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除夕之夜(五)
錢二拐迅速朝公案後的太師椅望去,椅裏沒人,頓時感覺不妙,扔下手中的畫,見是四個女的,也不問話,渾身一緊,兩足一蹬,向她們撲了過去。就在這時,他聽見一聲尖利的怪叫,在他眼前竟然出現一張大花臉,剛才臉上還是紅的黑的,晃了一下,卻又變了一張臉,變成白的多黃的少了。錢二拐眼睛一花,忽然感覺有一個黑乎乎的鐵錘向他砸了過來,急忙把頭一低,“鐵錘”呼地從他頭頂飛了過去。還不等他喘上一口氣,瞧一眼對方究竟是何些樣人,在他右側的女子手一揚,燭光中有三顆閃亮亮的“星”向他上中下三路射了過來,虧得他有移形換影功夫,身子一扭,已離開原位,避過了三星的襲擊。他現在最著急的是趙忠祿在哪裏?有沒有落入對方之手?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趙忠祿既是他的主子又是他的親哥,是他這輩子的依靠!他用足功夫利用對廳內擺設的熟悉,足底像裝了滑輪一般,公案旁紅漆立柱上掛著一柄劍,他伸手一抽,“錚”一聲,寶劍出鞘,頓時,劍風呼呼,光影重重。廳內轉了一圈,錢二拐沒有發現主子的任何動靜,猜想可能已進入密室,尋找主子要緊,不能戀戰,因此,他連使十招青竹親授的獨創劍法,招招淩厲,廳內所有燭火都被劍風壓得抬不起“頭”來,一陣暗一陣明。小天、小月、小星也使出了她們平生的本領,但都不是錢二拐對手。連很少失手的小星,她一次次的發出暗器,鐵星、鐵鏢、鐵針,上麵都喂了毒,這些毒雖不至於要了他的命,至少也能讓他頃刻間變成爛泥攤倒在地。但是,隻聽見“叮當”之聲不絕於耳,這些暗器都沒能進得了密不透風的劍影之中,紛紛被擊落。錢二拐一輪劍招使完,心中說一聲:走!疾速向北牆前的屏風撲去,屏風上畫著一幅貴妃醉酒圖,她的長裙四邊都用珍珠鑲嵌,其中三顆藍色的便是機關按鈕,一顆按下去,北牆會出現幾排孔,從裏麵射出無數弩箭,名為萬箭齊發,籠罩整個大廳。第二顆按下去,屋頂會有一張大網落下,就如密室中逮住黃薇的網一樣,速度之快,連飛鳥都難以逃脫。第三顆按下去,旁邊會打開一扇小門,人一閃而入,門即關上。此三重機關,一曰打,二曰捉,三曰逃。錢二拐的手指隻要觸及到任何一顆珠,都有可能給他逃之夭夭。就在他突然間收回劍招,轉身向“貴妃醉酒”撲過去的時候,薛雨爾雙足一蹬,身體像箭一般射了出去。錢二拐的手指即將碰到第一顆珠的時候,薛雨爾飛起一腳,踢中了他的手腕,隻聽見一聲慘叫,錢二拐“蹬蹬蹬”向後跌去,狠狠的撞在一根立柱上,手上的血像泉水般湧出來。原來,薛雨爾的鞋上同樣有機關,需要時,會從鞋頭彈出一把二寸長的小刀,可以刺穿對方的腸子,割斷對方的咽喉。現在,錢二拐的左手背上,出現一個窟窿。
這時候,他才看清楚對方的麵目,不由得喊出聲來:“你,你不是女侍中薛大人嗎?你怎麽會。。。。。。”薛雨爾看著他那副驚恐疑惑的樣子,笑嘻嘻說:“你戴著麵具?”“是。”“每天都帶?”“是。薛大人怎麽看出來?”“剛才,我姐妹的暗器劃破了你的臉,一塊皮翻起來了,但是沒有見血。你到底是什麽人?”“我真名叫趙忠全。”“趙忠祿和你什麽關係?”“他是我主子。”“不問這個。”“他是我哥,親哥,雙胞胎。”薛雨爾恍然大悟,頓時明白趙忠祿這個太監為什麽能夠以假亂真這麽多年。錢二拐強作笑臉說:“薛大人平時一副文靜娟秀弱不禁風的模樣,想不到竟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佩服,佩服。”薛雨爾用蔑視的目光朝他看了一眼,說:“你不必裝笑,假臉皮破了,笑起來很惡心。青竹此刻在哪裏?”“在他的道觀裏。”“哪一間?”“道觀後院藏著很多女人,青竹今晚宿在哪裏,我不知道。”頓一下,問:“總管大人又在哪裏?”“你還管他?”“他是我主子,是我哥,親哥!”“可惜,你死到臨頭,想管也管不了了。”錢二拐用受傷的手扯去了人皮麵具,讓在場的人驚訝不已。燭光中,活靈活現又是一個趙忠祿,簡直一般無二。錢二拐這樣做的目的,一是既然她們已知真相,何必再掖著藏著,二是想用這張與趙忠祿一模一樣的臉,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以此來個突然襲擊,隻要一招製住薛雨爾,其他三人就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當他扯下麵具,看見薛雨爾驚異出神的一瞬間,他右手中的劍便像閃電般刺出,劍氣淩厲,看得出他是用盡了全身的功力,他要一招翻局,反敗為勝。咫尺之間,又是如此一愣之際,錢二拐的確選擇了攻擊的最佳時間。小天等三人一見,都情不自禁地呼喊起來。然而,錢二拐這一劍卻刺了個空,明明刺中了,人卻沒了!身體隨著劍勢向前跌去,劍“撲”地刺在“貴妃”的胳膊上,而薛雨爾卻已經在他的身後。這就是薛雨爾在阿崎山婁天鷹師父那裏學到的一招:空中雨燕。雨燕不僅飛翔速度最快,反應也是如此,其他動物無法與之相比。所以,當錢二拐這一劍刺出去的時候,薛雨爾幾乎是下意識地在同時作出反應。錢二拐襲擊落空,再想補上一劍,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薛雨爾單足往桌椅上一蹬,身體輕巧如燕,淩空而起,再由上而下,一掌朝錢二拐腦門頂上擊去。這一掌,凝聚了她五成功力,用來擊碎人的頭顱,綽綽有餘,她不想讓錢二拐死的過分難看。果然,錢二拐的第二劍還沒來得及出去,突然渾身一陣,不動了。漸漸的,雙目凸了出來,瞳孔放大,失去光澤,像死去的魚的眼珠一般,瞪著,脖子也矮了一截。緊接著,“哐當”一聲,手中劍落地,然後,整個人撲了下去,發出沉重的聲響,再也不動。那雙充滿迷茫的眼睛裏,永遠凝固著一個問題:這個文弱女子,怎麽會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