“接下來，看看你師兄還挨得住不？”肖大力動作誇張且緩慢，明顯就是矯揉造作故意的，但他輕輕推出那一掌，任何人都不懷疑看似緩慢的有形掌風能夠要了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命。
??昆侖張嘴，血沫也來不及吐出，略帶歉意地對紫萱說道：“對不起。騙了你。”
??隨後紫萱明目猛張，雙手捂嘴。
??一隻黑白相間，身形巨大的熊貓憑空出現，竟是生生以肉身接了肖大力一掌。掌風有形，直將昆侖真身拍得肚破血流。
??“大個子？食鐵獸？”紫萱甩了下腦袋，淚流滿麵爬起身來，也顧不得自身像個血人，踉蹌奔向昆侖。
??李問此時才剛剛落地，見此情形竟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肖大力打了個哈欠，輕輕彈指，目標顯然是衝著奄奄一息的昆侖去的。
??場中四人，兩個女人的反應截然不同。朱珠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可紫萱…
??紫萱單手捂嘴，卻擋不住鮮血迸發，隨後撞在昆侖身上。仔細看去，她纖細嫩滑的左臂，脫開身體留在了遠處，手中握著的，是一片青色竹葉盾。
??“哈哈哈哈哈，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肖大力像個開心的孩子，開懷大笑。
??紫萱麵無血色，奄奄一息。
??顯然，此時肖大力已是場中絕對主宰，可以隨時決定任何一個人的生與死。
??隻是…
??伴隨著蒼啷劍鳴，陣陣浮聲傳入眾人耳畔，那浮聲所傳唱的，赫然是“怨海萬鬼沉，地獄業火盛。赤劍遊酆都，盡誅十八層。”
??肖大力整個人氣勢一變，凝神望向遠處眨眼變到的一柄赤紅飛劍，其上之人布衣草帽，嘴叼竹簽，站姿隨意，卻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朱十八。”
??到底是跟著聽了這麽久，紫萱聽到朱十八這三個字，哪裏還不知道來人是朱珠的父親，李問的師父？
??隻是紫萱還來不及沉浸在死裏逃生的欣喜中，卻是感受到身後傳來一陣熾熱。
??掙紮著轉過頭去，赫然見到那朱珠驅動分火儀，九火龍同時襲向昆侖。
??紫萱怎麽也沒想到，萬萬也想不到，一路上相處還算和諧的人竟然在即將死裏逃生之時對昆侖痛下殺手？
??為什麽？
??紫萱愣住了…昆侖是，食鐵獸？他能幻化為人，那就是妖了…難道因為這個？
??確實因為這個，朱珠見她爹禦劍而來，自認自己和李問性命無憂，正該痛下殺手。
??“師妹？”李問重傷，勉強喊出一句，仍無法阻止朱珠出手。
??一不做，二不休，九條火蛇眼瞅著破開雲霧煙塵，即將吞噬昆侖，紫萱咬緊牙關，不顧左臂血流如柱勉強起身，意圖為昆侖擋下這偷襲。
??昆侖一時氣急，眼見著紫萱要被火蛇吞沒，怒急攻心，一口鮮血噴出，登時昏了過去。
??時間，仿佛靜止了。
??紫萱覺得自己身形動的飛快，周圍所有事物，人，竟然全都保持在前一刻的狀態，絲毫未動。
??前衝的紫萱也茫然地停了下來，驚慌四顧。
??“妮子。”一蒼老至極的聲音響起在紫萱耳畔，嚇得紫萱尖叫一聲。再如何勇敢，她不過是一個姑娘家，還沒見過什麽大世麵那種。
??“媽呀，我死了？”紫萱下意識地想到，隻有死了才能與現實割舍開來的吧？
??“呸，怎麽說話呢。老夫不讓你死，天下何人能取你性命？”
??“啊？你是誰？”紫萱心下驚訝，然而止不住顫抖的嘴唇，四下看去卻沒見到任何人。
??“不記得我了？”一黑袍老者出現在紫萱麵前，鶴發童顏，麵帶微笑。
??“江湖騙子！”紫萱一下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騙了她幾兩銀子，然後送了個續命丸給她的那個江湖騙子！
??“倒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叫我。”老者絲毫不不在意，隻是隨後說道：“我何嚐說那續命丸是給你續命了？而且，你不也確實因為那續命丸，為它所救？”
??老者說著，用下巴點了下一旁的昆侖。
??“啊！江…不，老前輩！求您，求您救救它！”紫萱一下子想到，眼前昆侖還有生命之危，也顧不得什麽江湖騙子與否，撲到老者麵前以僅剩的那隻手扯住其衣袖，滿臉哀求。
??“我救它，也不是不可以，更不是做不到。隻是…你能拿什麽做交換？”老者神情輕鬆，絲毫不似作偽。
??“我…”紫萱愣在當場，旋即苦笑一聲：“老前輩，您看上我什麽，就拿走什麽好了。我願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很好。”老者點頭，周邊的所有事物依然未動半分。“你這幾兩肉，不是老夫的菜，放心好了。”
??老者身形變換，站在紫萱麵前，“我要你拜我為師，十年內，一切都以我的命令為準。所言，所行，所想，所思，一切的一切都要如此。你可願意？”
??“啊？”紫萱哪裏想過這事情，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所言，所行自是絕無問題…可這所想，所思…我想啥你咋知道？你就不怕我忽悠你？”
??“哈哈哈哈。”老者暢銷片刻，說道：“我之一門，功法稍有獨特。如已起誓，所想所思不隨我意必受萬蠱食心之痛。你，可願意？”
??紫萱用唯一的右手，背到身後，摸向昆侖尚帶體溫的皮毛，也摸到了潺潺流下的鮮血，隨後目光堅定地看向老者。
??“很好。哈哈哈哈哈。”老者再次暢笑，“吾名仇海，吾門，幽冥。”
??一切仿佛虛幻，霧氣消散，時光流轉，紫萱再次眨眼之時，九條火龍已近乎觸及昆侖。隻是…紫萱再眨眼，那分火儀所化火龍，竟如蒸發般消失不見。
??朱珠一時愣住，李問也啞口無言。
??倒是朱十八身形電轉，站在二人身前，向虛空中抱拳說道：“不知哪位前輩大駕光臨，可否賞臉一敘？”
??肖大力有些頭皮發麻，能被朱十八稱前輩的…這得是何方妖孽？或者說仙人？
??“哼。”讓肖大力頭皮再次發麻的事又來了，這一哼，仿佛存在於所有方向，所有距離…這是，見鬼了啊。
??兩個黑袍身影憑空出現，二人皆是須發爆炸，背扛巨刀。
??當先那個，左眼緊閉，一道傷疤由額頭直下麵頰，醜陋之餘更添幾分恐怖。
??而他身後那個…如果昆侖尚未昏迷的話，一定認得出來。窮奇遺種，畢風。
??“血衣刀魔，殺無赦？！”朱十八聽說過對方，倒是第一次見。
??“朱十八？”殺無赦隨意向前兩步，看都沒看肖大力。
??“正是。”
??“可以啊，教得好。我若不是來得早，親眼見到這…這袞袞三次救你女兒，我還以為它玷了你女兒的汙呢。”
??朱十八啞口無言，倒是朱珠跳了出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它是妖！我輩正道斬妖除魔，有何不可！？”
??“教得好，教得好。”殺無赦嗬嗬一笑，哪裏會像潑婦一樣跟個小娘皮鬥嘴。
??“我娘便是被這些妖族害死的，妖族…哪裏會有好東西。”
??“師妹！”李問調息一陣，到底是好上許多，聞言怒而起身，“人家多次救你我於危難，這是事實吧？就算是妖，也是你我的恩妖，你竟於它重傷之時偷襲？！還是因為救我而重傷之後！？”
??“你罵我？”朱珠眼一瞪，嘴一扁…
??“好了。別在這窮嗶嗶。”殺無赦不耐地一揮手，萬千刀意帶著血腥氣撩撥著每個人的神經。
??“老子要帶它走，你們，誰有異議？”殺無赦說完，環視四周。
??朱十八猶豫了一下，到底覺得理虧，沒有再言一語。
??“你自帶走便是，下回讓我遇到，我…”
??“師妹！”
??“師兄？你竟然為了個妖罵我？你忘了我娘是怎麽死的了？你又忘了你爹娘怎麽死的了？！”
??“朱珠！”朱十八怒喝一聲，朱珠渾身一顫，不再言語，隻是眼神中的意思，沒有絲毫改變。
??“嘿，正道。”殺無赦撇了一眼肖大力，問道：“誰給你的？”
??“前…前輩。晚輩不知前輩所說…”可憐瀟湘門掌門話音未落，也不見殺無赦如何動作，肖大力整條左臂齊根斷去，差距就是如此赤裸裸，明晃晃，肖大力剛入悟道境，竟不敢止血，也不敢還擊。
??“再給你次機會。”
??“前輩，晚輩屬實不知對方身份，對方隻說按他說的做，保我踏入悟道。”肖大力哪裏會講什麽義氣，忙不迭疊地說道。
??“嘿嘿，就你。得，算了，老子懶得多說。”
??殺無赦啐了一口，對身後畢風說道：“你這交友不慎啊，坑了你幾次了？”
??畢風恭恭敬敬地彎腰抱拳，一言不發。殺無赦人影漸消，顯然已是走了。
??對於殺無赦來說，自己露過臉，這事就算定了。如果有人不賣他麵子，那真就是殺無赦了。
??畢風趕緊上前幾步，翻開昆侖眼皮，見一旁紫萱左臂依然血流不止，隨手指點，將血止住。
??“多…多謝這位…”
??紫萱麵色蒼白，渾身無力，隻是還沒待她說完，整個山頂狂風驟起，沙石漫天。
??當風消沙散之後，畢風茫然地望向天空。
??昆侖巨大的身軀已是不見，紫萱也消失在眾人麵前。
??畢風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了想，終究無可奈何。他冒著恩斷義絕的風險請動殺無赦，已是要做牛做馬三年的買賣，如今看來，似乎真的又被坑了？
??這黑白貨除了自己竟然還有人惦記著救它。
??畢風轉頭看向肖大力，抱拳說道：“就此別過。”同時補充了一句，“此間之事，他日定當討教。”
??說罷，畢風看了朱珠一眼，轉身就走，須臾間消失於山頂。
??朱十八隻冷冷地撇了一眼朱珠和李問，赤紅長劍離手懸空，靈力陣陣四散，直指肖大力，似在渴望什麽。
??隨後上前幾步，神情依然愜意地說道：“想必你還有什麽提升實力的秘法，我給你三個月時間養傷。三個月之後再來討教，屆時你隻有兩個選擇，神魂俱滅，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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