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今
袞袞微眯雙眼，縱然可以夜視，可長時間的幽暗也讓他有些不適應強光。
??看清麵前的人，他想動，動不了分毫。想吼，卻張不開嘴。最終袞袞甚至失去了嚐試的想法，任由對方譏笑嘲諷。
??此時的他，四肢被束風袈裟緊裹，由身前交叉勒向背後，使他難以使力。嘴上套著鐵嚼，不但限製了他張嘴，就連以口鼻呼吸都要看別人臉色。
??原本健碩圓潤的身體說不上骨瘦如柴，從毛皮的色澤也看得出袞袞此時並不健康。
??幾乎卡住他身的籠子交錯閉合，隻將頭尾露在外頭。粗略看去，原先的國寶更像是一條被束縛的毛毛蟲。
??他麵前站著的，則是驚虹劍宗，楊素素。
??“孽畜。該出來透透氣了，免得在裏頭憋死。”楊素素說罷，手腕翻飛，帶著雷光的軟鞭在袞袞身上帶出一條條血痕。
??袞袞似乎失去了哀嚎的能力，眼神木然，無動於衷，仿佛鞭子抽得不是他，是一件木器一般。
??與最初見到那鞭子時不同，那時的他狀若瘋狂，歇斯底裏，隻是如今的他，宛如一潭死水，逐漸幹枯，逐漸破敗，等待消亡。
??楊素素每天例行八十鞭抽完之後，將軟鞭丟在一旁，隨後坐在一張雙色檀木太師椅上，一旁隨侍的侍女趕緊將泡好的仙茶奉上。
??有那麽一瞬間，袞袞眼神輕微閃動，為的不是別的，而是墊在太師椅上，如今楊素素屁股底下的東西。
??痛苦，自責，一度讓袞袞想哭，奈何如今的他，甚至連淚水都已幹涸。
??如今的驚虹劍宗，相比四年前要更強，東海國也好，重樓國也好，現在已鮮少有人願意與其爭鋒。
??原因無他，皆因四年前驚虹劍宗千金從東海國帶回一隻異獸後，整個驚虹劍宗不論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其實力都開始有了一個質一般的飛躍。
??有傳言稱，那異獸乃是千年難得之至寶，通靈脈，識異果，甚至天生可練丹藥，驚虹劍宗就是靠著異獸找到那麽多靈石礦脈，奇珍異果的，沒看驚虹劍宗近些年來越發的家大業大了？
??至於說異獸煉丹製藥？反倒是信的不多，靈獸嘛，再怎麽也是獸，煉丹那是獸能做的事？最多打個下手添柴吧。
??事實如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驚虹劍宗從不辯解，也不撇清，隻是宗派整體實力的提升有目共睹。
??至少東海國和重樓國內的修行之人，更願意相信對方是憑借異獸尋靈石礦脈，再以靈石進行人才招募，商業交易等換來的靈丹妙藥。
??不然呢，會練丹的的異獸？嘿，別說驚虹劍宗實力強大，他就是個仙家門派，那也得聯合起來搶了他，不，聯合起來讓他們共享出來才是。
??天道無情，仙道可有情？何況修仙問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驚虹劍宗也聰明，如果他們跳出來澄清什麽，反倒顯得落人口實，幹脆三緘其口。
??事實上，驚虹劍宗宗內的人對這事也是模棱兩可的。這種事情，原因咋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萬一某個知道秘密的菜鳥被人拐走了，三下五除二就逼問出來，那還了得？
??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才越有價值，不然…那不就是常識？
??楊素素輕抿一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看向袞袞，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享受著施虐的快感。究其原因，還是四年前的事讓她感受到了恐懼，死亡的恐懼。
??楊素素玉手一招，侯在一旁的下人，將袞袞“毛毛蟲”一樣抬起來，跟在掌門千金身後。
??幾人在宗內左兜右轉幾次，進入內殿大門之後，下人抬著袞袞與楊素素分開。
??楊素素站在一閃金紫色大門前，一改往日囂張跋扈的樣子，顯得異常乖巧，悄悄調整了下嗓音之後…
??“爹。”聲音舔得能膩死人。
??“進來吧。”門後之人，自然就是驚虹劍宗掌門，楊雲楓。
??不見楊素素動作，大門悄然打開，顯然等她已久。
??“你來了。”
??“爹找孩兒？”
??“嗯。你師兄還有一年，就要從炎罰之地出來了。”
??“孩兒知道。”
??“宗內有自己的規矩，玄兒自己定下的約，未完成自然要受罰，你不要怪爹。”
??“孩兒怎敢，再說，要不是爹，孩兒如今已是死人了。”
??“嗯。”楊雲楓輕輕點頭，絲毫沒有平常掌門的架子，誰讓他就這一個女兒的。
??“近期有外門弟子傳回消息，在北方武羅國發現一處靈脈。”
??“之前聽說過，已經查實是真實存在的了？”
??“是。”
??“爹要親自去？”如果楊雲楓不打算親自動身前往，有什麽必要將這事告訴她？
??“是。兩天後啟程，宗門就暫且交予你代管。”
??“爹爹放心。”楊素素輕垂螓首，心下暗喜。雖說楊雲楓寵她至極，腦袋上有人管著還是不太舒服。
??“嗯，那孽畜，你要嚴加看管。”
??“放心吧爹爹，我已著人將它送往禁地。”
??“那就好，盡量保證丹藥產量就好，切忌，莫要竭澤而漁。”
??“孩兒省得。”
??楊雲楓似有話再說，猶豫了一下卻終究沒開口。本想勸下女兒對待那孽畜溫柔些，回頭想想，溫柔些又如何？如果之前沒有發現異獸能將吃進去的天材地保轉化為青丹的話，也許他會勸女兒放掉那孽畜。
??如今既已放手不得，再溫柔對待又能如何？不過是假仁假義罷了。
??女兒大了，與自己到底還是有隔閡。唔，也該是詢問一下玄兒的想法了。打定主意之後，楊雲楓揮揮手，示意楊素素可以離開，他端坐片刻之後便去安排武羅國之行相關事宜。
??楊素素躬身離開之後，心中莫名地開心起來，師兄就要出來了，爹爹又要外出公幹，加一起簡直太讓人開心。
??蹦蹦跳跳來到禁地外，楊素素搓揉了幾下麵頰，恢複了那副清冷高傲的樣子。
??禁地中，袞袞被放在一青色大鼎之上，一杆金柱由他背後的皮膚穿過，將其烤豬一樣吊在鼎上方。
??鐵嚼也已取下，幾個壯漢正將各種異果奇珍，一勺勺地喂到袞袞嘴中，而袞袞也隻是機械地張嘴，目如死水。
??楊素素監工一樣在一旁看著，似笑非笑。
??喂食已不知持續了多久，袞袞整個熊貓都感覺脹了幾圈，隨著一聲“泄氣”之聲，壯漢們趕緊端起手中的玉盤。
??袞袞露在籠子之外的，隻有頭和尾，也就是腦袋和屁股。而壯漢們端起玉盤之後，竟是停在了袞袞屁股下方的位置。
??就像丹爐開爐一般，一顆顆青色圓丸破菊而出，落在玉盤之上，清脆異常。
??江湖傳言，驚虹劍宗是靠著異獸的丹藥變強的？這一點也不錯。
??隻不過異獸不會煉丹，隻是可以將所食珍材轉化為青丹罷了。青丹出產的位置？
??既然修仙問道乃是逆天之行，什麽是其根本？是麵子？還是實力？答案因人而異，各有不同。
??隻是楊素素，或者說驚虹劍宗上下，選擇了後者—實力。
??整個過程耗時不菲，壯漢們將兩盤青丹擺在楊素素麵前之後，躬身告退，隻留下一人，一袞。
??“嘿嘿嘿。師兄他啊，再有一年的時間就可以出來了。”
??“我師兄！青玄啊，喂，孽畜，你還記得他不？”
??“就是被你害的任務失敗，要受五年炎火之罰的青玄啊。”
??說著，楊素素伸出芊芊玉指，拿起一粒青丹送入口中，絲毫沒有在意那是被袞袞“拉”出來的。
??人隻要說服了自己，做什麽都沒太多顧忌。皮膚變好了，實力變強了，人也變美了，能有如此好的效果，別說青丹是“拉”出來的，再過分點的方法出來的，她楊素素也不會嫌棄。
??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對自己狠到什麽程度都是可以接受的。視其他男人若無物的楊素素，唯獨對那個對自己不假顏色的青玄傾心，因愛生恨，袞袞會淪落到如此境地，不光是他本身的某些異能，楊素素的推波助瀾也是必不可少的。
??說起來，發現袞袞“青丹”作用的，還是在剛把他帶回驚虹劍宗不久。
??那時候的袞袞凶惡瘋狂，隻是也架不住楊雲楓的手段。數次被打趴之後，就有個問題出現，那就是孽畜的粑粑…
??著下人處理之後，隔了不少日子，宗內門人發現他們養的某隻狗突然有了變化，不但跑的飛快，力大無比，比之前還要更通人性一些。
??隨後是某個大媽養的雞也有類似現象。
??所謂事出反常即為妖，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狗雞豬鼠都有類似傾向就有問題。
??於是追本溯源，驚虹劍宗終於發現，出現異變的動物有一個共同特點，體內有一顆甚至幾顆“青丹”。
??畢竟是大宗門，幾下就查出來，那是袞袞的排泄物。於是…
??於是在有序的試驗下，不少驚虹劍宗的仇人，野外徘徊的強盜，甚至路過無甚根基靠山的散修，都被抓來做“青丹”實驗。
??效果，顯著。
??四年來，驚虹劍宗的實力大增，若論根本原因，當然還是宗門根基深厚，家大業大，隻有這樣，才有足夠的材料讓袞袞去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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