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誰不是演戲高手呢
九王爺越是這副模樣,倪保強越是著急,心中的疑團也越來越多。元帥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他對軍中都護以上級別的軍官管治的特別嚴格,稍有一點雞毛蒜皮的差錯都不會放過。有一次,他突然來個夜間巡查,發現有個輪到值夜的都統正和幾個巡邏兵在營帳裏扔骰子玩,他當場就下令革去都統官職,連士兵都不給當,直接逐出軍營。然而,如今自己肩上擔著安撫士兵的重任,元帥怎麽就會不當一回事呢?其中定有緣由,是什麽?為什麽對李東白卻什麽都不問?為什麽我追殺李東白,他隻字不提,卻隻是喝茶?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坐在這裏對自己十分不利,從這種看似輕鬆的氣氛,談笑風生之中,倪保強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感覺到頭頂懸著一柄劍,隨時都可能落下來,刺入他的腦袋。可是,元帥不準他離開,他是笑著讓他盡管安心喝茶的。這笑中是否藏著一把刀?倪保強絕不是一個笨蛋,他能夠騙過所有的人,用陰招毒計殺死張遇賢萬眾義軍,足以說明他的狡猾奸詐。所以,他雖然強迫自己不要慌張,喝著茶,聽著九王爺無止無休地說著各個山區所產茶葉的特色,而心裏卻動用了全部才智,想著迅速離開王府的辦法。隻有到了軍營,他才會成為一條龍,像魚入江河。那時,即使推車撞壁,他也可以拉出幾萬軍隊與九王爺抗衡,甚至衝過邊境,投奔南楚。
可是,動足腦筋,卻無計可施。這個時候,他就像罐子裏燒炭,窩著一團火。
此刻,王府正廳裏的局麵真的很滑稽:九王爺饒有興致的在侃侃而談;師爺封一平正襟危坐紋絲不動;李東白似已看出其中玄機,時不時點頭微笑;而倪保強局促不安的神情,也就愈加的顯得突出。
就在這時,封師爺的臉上突然有了微妙的變化,誰也沒有感覺到,他輕輕的籲了一口氣。
因為,他豎起的耳朵,聽見了廳外石板大院裏傳來的腳步聲。這聲音他熟悉,魏子傑來了!
果然,有侍衛在門外高聲呼喊:報元帥,魏都統求見。
隨即,門被打開,門外站著魏子傑。
九王爺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樣子,說:“唉,難得讓我有這麽好的興致,又被攪黃了。魏都統,有什麽事能否緩一緩再說,你沒看見本帥。。。。。。”
魏子傑搶過九王爺的話茬,大聲說:“報元帥,六號軍營與十五號軍營鬧起事來了!”
“竟有這等事!”九王爺的神情立即就變了,“魏都統,起來說話,詳細道來。”
“是!”魏子傑又轉過身朝副帥倪保強躬身一揖,然後說:“元帥回府後不久,我得到十三營一名副都統報告,說六營和十五營的士兵打起來了。我帶了五十名王府侍衛趕到軍營,隻見兩名士兵百十人正打成一團,已有幾名身受重傷,倒地不起。”
“六營和十五營相隔幾十裏,怎麽會攪到一起來了?”
“稟元帥,原因是十五營的曹都統正在六營和裴都統喝酒,他倆都是楨州人,喝著喝著,不知為了何事吵了起來。六營的裴都統大概喝多了,將一個酒罐子扔在曹都統的頭上,流了好多血。曹都統一怒之下,回到十五營,召集兩名副都統以及幾十名士兵,衝進六營,揚言要報仇雪恨,不將裴都統腦袋上開個洞,絕不罷休。就這樣,兩營越打越烈,無法收拾。”
“你帶了王府衛隊,壓住了嗎?”
“稟元帥,已經壓住了。”
“如何處置?”
“鬧事的軍官都已扣押,曹裴兩名都統單獨關押。士兵們都是受了蠱惑或是命令,迫不得已,所以都做自我反省。傷者已經得到醫治,諒無大礙。”
九王爺聽到這裏,往旁邊的茶幾上狠狠拍了一掌,桌上的茶杯都跳起來,差點打翻。他憤然說:“在我韶關駐軍中居然發生這種醜事,流傳出去,讓治軍一向嚴明的本帥,還有何顏麵?不被人恥辱,成為笑柄嗎?”說到這裏,他把目光望向倪保強,這目光明顯與剛才叫他喝茶時的目光大不一樣,像兩道銳利的劍鋒,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嚴厲而陰冷:“倪副帥,你不是說,一直在軍營各處巡查安撫將士嗎?怎麽解釋?怎麽向本帥交代?”
倪保強從座椅裏彈起來,心口突突亂跳,萬分惶恐地說:“回稟元帥,屬下上午巡查時,到國六營和十五營,操練的操練,巡邏的巡邏,山頭有人站崗,山口有人把守,秩序良好,一切如常。怎麽會突發如此事件,難以置信。其中必有原因。屬下為軍中發生這種違規行為深感不安和內疚,懇請元帥體諒屬下此刻的心情,允準屬下趕赴軍營,仔細調查,定把肇事之人嚴懲。”
九王爺聽後,似乎怒氣稍微消了一些,歎了一聲,說:“本帥知道,倪副帥一向勤於職守,嚴於軍紀,我韶關駐軍能夠成為南漢北境的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倪副帥功不可沒。但是,治軍之道,必須做到賞罰分明,無論將軍將帥或是士兵,一視同仁。今日軍中發生這等事端,說輕一點是打架鬥毆,說重一點是軍中內亂。這兩名都統必須嚴懲。倪副帥也難脫治軍不嚴之過失。這樣吧,關禁閉三天,以儆效尤。正好過年了,就在王府後院那間鐵屋裏呆上三天吧,我會吩咐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過了初一,本帥親自送你到軍營,大張旗鼓的讓你補還這次失去的顏麵。倪副帥,委屈你了!”
九王爺說罷,封師爺走向大門,喊一聲:“來人!”隨即,一排二十人的侍衛出現在正廳門前,速度之快,就如從地下冒出來似的。同時,封師爺轉身走向呆若木雞的倪保強,不卑不亢地說:“倪副帥,請!”
這時候,倪保強仿佛突然明白什麽,也似乎突然想到什麽,大聲說:“元帥,此事與屬下毫無關係,突發事件,說屬下治軍不嚴,實施牽強。雖說治軍必先治將,但至少弄個明白,這三天禁閉讓我也關得心服口服。元帥!”
“倪副帥,三天很快過去,不必多言!”
倪保強瞪大了眼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侍衛們簇擁著他,一步步走向這個屬於他的歸宿地。
李東白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其中的玄機。九王爺可真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