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笑吟吟的望著河六四,冷哼道:“屢見了,小道士!”
河六四眉頭微皺,隻覺得眼前人十分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武天本是一臉玩味,見河六四似是不認得自己,頓時勃然大怒。
早在河六四剛剛落下,觸發機關之時,武天便在那棋盤上看到了一顆黑子落在了正中央。微微一想,便猜到有人闖進了深宅之中,心中頓時一驚。
前日有人闖入又安然離去,本就讓武天心神不寧,今日見官軍再次發難,竟是一舉破了兩處陣門,驚得武天惶恐至極。好在大陣並未損壞,不消多時便自己修複至完好。但武天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見到一枚黑子,孤零零的出現在了古宅中央,嚇得武天險些奪路而逃。
古宅的厲害,武天心知肚明,有人能闖入這般之深,他怎能不驚!
然而數百黑衣死士在此,他也不敢就此遁走,否則萬一有人活下來,將自己臨陣脫逃的事告知教中,那自己也就完了。
於是,武天便召集所有人在內院中到處尋找。終於,在假山外看到了河六四的身影。
當初,武天同時與河六四以及櫻冉交手,占盡上風,最後卻落得個平手,這讓武天耿耿於懷。武天乃是耳秋的弟子,心高氣傲,身為十二聖令之首,未嚐一敗。本是信心滿滿前去捉拿櫻冉,最後卻讓人逃之夭夭,教中對此議論紛紛,此乃武天最大的恥辱。
所以,河六四與櫻冉的樣子,他深深的烙在了腦海之中。
今日見到假山旁的身影,雖是一年多未見,河六四身上多了幾分陰冷氣息,可武天一眼便認出了河六四,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而後又是一喜,揮手屏退了下屬。
河六四的修為,武天記憶猶新。當年他手段用盡,使得自己備受非議,那麽今日武天便要親自解決這個心頭之恨!
而恰逢此時河六四的心神全都在青缸之上,並沒有察覺到身後的人群,這才沒有發現武天。
此時,二人遙想對望。武天胸有成竹,覺得河六四如一隻螞蟻一般,生死全由他說了算。畢竟當初河六四遇到武天的時候,河六四的修為與他相差甚遠!
可沒想到,河六四根本就把武天忘得一幹二淨,倒顯得他才是絕世高手,這讓武天如何能不惱羞成怒!
河六四見來人忽然發怒,心中更是奇怪,雖是知道對方是大日聖佛教之人,可自己確實想不起來他是誰了。不過一眼望去,河六四便知道來人不是自己的對手,再看他身後眾人,一個個凶神惡煞,修為卻不及他,想必此人便是藏在古宅中,那一眾邪徒的首領。
“原來隻是這般沒用之人。”河六四心中暗道,甚至有些懶得搭理他,然後便轉過身去,重新看向了青缸。
武天見河六四這般目中無人,更是怒火中燒,大吼一聲,撲向了河六四,伸手抓向河六四後心。
河六四頭也沒回,身背後忽然化出一道靈盾,速度之快,讓武天避之不及,硬生生撞在了靈盾上,而後便被一股強大的靈氣彈飛了出去。
武天如流星一般倒飛而出,直撞在了假山上才停下,赤榆灰凝成的山石上,深深的印出一道人形痕跡。
河六四轉過身來,眯著眼望向武天。
艱難的爬起身來,武天一口血噴濺出來,震驚無比的望向河六四。
隻是短短一瞬的交手,河六四甚至都沒有出手,自己便一敗塗地,這種感覺,隻有在師父耳秋哪兒體會過。
武天難以置信,隻是一年有餘,河六四的修為竟是暴漲至如斯境界,讓自己望塵莫及。前日教中通告,師父耳秋慘死於天罡道人之手,此時看來,恐怕就是眼前人所為了!
驚駭,滔天巨浪般的驚駭席卷了武天,使得他渾身顫抖。
河六四睥睨的望著武天,眼神中閃出一絲殺氣。他本不想理會武天,隻想著破了大陣,再擒住此人交由連戰處置。想不到他竟突然出手,這便讓河六四有些動怒。
武天察覺到那絲殺意,驚恐萬狀,連滾帶爬的向後跑去,邊跑邊叫:“上!”
圍聚而來的上百黑衣死士本也是呆在當場,聽聞號令,想也不想的便一擁而上。武天隨即催動千魔變,身軀頓時變妖化魔,頭長犄角,雙臂四手,體色青黑,身形暴漲,臉上五官隻剩下一隻眼睛,豎著長在臉上,半睜著看向前方。此時武天已經能使出第六層千魔變了。
數百死士如惡狼般撲上前去,一層層將河六四包裹。然而眨眼之間,一道道強光自縫隙中暴射而出,隨後數百人便齊齊被炸飛出去,散落在各處,身上血肉模糊,其狀甚慘!
河六四毫發無損的站在當中,抬眼便看到了已經變化了的武天,這才認出了武天是誰!
說來也不怪河六四,當初在鬼村撞見武天,正逢深夜,漆黑之中河六四並沒有看清武天的樣貌,隻是隱約看到他眉目俊朗。而後與櫻冉聯手惡鬥武天,逼得他施展了千魔變,那時候武天的樣子,河六四記得清清楚楚。
而今武天在驚恐之下再次施展千魔變,雖然功力變得深厚,使出千魔變之後的樣貌也有所不同,但那臉上的大眼,卻是讓河六四記憶尤深。
河六四不止一次見過千魔變,皆是通體黑紫,銅皮鐵骨,青麵獠牙,身形妖化,眼冒綠光,而且身上還有著一顆顆鐵釘鑲在皮肉裏。
武天雖也是如此,但施展千魔變後,唯獨那張臉與眾不同。沒有鼻子,沒有嘴巴,隻有一隻手掌大的眼睛,而且還是豎著長在臉上。河六四如何能忘?
“是你!”河六四冷聲說道。
見河六四終於認出了自己,武天卻是半點也開心不起來。數百黑衣死士,眨眼之間便慘死當場,這份修為,自己如何能敵?!
武天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一橫,喝問道:“我師父可是你所殺?”
“你師父?”河六四一皺眉。
“人覺法王,耳秋!”武天答道。
“耳秋是你師父?”河六四一奇,上下打量了武天一番,“難怪!”
“難,難怪什麽?!”武天叫道。
“難怪你修為這麽高。”河六四回道。
武天暗道這家夥真會嘲諷人,又叫道:“我師父可是你所殺?!”
河六四點了點頭,而後靜靜的看著武天。
武天心頭一緊,隨即再無半點鬥誌。知道又能如何,連師父都死在他手中,自己又能如何?
這時,河六四探手自背後抽出青炎劍。
武天一驚,周身頓起五彩煙氣,將自己團團包裹在其中。
緊接著,一聲聲法咒傳來,飄入武天的耳中。
“天蓬天蓬,萬神歸宗,三天之上,萬法之中,鬼妖喪膽,邪魔消空,威嚴大道,怒動玄功。”
這段法咒武天從來沒有忘記!
當初,河六四念動法咒,使出的陽怒法,險些將武天斬殺在原地,武天曆曆在目!
而今,河六四修為高深莫測,再次使出陽怒法,自己根本就擋不了!
武天再也不敢停留,隨即從煙氣裏衝天而起,逃竄出去。扭頭看去,河六四並未追來,隻是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的背影,武天大感慶幸,更是不要命的逃離而去。
然而忽地身前一閃,武天急忙回頭,隻見河六四竟是憑空出現在他身前,探手一抓,一把掐在了武天的喉嚨上,強大的陽氣摧枯拉朽般湧入體內,讓武天瞬間癱軟下來。
河六四拎著武天飛躍回青缸旁邊,隨手將他扔在地上。
武天沉沉一摔,卻看到身前還站著一個人,掙紮著抬頭望去,頓時呆在當場。隻見河六四還站在方才的位置看著他,武天再一回頭,剛剛將自己擒回來的河六四也在。
武天傻了。
河六四歎道:“本想用陽怒法逼你化身嗜鬼骨魔,想不到你卻逃了!”
說完,不再理會武天,隻留下分身看著他,自己則走向了青缸。
武天再無逃遁的想法,隻是呆呆的看了看河六四,又看了看分身,絕望的癱倒在地。
拿下武天本就是隨手而為,之所以河六四會與他說幾句廢話,其實也是想弄明白他為何能化身嗜鬼骨魔。當初武天就是憑借此法,重傷了櫻冉。如今得知武天是耳秋的徒弟,可武天當時卻沒有化身成嗜鬼骨魔來和自己交手,說明此法並非是耳秋教給他的。如果大日聖佛教還有人會此法,對自己來說,將是個巨大的麻煩,所以河六四想弄清楚其中的奧妙。
但此時武天毫無鬥誌,隻想逃命,河六四也不想再和他浪費時間,之後觀讀其記憶便可。自己此行來的首要目的,是破陣。
走到青缸旁邊,河六四揮手便是一掌,龐大的靈力排山倒海般湧入青缸,想要用靈力生生將青缸漲破。卻沒想到,青缸遭此一掌,微絲未動。河六四發現這口青缸猶如無底洞一般,自己調集而來的陰陽五行之力,竟是全部被其吞噬的一幹二淨。
河六四微微一皺眉,隨即便想到了其中的原由。
青缸乃是八卦陣的陣眼,八卦陣之基礎,是陰陽五行。自己用陰陽五行之力去對付陰陽五行,自然無功而返。
隨後,河六四調起元神之力,一掌拍在了青缸上。元神之力湧入青缸,隨即幻化引星之法,在青缸中天崩地裂般炸開。然而青缸還是微絲未動。
河六四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難道.……”
一個念頭出現在河六四腦海中,隨即河六四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隻留下分身,和滿臉死氣的武天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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