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陛下害了相思病
君娉婷心中腹誹可不是自己起的名字。
??而且,畢休,是完結與終止的意思。萬事皆休,哪裏會是什麽好名字?
??二人一邊信步慢行,一邊說著話,不知不覺走到後院角門邊上,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最近可真是閑死了,天天呆在宮裏,管一些誰家殿中丫鬟偷偷出宮,還有貓兒撓人之類的蠢事,真想和你一起出宮外執行任務啊!”這聲音帶著一絲懶散,抱怨道,“還有陛下,這幾日喜怒無常的,時不時繞到鷓鴣樓上看什麽風景!嗨,說什麽看風景,當我不知道是在看鳳闕閣似的!一天天的,望妻石一樣,我也要跟著在外頭吹風……擔心人家又不直說,這什麽別扭勁兒嘛!”
??薑玄祁無比正經的表情裝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聲。
??君娉婷呆了一呆,嘴角微微動了動,想笑又不忍笑,憋得辛苦。
??角門外頭那人似乎還沒聽見薑玄祁的咳嗽聲,繼續說道:“昨天更糟,陛下給少府大人回的批注裏頭竟然寫錯了兩個字,天呐!我這麽多年頭一回見……”
??“我也會寫錯字啊!”另一個人說道。
??“你以為陛下是你啊,十個字裏頭都能錯兩三個?”
??薑玄祁又加重聲音咳了一聲。
??角門外繼續說道:“我估計著,國後娘娘要是再不回宮,陛下該不會在朝堂上魂不守舍,把太卿大人和少府大人的名字都弄錯吧!”
??“陛下這樣,該不會是害了病吧?”
??“當然是害病了,還病得不輕呢!”
??“啊?這要找太醫啊!”
??“太醫沒用。”君娉婷幾乎不用看都能想象出說話之人的洋洋得意與那副好笑的表情,“陛下這是害了相思病咯!”
??薑玄祁終於忍不住,大踏步走了過去,君娉婷一下子繃不住,笑得前仰後合,將腳邊的畢休都嚇了一跳。
??天知道,她已經不知有多習慣薑玄祁如今這副鎮定自若、什麽也難不倒他的神情,萬萬沒想到他還會有這樣的時候,別怪她沒心沒肺不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實在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精彩紛呈,讓人不捧腹大笑也難啊!
??“唐昭!”薑玄祁的聲音一出,唐昭的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待他回頭看見陛下的臉,兩腿一軟,幾乎要跪下去。
??“聽說你覺得最近很閑?是嗎?”
??“不不不……”唐昭的腦袋搖成撥浪鼓,看上去可憐巴巴,“下官最近重務在身,忙、忙得很!”
??“你不是抱怨整天做一些無意義的小事嗎?”薑玄祁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嚇人,不然唐昭不會是一副“天要亡我,吾命休矣”的絕望表情。
??“不敢,陛下在下官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天大的大事!”
??薑玄祁冷冷哼了一聲:“現在孤就交給你一件大事。”
??“這……不好吧?”唐昭幾乎已經能夠預感自己的悲慘下場了,兩腿直哆嗦。
??“孤看你剛才說話的時候沒什麽不敢的。”薑玄祁道,“北方與晉國接壤處有探子斥候從三城入昭國,你既然這麽空閑,便去與戍邊將軍一同守城吧!”
??“陛下,其實下官……”唐昭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紮一下,他實在不想去吃沙子喝土啊!
??“你若是覺得太遠,孤還有個近處,如今城中無赦牢正缺人手,又剛好抓了一些天羅的殺手,你不如去無赦牢住上三個月?”
??唐昭一個激靈:“下官願往戍邊三城,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望陛下首肯!”開玩笑,誰要去無赦牢那種鬼地方,活人進去,死了出來,嚇人得很!
??那是人幹的活計嗎?
??也隻有風疆那種瘋子才能在無赦牢一呆二十年。
??“那麽你三日後便動身吧!”薑玄祁道,“文大人手下也有幾位與你一同前去,務必護送周全。”
??“少府大人?”唐昭一愣,而後迅速點頭稱“是”,心中了然,隻怕今日沒被陛下批一頓,這差事也會落到自己頭上。
??罷了罷了,好歹總算是有大事要幹,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
??唐昭與陸堯正欲告退,卻聽得薑玄祁幽幽問道:“對了,你方才仿佛說孤害了什麽病?”
??唐昭背脊一陣發麻,立刻道:“沒有沒有,是下官害了病,害了大病!”
??“哦?”薑玄祁冷眼看著他。
??突然,君娉婷從他身後走過來,笑著問:“真沒有?”
??唐昭一看國後娘娘,一個頭兩個大,幾乎想要錘死剛才口無遮攔的自己,弱弱瞥了陛下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那就……有……有嗎?”
??陸堯有些不懂,問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唐昭一陣冷汗往下掉,祖宗啊!我平時待你那麽好,你關鍵時刻坑我,你想要我死嗎?
??“這……這應該沒有吧?”唐昭眼睛抽筋兒似的往薑玄祁那邊瞥,跟個縮著脖子的鵪鶉似的。
??君娉婷自個兒笑了好一會兒,揮了揮手,對唐昭道:“問著玩玩兒,你下去吧。”
??唐昭終於鬆了一口氣,近乎虛脫地告了退,對君娉婷感激得無以複加,直恨不能給她在家裏供一塊長生碑了。
??如果他還有家的話。
??等唐昭和陸堯一起離開,君娉婷再看向薑玄祁,他的表情很有些不自在,揮了揮衣袖道:“那些話都是胡說八道,你不要信。”
??“嗯。”君娉婷又有種想笑的衝動,但還是認真點頭道,“我不信,真的不信,你放心。”
??薑玄祁表情變了變,看了看那朵諦聽花,愣了一下道:“我還有公務,先回去了,這些日子,姻姻你便安心呆在宮中吧。”
??君娉婷點了點頭,一直到薑玄祁離開鳳闕閣,終於笑出聲,眼淚都被笑了出來。
??“哎喲,笑得我肚子疼。”她倒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有這麽有意思麽?”辰幽橐有些不懂,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辰幽你是不知道他這個人,他小時候什麽話都跟我說,越長大越將所有的話都憋在心裏,好不容易見他露出這般神情,自然是讓人覺得開心。”
??君娉婷緩過勁來,躺在床上跟辰幽橐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的碧血蜻蜓,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看來對於碧血蜻蜓的煉化如今是以失敗告終了。”
??“這個無礙。”辰幽橐道,“重新開始便是了。”
??“也好,索性不會煉化失敗便報廢了。”君娉婷的心情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隻是中斷一段時間而已,再重新煉製就成,她有這個耐心。
??她先去花坊暗室看了碧血蜻蜓,蜻蜓之上的血紅緩緩消退,但是,受過她精煉之血灌溉的頭部,依舊留有她的氣息,並且翅膀上的暗紅脈絡依舊留有屬於她的靈力,並沒有徹底失敗。
??辰幽橐仔細端詳一陣後,輕聲道:“尊神大人的精煉之血與精純的靈氣果非常人所有,如今再重新澆注精煉之血,或許,煉成的可能性會大大提升。並且,讓碧血蜻蜓生出神智的幾率會有效提高。”
??“當真?”君娉婷心底一喜,這豈非是因禍得福了?
??“隻是可能性會大大提高而已,最後的結果,還得親眼看到才能知道。”
??“即便如此,也足夠令人感到振奮了。”君娉婷這幾日都沒有停下修煉精煉之血,如今已經凝成兩滴,當即便開始施展術法,將血液緩緩滴入蜻蜓的腦部。
??然而,卻在蜻蜓大腦部分產生了一些阻礙。
??“為何這次並沒有上次那麽順利了?”君娉婷問。
??“每次煉製自然是第一次最為簡單,再度煉製,便像是在自己夯實的地麵上再次大力夯實,需要更為強橫的力量。”辰幽橐對此並不意外,“尊神大人將靈氣湧入碧血蜻蜓的腦部,柔和地一點點的將精煉之血融入即可。”
??君娉婷按照辰幽橐所說的方法去做,一直到額頭大汗淋漓,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看見自己的精煉之血一點一點融入。
??“成功了!”
??君娉婷大喜過望,再次嚐試第二隻。
??等到天色徹底黑下來,才終於將兩隻碧血蜻蜓重新融入精煉之血。
??等到她走出花房,回到房中之時,便看見桌上放著一封信箋,黑貓畢休在桌上搖頭晃腦,尾巴在桌麵上瘋狂地搖來搖去,一臉的討好之色。
??“是你替我取來的麽?真乖。”君娉婷揉了揉畢休的小腦袋,拆開宋青竹送來的青蓮色信箋。
??這是宋青竹第一次寫了如此之長的信,裏麵說了很多很多。
??第一件便是他們順利回到蒼穹門,李暮山睡了一天一夜,醒後下了山,再也沒有回到蒼穹門。
??第二件事便是師叔周洪崖等人圍剿偃師的行動,再付出十六條性命之後,終於將其擒住,如今正在商量將他押往何處,如何鎮守。
??第三件事便是關於石中劍,他的魔劍灞陵終於從金蟬童子手中贖回,是石家家主與金蟬童子溝通之後所得的結果,其中究竟付出了什麽,不得而知。最後的結果是,石中劍將要脫離蒼穹門,回到伯洛國之中做他的石氏大公子。
??他應該承擔的責任,終究還是要擔負起。
??石中劍如今已經下山,離開了昭國。
??君娉婷看完這些之後,一時之間有些悵然若失,好像那些熟悉的人,一夕之間很多都已經不在了。
??更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與此同時,昭國境內修士之間開始傳出一個可怕的傳說。
??每當夜裏,在某些荒僻之地,偶爾會遇到一尊血傀,那是一個瘋狂、血腥、恐怖的活死人,邪異的魔力能夠讓人陷入瘋狂,讓熟識的朋友互相攻擊,鮮少留下活口。
??恐怖開始從微小的地方漸漸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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