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國君禦駕親征
“恩公,這位君王殊為可怕,麟王身死的消息才傳出,他便以麟王之事激起朝野上下憤慨,又以晉國攻伐無度為名,站著正義的高度,準備對晉國展開反擊。”
??如此迅速,必然是早有準備。
??“哦,如此可怕嗎?”偃師不以為意。
??“在下觀人無數,自知何人能夠成事,何人不過徒有虛名。如今天下涿鹿,自是有能者居之。大頡耀耀天子,受製於一神異之人,以君權伏於神權之下,恩公以為,如今這二位可會信奉神權?”
??“難說。”
??“正是這個道理。”虞長壽條理分明道,“那位大教宗乃是神異之人,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能耐,許多人說他是雲陵陰影帷幕之下的皇帝,他動一動手指,明處的皇帝便會像個傀儡一樣隨他動作。”
??說到傀儡二字,偃師的表情微微動容。
??“這樣的人,能夠容忍兩個富有野心的猛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放肆嗎?”
??“必然不能。”
??“大教宗不能,那位天子同樣不能。大頡天子能夠縱容加符羅大權獨攬,為的是什麽?不過是為了他能夠幫助大頡挾製晉國、昭國,那麽加符羅必定在這幾國之中都曾經留有後手。這些,想必咱們的這位陛下知曉,晉國的那位陛下同樣也一清二楚。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動了手。怎麽會沒有把握呢?”
??“這又能說明什麽?”偃師縱然知曉這些人間帝王厲害,卻也不曾將他們放在眼裏。
??虞長壽知曉自己這位恩公的厲害,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將一切都說明清楚。
??“恩公,你覺得若是您與加符羅對上,鹿死誰手呢?”
??偃師看著虞長壽,覺得此人果真是膽大包天。
??虞長壽直視偃師,並不卑怯,更無畏懼。
??如此坦誠,偃師也並沒有什麽好掩藏的。
??“自然是加符羅勝。”他的那些神異之術,確實非比尋常。
??若說偃師有數不盡的奇詭能耐,那麽,加符羅就比他多上數倍。
??那是在偃師眼中,這世間最為可怕的男人。
??沒有之一。
??虞長壽卻道:“加符羅固然可怕,但是,這兩位國君無論哪一位,都有令他授首的能耐。”
??“狂妄之語。”偃師變了臉色。
??“恩公,在下所說非虛。加符羅再如何神異,也得倚靠人間帝王。他倚靠的那位帝王若是身死,他也就是失了水的魚,隻能等著被尖刀開膛破肚罷了。”
??“有加符羅在,誰能殺了那個皇帝?”
??“恩公,您是修士,對於人間事的多變,您還需再多看一段歲月。”
??虞長壽篤定,大頡必然會覆滅在這二人手中,隻看是毀在誰的手中。
??他來到昭國,自然是將寶壓在了昭國。
??隻是這些話,就不必同恩公說了。
??偃師驚疑不定的看著虞長壽,看他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你還真是相信這位國君啊。”
??“並非相信,隻是在下的推斷。”
??虞長壽心有抱負,必然要擇良木而棲。
??他曾經去過雲陵,見過那位尊貴的皇帝,也見過在暗處舞弄風雲的大教宗。
??皇帝固然尊崇,有世間所有尊榮養出來的尊貴之氣,但是,卻缺少了身為帝王的霸氣,也缺少了吞並九州的雄心壯誌,不過固守祖宗疆域罷了。
??那位大教宗隻叫人看上一眼便覺得可怕,隻是,那確實隻是個新月教的教宗,哪怕旁人說他是影子皇帝,能夠以手亂乾坤,在虞長壽看來,也不過笑談。
??是皇帝,便是。
??不是,便不是。
??從來沒有仿若皇帝一說,他根本就沒有成為君王的才能,也隻能站在皇帝的暗處,為皇帝出謀劃策,為他掃清障礙罷了。
??虞長壽離開雲陵後,來到的第一站便是晉國,他蟄伏了半年,才見到了那位晉國國君,麵容病弱,可是目光卻如鷹隼一般銳利,果真是天降雄主,真正的帝王之姿。
??他毫不懷疑這樣一位雄主的決心,也相信他的大名能夠響徹整個中州。
??晉國地理天然不理,在最邊緣的位置,土壤不利於耕種,因此養出了一批最為強悍的騎兵,遊馬戰最是戰場,那些百姓,各個能夠上陣打仗,雖然人口遠不如昭國,但是晉國的雄兵卻在天下聞名。
??那位大頡皇帝與大教宗最為忌憚的,不也是晉國嗎?
??不然,當初皇帝也不會準備將自己的親妹妹嫁與祖微,可惜,那位嬌弱的公主竟然死在了中途。
??不詳。
??虞長壽心道不詳,準備再觀望一陣子,於是便趁著空閑來到了昭國。
??昭國地理位置優越,北麵與晉國接壤,但是,接壤的疆域不多,雖然軍力並不凶悍,卻素有良將鎮守。
??譬如說那位大名鼎鼎的鎮北侯,再譬如說當今天子的親弟弟——麟王薑燁。
??虞長壽並未見過薑燁,但是在第一次踏入王都之時,正巧遇上國君春獵歸來。
??國君騎著矯健黑馬,在麵前疾馳而過,血腥氣撲鼻,他身後的將士們都熱氣上湧,紛紛喜不自勝,唯有國君麵無表情,陰鷙貴氣的眉眼直直盯著前方,所向無前。
??自那之後,他便留在了昭國。
??虞長壽慨然道:“世間雄者無數,血勇之人,怒則麵赤;脈勇之人,怒則麵青;骨勇之人,怒則麵白。而這位國君……”
??偃師抬眉道:“如何?”
??“這位國君乃神勇之人,喜怒不形,固為勝之。”
??“你竟如此讚譽此人?”
??“自當是如此強勢之人,才能難得住恩公,也難倒了我啊。”虞長壽笑笑,“我們要加快行動了,若是國君出兵,王都必當風勢肅殺,再敢在監牢動心思,必死無疑。”
??虞長壽說得並非危言聳聽,薑玄祁已經有了禦駕親征的打算。
??君娉婷最初聽到這個消息時很是錯愕,與晉國的仗並非一觸既分勝負,乃是持久戰,他若是離開王都,朝中何人鎮守。
??若是將朝中事務都交給三卿,他真的放心嗎?
??君娉婷去尋薑玄祁,卻發現他不在書房,在他往常會去的地方找了一遭,都不見他的人影。
??到了明德宮,君娉婷發現高恒守在外麵。
??“怎麽回事?”
??高恒一見她,趕忙走過來,笑著掩飾道:“娘娘怎麽會來此處?可是有什麽事吩咐?”
??“國君在此?”
??“娘娘……”高恒被嚇得一頭冷汗。
??“讓我進去。”
??“這……陛下說不準任何人打擾。”
??“連我也不行。”君娉婷蹙起了眉頭,他這是發生了什麽?
??本來君娉婷之前見他麵色如常,以為他確實沒發生什麽事,那些陰雲聚集在王都之上,盤旋了許久,最終紛紛消散,她本以為,已經沒事了。
??可現在看來,哪裏是沒事的樣子?
??“高恒,讓開。”
??“娘娘,陛下不準任何人進入。”高恒用袖子擦著汗,賠笑道,“您就別難為奴了。”
??“出什麽事我一力承擔,你擔憂他動怒,就不擔心我動怒?”君娉婷動了真火,連語氣都變得冷肅起來。
??高恒嚇得跪倒在地,君娉婷一下子推開了門。
??往日裏無論什麽見到薑玄祁,他必是衣冠整齊,尊貴有禮的模樣,可眼下君娉婷已經進了他的寢房,他卻依舊沒有主動出現。
??君娉婷知曉薑玄祁的喜好,他喜歡站在主動的位置,絕不肯對任何人示弱,哪怕那人是他最為親近信任之人。
??可到了現在,他依舊沒有出現。
??君娉婷掀開明黃色的床紗,薑玄祁緊閉著雙眼,熱汗涔涔,哪怕是昏睡中,也是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
??叫看的人也覺得難受極了。
??君娉婷喚了他幾聲。
??薑玄祁並沒有一點兒反應。
??她將手背放到薑玄祁的額頭,熱得厲害。
??君娉婷有些生氣,他都這樣了,還在外麵強裝出無事的模樣,甚至還要禦駕親征。
??這是在強什麽?
??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君娉婷叫宮娥送進來熱水,自己親自給他拭去汗水,然後用團扇給他扇風。
??薑玄祁原本覺得自己被人扔進了一團火爐裏,後來,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話,他漸漸放鬆了下來。
??有柔軟的手在撫慰他的額頭,淡淡的香氣傳來。
??他安心下來。
??終於沉沉的睡了過來。
??夢中,似乎有什麽好事發生,他的表情變得舒展起來,一貫顯得冷漠的臉龐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君娉婷看著他的臉,漸漸的撐不住,趴在他的旁邊也睡了過去。
??薑玄祁醒來的時候,許是發了一場熱汗,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也不再頭痛了。
??一開口,嗓子微啞:“高恒,什麽時辰了?”
??薑玄祁剛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衣袖像是被壓住了,往旁邊一看,自家娘子正揉著眼睛起身,飛仙髻上的玉蘭簪子都有些歪了。
??“你醒了?可好些了沒有?”君娉婷開口問道。
??薑玄祁神情柔和,溫聲道:“我好多了。”
??門外傳來高恒的聲音,君娉婷放聲道:“本宮與國君有話要說,都下去。”
??高恒應了一聲,便再沒有聲音。
??“現在,你是不是該同我說實話了?”
??“姻姻想知道什麽?”薑玄祁為她正了正發簪。
??“邊境之事,禦駕親征之事,還有……麟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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