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轉折
“工具”這個事實倒是沒有讓袞袞有多憤怒和悲傷，甚至連不適也不太多。如果這個事袞袞頭一次聽說，那也許會表現得無所適從，不解等等，但是這麽多年了，電視上那個叫新聞的東西，動不動就報道說某某某國收到了東海國的“國寶”。
??所謂的國寶式外交，袞袞看得多了，也就釋然了。說白了，那不也就是工具的一種麽。
??思考袞生的袞袞突然覺得耳朵被拉了一下，順著力道轉頭過去，果然達達已經醒了，正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哈欠。
??“嘖嘖，你看看別人家的姑娘，那都是婉約，秀氣，還帶點羞澀。怎麽這貨打個哈欠，嘴張得比我還大？”
??“死胖子。”達達說道：“早啊。”
??“早？早個屁，太陽都曬你屁股了。對，曬不到我的，我的屁股都被你擋住了。”
??自然，達達不可能與袞袞心裏話對話，爬起來之後示意袞袞跟她出去“溜達”。
??心大是不錯，並不代表袞袞不敏感。再說了，達達垂頭喪氣的樣子，得多蠢的熊貓才注意不到？
??奈何袞袞這輩子都是別人哄他，他啥時候哄過別人？否則還叫國寶？束手無策的他也就隻能幹著急。
??來到慣常的躲避監控點後，一人一袞並排坐在溪水邊。到底還是達達先開口。
??“袞袞兒，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之前撞到過青玄和楊素素他們？”
??“何止撞到，還差點被幹掉！勞資要是妖也就罷了，勞資明明是國寶！”雖說心裏這麽想，但是袞袞給她的反饋卻是否定的。
??畢竟人家是同道，那滿天飛的利箭，都不帶嗡嗡聲的，殺袞估計都是無形之中就搞定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無形之刃，最為致命？”
??達達見袞袞否定之後，也沒再說啥，反而展顏一笑，看起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也許還有種情緒，隻是袞袞無法解讀出來含義。
??之後的日子依然如舊，或許是那天碰到青玄之後打開了某個開關，袞袞和達達遇到其他“工作人員”和國寶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袞袞依舊會把找到的各種顏色的果子，好看的石頭等等丟給達達，倒是達達反而不再獨吞，而是硬要同袞袞二一添作五，對半開。
??時間經不起回首看，當站在此時回顧過去，總會感歎歲月的飛逝。
??達達來到這裏已經一年了。
??一年的時間，足以對事物發展產生些許影響。袞袞對達達“同道中人”身份的戒備也逐漸被其拋在腦後，不為別的，他能夠感受到達達與他相處時的心情。
??喜歡一個人，一個事物，從眼神和表現中是感受得出來的。
??袞袞曆來堅持的國寶原則，“舔袞不得好死。”隻是見多識廣，非凡於同類的他也知道，“將心比心。”
??隻是有一個問題讓袞袞非常困擾，那就是青玄和楊素素，開始時不時帶人在一旁觀察袞袞了，這讓他非常鬧心。
??另一個袞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怎麽達達又長高了一些？
??一年前，這小妞還沒袞袞站起來高，如今竟然跟他站起來之後差不多了！
??人類，真的是竹子變得嗎？
??達達見到楊素素拉著青玄出現在一旁，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於是帶著袞袞避開了對方。
??路上，達達悄悄對袞袞說：“如果有人要帶你離開這裏，你希望是我？還是楊素素？”
??“！？”這個問題對袞袞來說有些突然，不過兩相其還取其輕，袞袞果斷“啊”了一聲，意思是選達達。
??“嘿嘿，不枉我這一年的青春。”
??“錘子，你的青春是青春，國寶的青春就不是了？算下來你還賺了呢。”袞袞的算法比較奇葩，人類的平均壽命大概七十五歲，一年不過是1/75，可熊貓的平均壽命隻有三十歲啊！一年就是1/30，明顯是他自己血虧。
??達達隻是白了袞袞一眼，翹著好看的鼻子沒說話，倒是袞袞突然覺得，她身上的原本甜膩的香氣，變得有些…以袞袞的詞匯量，還是很難形容出來，也許該叫醉人？
??第二天，已經習慣了某個固定時間會有女孩子拉自己耳朵的袞袞早早做好了準備。隻是左等右等，他也沒等到往常那個穿的跟熊貓似得姑娘。
??焦躁，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袞袞就是覺得煩躁異常，不安的他在臥室中來回踱步，按理說，達達如果要被調走，以她的性格必然會跟自己吐槽的，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就消失了。
??事出反常即為妖！
??袞袞想找個飯盆敲一下，奈何保護區改製之後，這方法早就不靈了。
??袞機一動，他想到了人類觀察他的那些“隱蔽”窗口，袞袞照樣離開臥室，照常晃悠到了野外。
??隻是…
??在遊客興奮地喊著“你看，袞袞兒湊過來了，好乖哦。”的時候，袞袞人立而起，一掌拍在了“觀察口”處，隨之而來的是玻璃碎裂般的聲音，以及被突發情況嚇到的驚叫聲。
??任誰也沒想到，慵懶愜意散著步的袞袞會突然暴走，保護區工作人員隔了好一會才出現在“觀光”步道，也就是山體內的遊客通道中。
??袞袞不依不饒地猛砸“觀察口”，隻是他並未使太大力氣，否則以他現在的體質和力量，第一下就能把他自己砸進遊客步道去了。
??果然，隨著袞袞的發飆，一群奇裝異服的工作人員出現在他視野之中，怎麽看都像電視裏的防爆人員。
??其中一個體型較胖的家夥，雖說帶著頭盔和麵具，袞袞仍是一眼就認出對方，那是“五叔”，顯然，是這群人中領頭的。
??防爆人員一邊小心翼翼地用言語安慰袞袞，一邊在“五叔”的指揮下將他包圍在中間。
??袞袞一邊後退，一邊示威，這讓他麵前一群沒見過袞袞發飆的人傻了眼。
??“沃日哦，咋回事。這貨以往都乖得很的嘛。”頭盔上寫著“甲”的工作人員距離“五叔”最近，抹著脖子上的汗開口問道。
??“勞資咋個曉得，這麽多年，勞資還是頭一遭見他發飆。”五叔腆著肚子，心不在焉地說道。
??“那咋個辦喃？上麻醉？”
??“錘子，你龜兒又忘了？當年是誰讓咱們等了四個小時，也沒被麻過去？”
??“那隊長你說咋辦嘛。”
??“尼瑪呦，勞資上去揍他一頓，會不會犯法？”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應該…不會吧？”
??“應該？滾你大爺，萬一呢？”五叔大怒，這玩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嘛，要不然咋路上倒個老太太都沒人敢扶？
??“要不…把達達姑娘找來？”甲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正在與防爆人員對峙的袞袞耳朵雷達一樣轉了一下，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五叔反而沒開口，緩了半晌之後說道：“怕是找不到咯。”
??“咋子喃？人沒了？”
??“那倒不至於，隻是也快了。”五叔歎了口氣，小聲說道：“誰能想到，那麽柔弱個小妹子，竟然敢跟驚虹劍宗的千金小姐搶東西。
??袞袞心下一驚，搶東西？搶什麽東西？怎麽搶？該不會是打架吧？媽耶，達達那小身板，能打得過誰啊？
??腦中正這麽想著，袞袞突然吸了下鼻子。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香甜之氣！是類似他保溫杯裏液體的味道，類似“狂獅”鮮血的味道，是血的味道。
??袞袞後腿用力，直接踹飛了想要從後撲上的人類，轉身的同時撞開了繞後包圍的另外三個人，隻留下五叔和甲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完球。”五叔喃喃自語。
??甲趕緊回神，跟著應了一句，“屬實啊，看它跑的方向，那是禁地啊。”
??“錘子。”五叔啐了一口，說道：“禁不禁地的，該勞資屁事。”
??“啊？那隊長你說啥完蛋了？”
??“不懂？有句話沒聽過吧？”
??“啥話？”
??“不怕流氓識算數，就怕袞袞會武術。”
??“……”甲摸了下後腦勺，心說這尼瑪說得錘子？
??五叔看著自己周圍一群人臉上，帶著疑惑與迷茫的樣子，莫名地心痛。
??一個民族如何確定身份？是狗牌上的民族麽？是血統麽？難道不是對共同文化和習俗的認可和傳承，才形成了統一的民族？
??流水之族，邙山之族，這二族最擅長的乃是算數，算天算地，奇門術數，無不精通，但是那就是人家的本事，怕也沒用。
??可熊貓，那可是上古凶獸啊。性懶，喜食金鐵，體有巨力，掌可開山。
??許久之前，整個東勝神州何人敢正視食鐵獸？東海國如今立國已千年，竟然以少有人知曉食鐵獸之凶了。
??到不去看五叔如何感慨世事變遷，單說袞袞此時。
??心中焦躁越發難耐，順著口鼻處傳來的香甜一路狂奔，也不知碎了幾多山石，斷了多少樹木，袞袞雙眼血紅，隻知奔跑。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如此之大的運動量，也從沒想過自己竟然完全不覺得疲憊，袞袞一路跋山涉水，披荊斬棘，竟生生從九點多狂奔至晌午。
??保護區竟然如此之大？活動範圍相對固定的袞袞哪裏會逛遍每一處，不過是保持在晚上可以回老窩的距離之內活動罷了。
??回首望去，就連斷情崖，如今都似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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