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吞天
袞袞不知道驚虹劍宗到底有多龐大，勢力有多嚇人，這些也不重要。
??他隻知道一點，那就是青玄可以輕易弄死自己，楊素素似乎也可以輕易弄死自己。
??更不用提人家還是一個宗門，還有個悟道境的爹了。
??悟道境？袞袞不知道，也不在意。他目前唯一的優勢就在於，除了達達，沒人知道他會思考。
??有把他當靈獸的，也有把他當妖獸的。隻是從沒有一個人把他當成有智慧的生物。妖獸和妖人，還是兩碼事的。
??楊素素？
??用達達的鞭子，外加拿達達的皮毛當坐墊，看似是在報複袞袞不錯，其實這麽多年，袞袞弄清楚了一個事情。
??楊素素的行為不過是對她自己無能的一種掩飾罷了。
??如果她把袞袞當成有智慧的生物，當著袞袞的麵做這些確實會讓袞袞難受無比。
??然而，如果她把袞袞當成有智慧的生物，也就不會在無人時以抱怨的方式牽扯到那麽多秘密。
??又有誰能想到，她的清冷，她的高傲，讓宗門所有人羨慕她身份的同時又對她敬而遠之。
??再加上她毫不掩飾對青玄的好感，以及對其他男人的厭惡，更是加劇了這種疏離感。
??最終，驚虹劍宗的大小姐竟然混到了連個傾吐心意的對象都沒有的地步，嘖，何其可悲。
??正是楊大小姐無意間的“吐露”，讓袞袞這個被限製了自由的“孽畜”得到了不少情報。
??青玄在“開園盛事”後半段就離開了東海國，回宗門受罰，這也是為什麽當時蔽日陣中沒有他在的原因。
??當日追殺的“狂獅”兄弟，其實是上古凶獸窮奇的遺種，為的是取其妖丹入藥。
??驚虹劍宗雖稱霸重樓國，掌門楊雲楓更是悟道境巔峰，隻是誰人會嫌自己太強呢？東勝神州數十國，要知道可是有不少宗門是有飛升境的高手坐鎮的。
??悟道，飛升，雖隻一境之差，既是天壤之別。
??其妖丹可以助力楊雲楓衝擊瓶頸，悟道飛升。
??楊素素的抱怨能總結出多少情報？不好說。
??比如哪哪個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長成什麽樣子，也敢讓人上門提親？待他來此，一定要讓爹爹言辭拒絕，少不了羞辱他一番。
??以袞袞這些年對人類的了解，這個哪哪個男人，多半不會對驚虹劍宗再抱100%好感，也許麵上不說，心中如何想，可就不一定了。
??這還是從楊素素身上總結出來的，這女人平常一副人模狗樣，背地裏的想法讓袞袞覺得，這貨有時候還不如畜生啊。
??隻因某人多看了她一眼，就有想法，甚至嚐試唆使她爹挖人家雙眼？嘿，這可比他袞袞還畜生得多。
??接受“垃圾”情報的同時，袞袞也在研究如何才能報仇。
??每當想到達達的笑容，想到她最後美麗的身影，看到那微粉色的皮毛，袞袞都恨不得將眼前之人生吞活剝。
??奈何楊素素的話，聽來聽去也就那麽幾個破事。誰和誰雙修了，誰和誰衝突了，誰和誰比武定生死了，師兄出來如何如何。
??這種東西聽多了，也就能總結出一結論。似乎人類，至少這些“正道人士”經常會為了搶東西打架，還有因爭風吃醋打架的，各種恩怨情仇交錯複雜，最後都指向一個詞，實力。
??修真界殘酷且現實的法則就這麽借著一個女人的嘴被國寶袞袞總結了出來。
??有用麽？有用。如果他袞袞有實力，此時也就不用被捆得像個毛毛蟲似得了。
??如果他袞袞有實力…當初達達也不會被圍攻至死，香消玉殞。
??無奈的袞袞，最終隻好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被限製了與外界的溝通和感知後，袞袞發現他對自己的身體認知程度越發的高了。
??天曉得是吃了那紫竹的後遺症還是如何，袞袞“內視”之下，竟然發現他身體裏像竹子一樣空…
??袞袞也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就是五髒六腑還在那，但是看上去卻像一個空的巨大空間。
??到底該說是像竹子呢？還是像個壺？
??可提到竹子和壺，袞袞總是莫名的頭痛，以前作過一個夢，那夢裏自己是個竹子來著，旁邊還有個壺。
??夢中那高大的男人又是誰？
??袞袞不知是冥冥之中有什麽在眷顧他，還是他的恨意啟動了什麽開關。
??在被捆成毛毛蟲後沒多久，闊別許久，此時唯一能讓袞袞感到親切的聲音再次出現了。
??“廢物。”
??“我曰你個仙人板板，你他媽個賤人！還什麽破陣之後就沒回頭路了！我現在連路都沒有了！你個王八蛋是不是知道達達會死？啊？是不是？我曰你呦，你放開我，我要弄死你。”
??“……”
??“你怎麽不開腔！是不是無顏麵對我！？趕緊羞愧而死算了！你個龜兒子。”
??“你怎麽像個潑婦？”聲音一概往日深沉內斂，竟然用了一個如此形象的詞匯。
??“沃日哦，還敢說勞資是潑婦。嘛麥丕，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哦，那你繼續，我走了。”
??“大鍋！勞資錯咯！莫慌！”袞袞內心三百六十度旋轉冰天雪地下跪，“大鍋，喝闊樂！冰闊樂！”
??“……”
??好在內心世界無人窺視，否則不知道袞袞要遭受多少鄙視。
??“那個啥，你是誰？”袞袞覺得需要搞清楚一直困擾自己的這個問題。
??“時機未到。”
??“哦。那我是誰？”
??“該我屁事。”
??“……”袞袞覺得，聊天到此為止了。
??“你是誰，從何來，重要麽？跟你現在想複仇的想法有關係麽？”
??“沒有。”
??“那你弄清楚之後呢？能如何？會如何？”
??“唔…好像，沒什麽d用哈。”
??“……”
??“其實我覺得，我是誰不算重要，我是什麽倒是挺重要的。”
??“哦？”
??“你說吧，我是夢裏那個竹子，還是那個壺？總不可能兩個都是吧。”
??“嘿，還不算笨到家。”
??袞袞大驚，竟然讓他蒙對了？自己真的是那倆玩意中的一個？從實際情況來分析，自己總不會是那個壺吧？壺為毛會成精啊？而且自己是吃了那竹子的嘛，這麽看啦，多半還是壺了？
??“那麽，我就是那壺了？”
??“嗯。”聲音沒否定，不就代表著肯定麽。這讓袞袞很憂傷，好歹竹子還是個活物呢，破壺？又不好看，又胖，等一下，自己確實挺胖的。
??“怪不得我能吃，還抗揍。”黑暗中袞袞，目無神光，心中卻是猛翻白眼。
??“還記得你的保溫杯？”聲音問道。
??“記得，怎麽不記得。每當我想餓死自己的時候，它就跳出來給我灌水，還別說，那玩意挺飽熊貓的。”
??“嗬。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咦，說起來，我是壺，那保溫杯該不會是我自己吧？配套設施？”
??“……你就當是吧。”
??“這他娘的，哪有配套設施不聽主子的，可惡。”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用？”聲音問道。
??“知道啊，百無一用。”袞袞的心，刺痛了一下。
??“倒也不錯。”聲音輕笑，“還記得否，你對妖血有著特殊的嗅覺。”
??“當然。”否則怎麽會順著味道找到青玄的位置？也就不會讓青玄受罰，也就不會讓楊素素恨自己，也就不會讓楊素素想把自己借走，達達也就不會與其爭鬥…袞袞有些痛恨自己。
??“後天的，你食妖的習慣，是後天的。”
??“嗯？那我本來能幹啥？”不得不說，這麽多年來，袞袞的接受能力依舊那麽強。從電視，新聞，收音機，大喇叭一下子到靈劍，妖獸，壺，都沒能讓袞袞心裏有太多波瀾。
??說白了，隨遇而安罷了。好奇歸好奇，現在沒機會弄明白就先放放。事有輕重緩急，當下，最優先的…就是讓所有參與圍攻達達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煉丹。”
??“……合著，勞資是個藥罐子？”
??“嗬，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對了，夢裏那個賊高賊壯的男人是誰？”袞袞突然問道。
??“他啊，是我的主人，我的英雄。”
??“……嘖，看起來評價很高啊。”袞袞砸吧著嘴，對方叫自己廢物的時候似乎絲毫沒有愧疚之意，看起來是真的這麽認為。
??“來吧，我來教你認清自己的身體。”
??“認清？我認清了啊，我就是個熊貓，還是壺變的。”
??“……”
??如果內心世界能動武的話，聲音估計已經把袞袞暴揍在地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袞袞學會了“內視”以及“自知”。
??正如聲音所說，他作為壺，專長就是煉丹，用聲音的話說，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的主人手下萬眾繁雜，屬相不一。
??而為了有效幫助他們，他的主人終於研究出了“無”之屬相，進而運用到煉丹之中，作為主人禦用的“破壺”，自然也就掌握了將吞噬到的一切，轉化為適應其中配方的“丹藥”的能力。
??袞袞覺得聲音在扯淡，煉丹的配方而已，那個“主人”知道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刻在壺裏？然後還給起了個不像丹方的名字——吞天訣。
??不過，想一想的話，如果有朝一日能把天吞了，不知道會轉化成什麽丹啊？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