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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向死而生暴雨淋漓

  “不行。”辰幽橐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陰血血傀之陣雖是陰血祭靈陣的一種分支,卻比陰血祭靈陣更加複雜難解,若要破解,須得——以身祭陣,以魂滅靈。


  ??“為何不行?”君娉婷不死心地追問,“終於有法子破解,總有辦法的。”


  ??辰幽橐看了看君娉婷,溫柔的眼中並無憐憫,甚至有些不解於尊神大人的焦急,終於從喉嚨裏發出聲音道:“陰血血傀之陣會召喚來邪魂,要用人的身去填補陣法喚邪的道路,用人的魂去熄滅邪魂的惡念業火,您要用誰去當這個以身飼邪的祭品呢?”


  ??君娉婷啞口無言,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又是祭品……”她無法接受地後退一步,“難道要挽救一群人的性命,便要用另外的人的性命來填補?”


  ??“當然。”辰幽橐這兩個字說得理所當然。


  ??天地間沒有憑空得到的好處,這是天理,是萬物均衡的所在。


  ??其餘人此時已經沒有心思震驚於一隻鳥能夠口吐人言,他們被這破陣之法駭住,心頭蒙蒙然浮上一層陰霾,難道,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鮮紅的血液刺痛了每一個人的眼,整座祠堂滿是烏鴉的血跡與黑色的淩亂的羽毛,烏鴉的屍骸散布在每一個人地方,漆黑色的眼眸依舊大睜,仿佛還在注視著世間。


  ??那些殘存的安靜下來的烏鴉靜靜聽完辰幽橐的話,黑色的眼睛湧入希望的光芒來。


  ??再一次,如撲火的飛蛾一般衝向死亡,拚盡全力地將身軀砸入陣法之中。


  ??“你要做什麽?”宋青竹的身體在震顫,臉上的表情痛苦到無以複加,仿佛親身體會到了自己的身體被砸碎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卻還要堅持著這般痛楚,將自己宛若祭品一般呈上。


  ??隻為了——一條生路。


  ??屠千方看著眼前這悍然赴死的一幕,一瞬間突然醒悟:“他要……用自己的魂去熄滅邪魂的業火。”用自己的死,來換回他人的生。


  ??終於,在所有的烏鴉都再不能飛動羽翼之時,君娉婷隱隱約約間看到一道朦朧的影子,帶著淡白色的光芒,微弱的飄在陣法之上。


  ??微弱的影子最終化為一個年輕人的虛無縹緲的身形,清瘦幹淨,帶著文弱的少年氣,朝著他們微微笑著。


  ??嘴唇微微開闔:“多謝你們。”


  ??君娉婷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能明白他在說什麽。


  ??關南突然大聲說:“你不要做傻事!”


  ??年輕人又笑:“對不起,當時嚇到你了。”


  ??關南拚命地搖頭,他現在才明白,當時根本不是恫嚇,也不是威脅,那是為了讓他離開——為了讓他平安。


  ??“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換回桑柘莊的平安。”


  ??“值得嗎?”關南嘴唇微顫。


  ??“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最親的親人,我本就隻是個無依無靠的流浪兒,是他們給我一切,為了他們,這一切都值得。”


  ??“你將再不能往生,魂飛魄散,為了這些害死你的人,你會後悔的!”關南大聲說,神情無比激動。


  ??“我不悔。”桑新立無怨無悔,終於釋然,微笑著與死亡擁抱。


  ??那道微弱的魂靈投入了散發著微微光芒的大陣之中,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忽然之間,天地間一道驚雷劈下,暴雨傾瀉而下,宛若蓄水的閘門旦夕間崩毀,在天地間湧來。


  ??最終的祭壇緩緩轉動,沒有人能夠阻擋一個一心赴死之人,隨著暴雨的降臨,祠堂外的活死人變得更加暴亂,仿佛操控著他們的絲線被一瞬間斬斷,再也無法驅使他們,由著他們用一種獸性的本能開始撕咬、捶打著門窗,讓這座艱難抵擋的祠堂更加脆弱。


  ??在不遠處的茶莊之中,一道灩藍色的背影悠然而立,那人噙著淡淡的笑,釋然道:“果然,還是失敗了麽?我本想將這裏變成一座死城。”


  ??他身後站著一個枯瘦的老者,約莫六七十歲左右,皮膚呈現出一種冷硬的宛若石質的青灰色,帶著沉沉的死氣。


  ??紅衣女童握著老人的手,眷戀地靠在老人身邊,看著藍衣人,怯生生道:“叔叔,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


  ??“筠兒真聰明。”


  ??“好在,血傀已經大功告成,桑柘莊二十人的性命,足夠煉成了。”藍衣人的笑意在唇角微微變形,透出一絲詭邪之氣,“我還給他們準備了最後一道大禮,但願他們能夠喜歡。”


  ??熟悉的敬畏與恐懼再一次浮上桑樂筠的心頭,但她隻是握住爺爺的布滿溝壑的手,對眼前人俯首稱是。


  ??長柳公子的目光穿透牆壁,悠悠望著遠處。


  ??正當他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祠堂內一瞬間異變,原本被平息的祭壇再度啟動,曾以為被抹除祭祀暗紋的四個地方,浮現幽暗的光紋,正好在桑柘莊祠堂匯聚成一條線,將這座莊子一分為二。


  ??辰幽橐一下子就發現了這歹毒的後手,撞破窗戶紙飛了出去,浮在半空望著整座桑柘莊,邪氣在莊中四溢。


  ??“可怕,可怕至極。”辰幽橐從不畏懼於凡人的心術,然而此時此刻,也不禁感歎於凡人的可怕。


  ??隻是一瞬間的凜然,辰幽橐頓時明白,自己從未真正與凡人為敵過,更不曾親身體會這些螻蟻的極端狡猾,那些表麵上被人發現的祭祀暗紋不過是誘人上鉤的餌,當他們以為已經解決的時候,往往才是真正致命的一擊。


  ??“冥界之中的戰爭較之人族,當真是單純到令人歎息。”辰幽橐不由地發出這樣的感慨。


  ??“辰幽,如何了?”


  ??一看到辰幽橐飛了回來,君娉婷急忙問道:“難道是那位長柳公子出現了?”她現在正在祠堂之中,門外又有莊中活死人撕撓,並不清楚祠堂外的情況,隻能藉由辰幽橐了解祠堂外的事情。


  ??“並未……”辰幽橐一番話沒有說話,便聽見一聲痛苦的哀吟,從陣中傳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聚集到陣中,原本被桑新立魂靈壓抑的血陣再一次發威,最後一刻,長柳公子埋下的暗樁終於生效,被血陣召喚而來的惡鬼反噬祭品,那道破碎黯淡的影子被另一道黑色的影子緩緩吞食,以一種充滿原始野性的方式殘忍嚼碎。


  ??“不——”關南怒吼出聲。


  ??怎麽能這樣?難道即使付出這樣的代價也是徒勞嗎!


  ??正當這時,祠堂的大門猛地被推倒,兩道沉重的門扉發出劇烈的響聲砰地倒地,砸起一片灰塵,門外狂亂的活死人擁擠著衝了進來,轉瞬間來到所有人眼前。


  ??能夠站立的位置越來越小,原本大家都避免傷到這些莊中人,可是退無可退,也隻有一戰,即便如此,這些被長柳公子施過法的凡人的力量也超乎他們的想象,隻能不住地往後退,一腳踏進陣法之中。


  ??當即,一種百火燒心之痛楚傳入肺腑之中,而身在陣中的桑新立的殘魂碎片,也愈發黯淡,連那斷斷續續的哀吟聲也漸漸變小。


  ??危急關頭,辰幽橐羽翼一展,也顧不得會波及他人,身軀瞬間變大,展露了自己原型。


  ??如花似玉美人麵,皎若雲霧般的雪白雙翼,朱紅綺麗的單足,絕美的真容顯現於人間,讓祠堂中的活人為之一震,而那些喪失神智的活死人卻沒有絲毫動容,麻木無神地朝辰幽橐攻去。


  ??辰幽雙唇微張,從喉間吐出一口陰火,紅蓮業火帶著無比的冰寒之氣吐出,將擠在附近的活死人凍成了冰雕雪人。


  ??“桑新立!”關南看著陣中幾乎要被惡靈吞食的脆弱靈魂碎片,毅然拋卻一切,一下子投入陣中,李暮山想要阻攔的雙手落了空,眼睜睜看著師兄與那道黑色的惡靈相撞,然後跌落在陣眼中心,大吼一聲,“關南,你瘋了!快出來!”


  ??君娉婷正欲闖入救出關南,卻被辰幽橐羽翼一擋:“不要過去,連接的關口已經到了最強盛的時候,一旦踏入,會在關口被無數的惡靈束縛,再也逃不出的!”


  ??“辰幽,連你也不能嗎?”君娉婷不能接受,大聲問。


  ??“地獄的源泉,黃泉之水,不能為任何存在撼動,除非……”辰幽橐豔美的眼眸看著君娉婷,“除非”之後的話沒有說出口。


  ??冥界之主又稱作黃泉之主,這世上還能有別人能夠撼動黃泉嗎?

  ??然而,眼前的她真能撼動黃泉嗎?

  ??辰幽橐期待著看到那一幕,卻又畏懼知道眼前的答案。


  ??再等一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辰幽橐這樣對自己說。


  ??李暮山拚命想要朝陣中而去,雙手被陰靈之火凍傷也不管不顧,石中劍又要阻擋不停襲來的活死人,又要攔住他,有心無力,一狠心將李暮山用縛靈繩捆住,護在身後,對著陣中的關南喊:“關南,你救不了他的,快出來啊——”


  ??可此時的關南已經連一步也退不得了,他能夠明顯體會到周身的生命力在飛快流逝,一時衝動闖入陣中,說不害怕是假的,可他並不後悔。


  ??“赦天、地熒、明神、照靈!”關南雙手結印,一字一句念出法訣,鮮血從他的身體滲出,他猛地跪倒,用最後一股意誌支撐著身體。


  ??他瘦弱的身形像高山矗立一般將連通兩界的關口擋住,也將桑新立的殘魂碎片護在身後,那些黑色的惡靈是如此的可怕,可偏偏被這道身影擋住,死死擋住——直到死亡也不能越過一分一毫。


  ??僅以己身挽救萬人。


  ??無數雙鬼手從陣中湧出,而真正逃出的那一隻惡靈已被關南一劍斬殺,他平淡了這麽多年,卻在死亡的這一刻親手創下了這般令人震撼的壯舉。


  ??光芒大盛的血陣一點點退卻,那些無數的鬼手最終一點點地歸於他們應留的地方,時間的點滴簡直像是無數年那麽久,等到所有的活死人都平靜下來之時,單膝跪地、手持長劍的關南終於吐出最後一口血,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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