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發難

  薛雨爾說完，大步走去。正要出門，九王爺大喝一聲：“慢！”說罷，轉身握住王妃的雙手。王妃知道他要說什麽，點點頭說：“去吧，我在家中等你們回來！”九王爺用勁抱住王妃，哽咽著說了一句：“等著，一定會回來的。”


  隨即，兩騎馬在空蕩蕩的南崗街上飛馳，馬蹄聲如急風暴雨。但是，盡管他們怎麽加速，追到皇宮大門光華門前，居然不見顧統領的影子。兩人對視一眼，跳下馬，一口氣奔上十六級台階，問守衛士兵。士兵說沒有看見顧統領進宮。這讓薛雨爾鬆了一口氣，但又感到奇怪。此刻也不容多想，見招拆招，隻能見機行事了。


  “既然趕在顧統領之前，便多了些主動。洪炅，你先回去吧，我去複旨。”


  九王爺遲疑一下，說：“我和你一起去。放不下你。也放不下我那幾位朋友。皇上叫我單獨離開，將他們留住，必有所圖。多半是要斬斷我的左膀右臂，我絕不能讓他們蒙難。”


  薛雨爾想了想，說：“也好，我們一起進去。”


  兩人穿過光華門，途中知道皇上此刻正在神武殿。於是，直奔東側的偏殿而來。


  劉晟的目光從九王爺身上轉向薛雨爾，說：“薛大人，朕說了，今晚朕的兩道旨成為廢紙，與你無關，你回去吧。”


  薛雨爾環顧四周，早已聞到了滿屋子的火藥味，她和九王爺剛才在門外隻聽到十分激烈的說話聲，沒有聽清楚，現在看情勢，雙方已是一觸即發，不管是誰惹怒了皇上，按他的毒辣殘暴手段，九王爺的這幾位朋友隻怕一個也跑不掉，包括“自投羅網”的九王爺。想到此，一躬身，說：“皇上，臣想留下來，因為皇上在這裏，臣不放心。”


  劉晟忽然笑出聲來，說：“嬌柔文弱的女侍中薛大人，今天居然也有興趣留下來陪朕。可是，這屋子裏有獅子有老虎，你沒有看見他們露出牙齒，想一口吃掉朕的樣子？這麽凶狠的人，你說話都輕聲輕氣的，又能幫助朕做些什麽呢？不過你留下來也好，而且，九弟也來了，今晚的戲的確很精彩，錯過了可惜！”


  這時，鏡明緩緩站起來，對九王爺深深一躬身，說：“九王爺，你率軍擊敗南楚的入侵，粉碎了南楚吞並南漢的陰謀，你該做的已經做完了，你和薛大人速速離開吧。”


  九王爺說：“你們是我的朋友。”


  “可是，我們有很多賬，要和皇上清算。”


  “什麽賬？”


  “這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劉晟“嘿嘿”地笑了幾聲，笑聲陰冷透著寒氣，說：“九弟，這就是你的朋友，你把他們帶進宮，原來是來算賬的！你沒有聽到，剛才他們給我算了好大一筆賬，給朕列下失察、昏庸、忠奸不分、暴君、謀逆、誤國害民六款大罪，還有被朕誅殺的這些人都成為朕犯下的血案。九弟呀，朕就不明白了，你怎麽會有這麽些朋友呢？看看，有僧人、有尼姑，還有朕禁衛軍、巡防營的將領。你這是想幹什麽？你有這些朋友，即使你不來，隻怕朕也要請你來。現在來了，正好！”


  九王爺如何不明白眼前的局勢，他不知道是怎麽會弄成這樣的。但，已經這樣了，他知道，自己無法置身事外。於是，突然間轉過身對薛雨爾大聲說：“薛大人，兩個時辰前，你帶著聖旨想抄斬我劉洪炅滿門，幸虧顧統領沒有找到，皇上才有時間弄清真相，收回成命。現在，你把我帶到這裏來複旨，原來還是要拿走我這條命的。好！我的命不值幾個錢，等會兒我自然會交給皇上。現在，你站在這裏幹什麽？一個女官，仗著皇威，竟敢如此放肆。這裏的事，這裏的人自然會解決，不需要你，也不想看到你，趕快離開這裏，滾！”最後一個“滾”字，是吼出來的，長長的尾音尚在嗡嗡作響，九王爺立即輕聲說：“速帶王妃和孩子離開廣州！”


  薛雨爾是個多麽機靈的人，怎會不懂九王爺趕她走的目的。但她不能走。所以她也憤怒的說：“皇上都沒有叫我離開，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說完，立即用極低的聲音說：“情況有變，要爆炸了，我得留著。”


  九王爺剛想再怒斥薛雨爾，卻被劉晟止住。“九弟，不必為薛大人的去留發愁了，你還是把心思放在你的朋友身上，想想，他們會給你帶來什麽？瞧這位鏡明大師，出家人六根不淨，想的淨是俗事，還要與朕算賬？出言不遜。現在我再問你：這些人是你的朋友嗎？”


  “是，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這世上最有忠肝俠膽的正義之士！”九王爺說到這，把目光投向李東白，堅定的說：“他，李將軍，不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結義兄弟。”


  “說得好，說得好！”劉晟鼓掌，說：“看來，你和這些兄弟朋友今日是有備而來，就是來算賬的！按照剛才你朋友所說，朕之罪行，今晚朕得把命擱在這裏了。九弟，看來你是早有預謀，迫不及待想坐到金鑾殿的龍椅裏了！”


  九王爺說：“皇上，你錯了！你用卑鄙見不得人的手段殺死三皇兄，奪取皇位，然後，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以為他人也會這樣，所以，殘忍的殺害這麽多同胞手足和忠心為國的大臣。這次南楚與趙忠祿內外勾結，裏應外合，如果不是這幫義士出於對南漢的忠心，識破陰謀，智擒奸賊，殺敵報國，試問，今晚你還能坐在這裏，大發皇上的淫威嗎？”


  劉晟滿臉怒氣，拍桌而起，說：“聽你話音，這次你擊退南楚入侵，立了功，朕就該把皇位讓給你，是不是？”


  “不是！”李東白憤然而起，指著劉晟怒斥：“我義兄雖然和你同姓，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甚至於你根本算不上是人，連畜生都不如。”


  劉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本來他還想把這些“老鼠”在他的“利爪”下麵好好的戲弄一番，直到心理上得到極大的滿足時，再一個個看著他們如何被他的“利爪”撕成碎片，看著他們絕望的眼神，聽著一聲聲痛苦的哀嚎，然後，讓他們消失。這場遊戲本就是刺激神經的興奮劑，因為這些人並不是普通百姓，個個本領高強，自以為是英雄，而能夠殺死英雄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可是，在這個遊戲的過程中，作為皇帝，他的尊嚴和威望蕩然無存，反倒成為一個被利箭射擊的活靶，成為被這群人圍住後痛罵的一個賊！他的忍耐畢竟有限，李東白的怒罵終於讓他壓在心頭的火噴發出來了。


  他抓起茶幾上的杯子，狠狠的擲在地上，一聲怒吼：“李東白！”


  他要將他作為第一隻“老鼠”，活剝了他的皮。


  隨著這聲怒吼和茶盅摔碎的聲音，身後的十名侍衛幾乎同一時間手握劍鞘，“錚”的將劍拉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