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清遠布網

  他壓根兒不知道，就在他和青竹大笑的時候，也有一張大網正在撒下去，而這張網要捕的魚也是南楚三皇子。


  這裏是清遠城西北將近八十裏地光景，再過去百裏，就是廣西賀州了。嶺南多山，這一帶更是崇山峻嶺處處溝壑。而在這茫茫山林之間，有一條官道，逶迤曲折，七繞八彎，這條道是唐朝時期開辟出來的一條商道。對於這條道如何而來，據傳還有一個故事：大約一百年前，唐懿宗皇帝不問朝政，坐了十多年的皇位，用了二十多個宰相，國內大小事務都由宰相去處理。其中有個姓邱的宰相，最善於拍皇上馬屁，他打聽到中國最南邊廣西這個地方，多有漂亮姑娘，奇裝異服，五彩繽紛。非但如此，那邊的姑娘都天生一副百靈鳥的好嗓子，隨口都能唱出一首首動聽的山歌來。而唐懿宗卻是個癡迷音樂，喜歡遊山玩水之人。他在宮中有一個龐大的樂隊，久而久之，聽膩了，邱宰相就講給他聽南部廣西的這個特色。唐懿宗一聽，立刻來了興致，要親自去廣西體驗一下。但是從京都長安南下，官道隻通到湖南，再往南就是茫茫山區，無法通行了。唐懿宗聽後，想都沒想，就下了一道聖旨，修建通往廣西的官道。耗費了不知多少錢財，從湖南永州到廣西賀州的這條路就是這麽來的。後來，當地官府為了通商，又開山越嶺，修建了從賀州到清遠的山道，從此，中國南部的兩廣，到也有了一條商道，可以把廣西的山貨與廣東的絲綢海貨互相交換了。


  此刻，在一座名叫衝冠山的山頂上，有六騎馬，馬背上的人分別是九王爺、封師爺、鏡明、月明、李東白和景陽。他們的眼皮底下就是這條官道，雖然不太寬，但兩匹馬同行還是綽綽有餘。


  “諸位請看，這條道從湖南永州過來，到這裏分成兩支，一支朝廣西到賀州，一支到廣東清遠。南楚的軍隊目的地是廣州，所以，必然從這裏朝東南清遠方向行走，而這裏的地形，正好為我們布陣提供一個十分有利的條件。諸位可曾看出來？”九王爺邊說，邊用馬鞭指著前方。


  封師爺笑而不語。


  鏡明和月明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兩人似有默契一般，真的做到了心靈相通。於是，月明策馬上前一步，同樣用馬鞭指著前方，胸有成竹的說：“九王爺所說的有利地形，莫非指的是這個‘瓶子’？看，山下這條官道從北邊過來，到這個山坳，正好有一塊平坦的開闊地，修路的人自然就用上了它，也省去了不少的勞力和開支。但是，山坳的前邊有一座山擋著，這路硬是把這座山劈開了通過去的，頓時狹窄起來。所以，從地形看，這裏就像是一個瓶子，劈開的山路，就是瓶頸。軍隊行到這裏，必然會顯得擁擠，我們隻要堵住瓶口子，讓敵人全都堵塞在這個山坳裏，而山坳兩旁，我們早已安排伏兵，到時哪怕將山上的石頭扔下去，也夠他們受的了。九王爺和封師爺認為如何？”


  九王爺和封師爺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九王爺讚道：“姑姑不僅武功高深莫測，打仗布陣也如此精通，真是奇才！”


  月明聽後，連忙說：“九王爺切莫謬讚，這也是一人之見，還需眾人商議。還有。。。。。。”說到這裏，忽然有些語塞，言語也吞吐起來。


  九王爺微笑著，朗聲說道：“姑姑有話盡說無妨。”


  “啊，沒什麽，就是。。。。。。”


  “就是什麽？”


  “九王爺，貧尼乃東白生父的師妹，東白因此叫一聲‘姑姑’。如今九王爺也稱呼‘姑姑’，貧尼實在是愧不敢當，請九王爺直呼月明師太便是。”


  九王爺一聽，不由得仰臉大笑起來，笑了一陣，卻又流下眼淚來，這淚真如泉水般湧出來，一股股細流在臉頰上滑下去。眾人見狀，一下竟都呆了，李東白想要問問情由，卻被封一平用手勢止住。由此，大家隻是望著九王爺，不知如何是好。


  未時，太陽已經偏西，今天的天氣特別好，雲也沒有，頭頂一片藍藍的天，風也不大，偶而有一陣拂過，像一位溫柔的姑娘，用她纖纖手指撩撥著每個人的頭發和衣襟。


  四周一片寂靜，景陽的坐騎突然抬頭一聲長嘯，遠處山穀傳來回聲，然後，還是寂靜。


  這時，九王爺忽然又笑了，說：“姑姑，讓你見笑了。自從昨日與東白相見之後，從心底裏對他讚賞和佩服，我已經沒有兄弟了，所以，我很想和東白結為異性兄弟，這件事昨夜我和封師爺說過，但還未征求你們和東白的同意，就冒昧的稱呼‘姑姑’，顯得唐突了。”


  月明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封一平這時接上話茬，說：“不知月明師太是否答應？”


  月明笑道：“九王爺貴為王爺，當今皇上乃王爺的四皇兄，如此高貴，隻怕。。。。。。”


  封一平帶有幾分傷感的語氣，說：“九王爺雖貴為王爺，但他心中之苦，一言難盡，想必師太也已知曉，皇上這幾年殘殺了所有同胞手足，如今隻剩下九王爺，也是難逃一劫。因此，他名義上雖是皇上的九弟，而九王爺早已與這個四皇兄割袍斷義，不再認其為兄。所以，剛才九王爺才會說，他已經沒有兄弟了。”


  “如此說來，九王爺與東白還真有緣。佛雲：人生聚散離合，就是緣來緣盡。不知我侄兒東白意下如何？”


  李東白連忙說：“姑姑在此，侄兒全憑姑姑做主。”


  月明望著藍天，滿懷感慨的道：“九王爺為人正義，品格高尚，心地善良，貴為皇家，本可以為國家、為百姓做很多有益之事，而享受人生最大的快樂，哪裏知道心中之苦更勝於他人。既然九王爺與當今皇上已無瓜葛，意與東白義結金蘭，也是東白之幸，貧尼怎有不允之理。”


  封一平大喜，說：“昨夜九王爺已有此意，所以，我已悄悄帶上香燭，既然師太已然應允，不如就在這山頂成就這樁好事。上有無邊天際，下有浩瀚大地，天地為證！我等恭賀九王爺和李將軍手足相連，同生共死！”說罷，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布包。


  眾人同聲說好，一齊下馬。山頂有一塊突兀的岩石，上麵平平的正好可以置放香爐和燭台。點燃後，劉洪炅和李東白一起跪拜，成為結義兄弟。然後，李東白給九王爺正式引見了姑姑月明和師伯鏡明。在介紹景陽的時候，李東白突然感覺不知如何開口，不覺遲疑了一下。月明一眼看穿了徒弟的心思，便十分自然的接口說：“景陽是鏡明師伯的愛徒，也是東白的好友，兩人有過命的情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九王爺興奮地說：“東白的好友，即是我的好友，東白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景陽弟，今後我倆也是好兄弟了！”一直靈活機警又善於言辭的半瓢子景陽，此刻到靦腆起來，他不覺朝李東白看了一眼。李東白連忙說：“還禮呀呀！”景陽如夢初醒，趕忙深深一躬，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九王爺哥！”這稱呼不由逗得大家笑起來。


  接著，九王爺給眾人引見了封師爺，雖然大家都已認識，但九王爺的鄭重介紹，著實讓大家深感意外。他拉著封一平的手，說：“他不僅是為我出謀劃策、排憂解難的師爺，更是我至親之人，嶽父大人。我與他的女兒小雨已在數年前拜堂成親。如今小雨不在家中，日後一定有機會相見。”


  九王爺這麽一說，大家對封一平更多了一份親近感。六人中，三位是長輩，三位是晚輩，又是拉手，又是挽胳膊，一時間，山頂上倒平添了一股歡樂的氣氛。


  “好啦，地形看過，我的心願也實現了，我們現在回府，大家一起排兵布陣。本來，今晚應該設宴歡迎師伯和姑姑，還有景陽弟，但明日有一場大戰，戰後還要趕赴京都，所以，隻能欠下這份人情，留著日後再補了。”九王爺笑著說。


  “那可得記牢，不能忘記了。”景陽開玩笑說。


  “多嘴！”李東白嗔怪地賞了他一拳。


  眾人放聲大笑。於是，大家一起上馬，迎著山坡，向韶關方向策馬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