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身負血海深仇
陳京澤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帶著慘然的聲調說了起來——
??十七年前,南漢乾享20年,皇帝叫劉岩,由於他專寵太監,宦官幹預朝政的事屢屢發生,朝中大臣知道劉岩手段殘暴,看著這些宦官橫行霸道,敢怒而不敢言。有一天,皇上早朝議事,他的心腹大太監孫福榮獻上在廣州城中興建太和寺廟的奏章。自從劉岩稱帝,將廣州改為興王府後,興建寺廟已有50多處,圈地拆房,民無寧日,百姓怨聲載道。當時,在朝官員中,有一人挺身而出,他是禦林軍總統領李勝傲,他極力反對孫福榮建太和廟的提議,但因附議的大臣寥寥無幾,皇上沒有聽取李勝傲的勸諫。李將軍秉性耿直,又是個武人,竟不知輕重的說了一句:“皇上如此寵幸宦官,總有一天,南漢會亡在這幫太監手裏。”此話一出,百官失色。也許,這是李將軍對宦官當道肆意幹政的現實不滿已久,如今忍無可忍,正好借太和廟一事,把心中多年的憤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在朝所有官員無不為之震驚,個個躬身垂首,不敢言語,有的竟已汗濕重衫,皇帝劉岩看起來並不凶狠,瘦削的臉上常常掛著一些微笑,但又有誰不知他的陰險狡詐,手段毒辣。有傳言,劉岩笑,閻王到,並非空穴來風。當時麵對李勝傲的正氣凜然,皇上隻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笑容,說:“李愛卿所言,朕聽見了,還有哪位大臣附議呀?朝廷上站著百官,鴉雀無聲,偌大的昭和殿,死一般寂靜,看見他的笑,誰還敢多說一句,這不是把自己往油鍋裏扔嗎?李勝傲卻沒有一人敢說話,氣不打一處來,他轉過身,大聲斥問:“列位大人,平時你們不是對宦官專權太監幹政心懷不滿嗎?為了南漢王朝,為什麽該說的不說如此忍氣吞聲呢?”他又轉身俯伏在地,聲嘶力竭的呼號:皇上,朝有朝綱,國有國法,民心大如天啊!說完,不住地頓首,咚咚直響。皇帝劉岩一直在看著他,突然間“哈哈哈”仰天大笑起來,這笑聲有點陰陽怪氣,笑得每個人猶如芒刺在背,冷汗直流。劉岩笑罷,站起身,把衣袖一甩,說:“退朝!”說完,離開龍椅,太監孫福容急忙扶著他,一邊走一邊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不知說著什麽。
??很快,大殿裏變得空蕩蕩的,隻剩下兩個人,一個是李勝傲,另一個就是陳京庠。當時陳京澤隻是翰林院一個學士,做一些開辦學校招賢納士的瑣事。陳京庠也隻是個三品侍郎,他走過去,扶起李勝傲,見他額上血跡斑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李太尉,咱們統兵打仗之人,都不免性子剛烈,尤其看不慣那些閹官弄權作惡,混亂朝綱,妖言惑帝,可是,皇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今天的禍,隻怕是闖大了!”李勝傲走出昭和殿,天陰沉得緊,一團團烏黑的雲再急速移動,他抬頭望著天空,不禁長歎一聲,忍無可忍,不想再忍,大禍臨頭,我又何嚐不知!說完,他甩袖而去。
??次日清晨,有人將一個繈褓放在陳京澤家門前,繈褓中竟是一個生下來不過一月的嬰兒,這個嬰兒便是如今的陳元杼。
??陳京澤說著往事,目含慈愛地看著身形微微打顫的陳元杼,“當時,繈褓中除了你,還有三樣物品。我還沒搞清狀況,外麵消息已經傳來,說是李太尉家竟是已被抄了。”
??當天,整個廣州城都在議論此事,當朝二品太尉李勝傲被滿門抄斬,李勝傲本人更是因為無視君王,意圖謀反而身遭五馬分屍的酷刑。
??“我當然明白,李太尉這是在向我托孤。在朝中,他是二品大員,而我隻是區區五品文職,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我倆本來也不認識,隻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街頭救濟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孩,恰巧被他撞見,他便邀我去附近茶館喝茶。他秉性耿直,和我十分投緣,兩人談得投機,私底下便也時常來往。不過,在平日的來往中,他對你伯父的為人和野心頗有看法,所以,對你的身世,我也從未對你伯父提起。”
??陳京澤講到這裏,似乎累了,靠著椅子閉上了眼睛,隻是關不住的淚水像兩股清泉從“泉眼”裏湧出來。陳元杼不管大聲地哭泣,撲倒在父親的腿上,哀叫了一聲“爹!”那叫聲無比淒慘哀怨,包含著對自己親生父母一家橫遭殘害的憤怒,也包含著對養父母救命之恩的感激。如今養父母一家也有可能麵臨滅門大禍,她一個17歲的姑娘,聽了後又如何能夠承受這種殘酷的現實?
??陳京澤抹去淚水,睜開眼,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如今的皇帝更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比他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足。陳元杼和陳中軒身係李陳兩家的血脈,一定要保住,一定要安排二人早日脫離險境。
??想到這裏,他輕輕地拍了拍陳元杼劇烈顫抖的背說:“女兒啊,不能再哭下去了,此刻我們是在和死神搶時間,有好多事還要向你交代,你可要聽好了。”
??陳京澤從盒裏取出第2件物品,一封書信,從中抽出一張信箋,隻有寥寥數言。
??陳元杼接過,隻見上麵寫著:鏡明師兄,月明師妹,帝君無道,國無寧日,民不聊生,吾今蒙難,臨危托孤於京澤,隻望女兒長大成人,拜兄妹為師,傳承李家槍法,雖一介女流,但巾幗不讓須眉,望吾兒繼承李家一點傲骨,就萬眾於水火之中。勝傲絕筆。
??陳元杼抬起頭,問:“爹,這鏡明和月明是我生父的師兄妹嗎?他們如今身在何處?為何要由他們來傳我李家槍法呢?”
??陳京澤從盒中取出第三件物品——銀色槍頭。他用包裹錦盒的布將槍頭略微擦拭了一下,這槍頭立刻變得光亮無比,在這天色未明門窗緊閉的屋子裏,如金剛一般閃爍。他雙手捧著槍頭,說:“這是你們李家的祖傳之寶——李家槍。看起來隻是一個槍頭,底下隻有一尺長的槍柄,但這裏麵卻暗藏玄機。這餅裏幾層套管有機關竅門,隻要手一抖,就能變成長槍,再一抖變成這樣。我是一個讀書人,不懂武藝。跟你父親交往時,略微聽你父親講到過一些。這信中提到的鏡明和月明乃是你父親的同門師兄妹,因看不慣朝廷腐敗,皇帝殘暴,便出家當了方外之人。你父親留下這封信和這柄槍,很明顯是要你繼承李家一條槍的祖業,為國家,為百姓出力。在你12歲的時候,我曾經想把這個秘密講給你聽,幫你打聽你師伯和師姑的下落,但是這兩人一直雲遊四海,我派出去的人都查無結果,再加上我也舍不得讓你離開,就把這件事擱置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為家中發生大變,也許正錦盒會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過幾年,我就會替你找個好人家,嫁為人妻,為人母,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然而我錯了,對於當今的皇上和朝廷,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呀!女兒,為父要對你說的全都說了,最後一句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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