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難以麵對
萬飛龍看著依舊意識不到問題嚴重的兒子,失望又無奈。
“你這個孽畜!我萬飛龍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不爭氣的兒子!要是他親自上門討要,我何至如此!現在是天下皆知!人家都把這欠條發上賞金獵人榜啦!天下人人都可向我萬家討這筆債!你當我萬家是天下無敵!”萬飛龍氣得一腳將萬雲鵬踹倒在地,怒不可遏地吼道。
“卑鄙!”萬雲鵬憤恨地罵道。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賞金獵人這件事,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鬧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本以為這不過是小打小鬧的玩笑,因而他根本就沒真放在心上。一直以來不知畏懼為何物的萬雲鵬,這一刻是真的怕了。沒想到這樣一件小事,居然會鬧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世事不怕是玩笑,就怕有實力的人當真去計較。
“那人是誰?”萬飛龍歎息道。事到如今,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務必出麵把這件事盡快了結。找對人,爭取用最小的代價盡早處理完。事情拖久了,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變故。
“無名!”萬雲鵬脫口而出,萬飛龍氣得再次給了他一個耳光子。弄了半天,稀裏糊塗的連自己得罪了誰都不知道。嚎喪半天,居然不知道誰死了,想想就丟人。萬雲鵬急忙重申道:“那人叫無名!”萬雲鵬平白挨了一記耳光,真心冤枉,心道:叫什麽名字不好,取這麽個名字。
萬飛龍聽到這個在他耳邊響起多次的名字,頓時眉頭緊鎖。暗罵道:這個孽畜!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這麽個煞星。雖然他隻是聽說過這個名字,江湖中人對其聞之色變。人的名,樹的影。他的傳說,萬飛龍再熟悉不過,一個人能讓人人都畏懼,肯定是個厲害的主。即便是傻子一眼都能看得出來,即便打鬧到把渭風古寓拆了也用不著賠付黃金萬兩。這是赤裸裸的敲詐勒索,獅子大開口,這也確實符合江湖傳言對無名的描述。
“明天一早,隨我一起去找他!”萬飛龍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長歎道。萬飛龍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無力地搖了搖頭。即便兒子再紈絝,作為父親也得替他把麻煩擦幹淨,誰叫他是自己的兒子。自己都放棄他了,他又該何以自處,更何況眼前的事涉及萬馬堡,他更是責無旁貸。
“太苦了!能不能不喝啊。”易凡聞著散發著難聞味道的湯藥,入口更是苦不堪言,難以下咽。易凡將脖子扭到一邊,拒不喝藥。心道:這人呐!有啥千萬別有病,太受罪了。
“你還有沒有良心呐!姐姐辛辛苦苦替你抓藥、煎藥,還親手喂你吃藥,這很辛苦的!”展盈揪著易凡的耳朵大聲吼道。展盈平日裏可不敢這麽放肆,今天可是難得的教訓他的機會。等他病好了,她才沒這個膽子。易凡苦惱,暗道:虎落平陽啊!
“蜜餞來了。”這時寧柔柔端著一小碟子蜜餞走了進來,笑吟吟地道。
“還是柔柔乖。”易凡伸手就要去搶蜜餞,寧柔柔一個側身讓易凡抓了個空。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的乖乖女也有這麽古靈精怪的時候。
“不吃完藥,不準吃哦。”寧柔柔聽到他的讚賞,芳心比泡在蜜罐裏還要甜。知道他病還沒好,必須按時吃藥,寧柔柔也不得不耍了個小心機,以蜜餞威脅引誘。
“嗯!真甜!真好吃!柔柔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展盈喜滋滋地吃著蜜餞,邊吃邊稱讚道。
“是嗎?給我個嚐嚐。”雲曦秀眉微挑,俏笑道。
易凡看了看著三個聯合作怪的女子,也隻好服軟,皺著眉頭說道:“喝就喝!”
易凡捏著鼻子,將一碗苦臭的湯藥一飲而盡,咧著舌頭。這藥苦到讓人懷疑人生,真感覺這條舌頭都是跟人借似的。這時突然一道清甜可口的味道傳來,易凡睜開眼,見寧柔柔給自己塞了個蜜餞。易凡連忙吸食加咀嚼,這才感覺好了些,給了寧柔柔這丫頭一個高度的獎賞。
寧柔柔迎上了他的眼睛,頓時俏臉酡紅,兩人的舉止實在是太親密了些。寧柔柔頓時心如小鹿亂撞,偷偷的看了雲曦一眼,見她並未責怪這才稍感好些。真沒想到如此親密的動作,今天想都沒想就做了。心道:真是羞死個人。
“盈盈、柔柔,你們也奔波一天了,早些歇息吧。這裏有我就行。”雲曦極盡溫柔地用絲巾為愛郎擦了擦嘴,柔聲說道。
“再來一顆。”易凡張著嘴,嘻嘻笑道。
“有那麽苦?”雲曦纖手捏著一顆蜜餞喂到愛郎的嘴邊,無奈他就是不張嘴。嬌聲嗔道:“你不吃啊,那我吃。”雲曦收回手就把蜜餞送到自己的小嘴,易凡趁她把蜜餞送到嘴邊,猛地起身和雲曦來了個親密接觸。用雙唇從雲曦的口中奪下蜜餞,順便還給了她一個甜蜜的長吻。
“真甜!真香!回味無窮啊!”易凡帶著壞笑,笑眯眯地說道。
雲曦猝不及防之下被愛郎占盡便宜,白玉般的俏臉紅暈密布,連耳後根都紅通通的。雲曦俯在愛郎的懷中,羞啐道:“都病了,還是老想使壞。”
生病了有人照顧,有人噓寒問暖,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心愛之人,這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易凡摟著雲曦的身子,嗅著她秀發的清香,在它耳邊低聲軟語:“對自己娘子,這是愛。”
雲曦芳心甘甜如蜜,任由愛郎這麽抱著。肢體相親,享受著愛郎的柔情蜜意、享受這單獨相處的溫情。
天放亮,易凡便被三女拖著起床,逼著喝那又苦又難聞的湯藥。見易凡已經基本恢複,便被趕了出去,無他,一定要他當麵向白清雅賠罪並把她勸回來。三女幾乎異口同聲,也就一個意思:不把白清雅勸回來,就不要回來了。易凡隻感到頭大無比,鼓勵自己的男人去找別的女人,還要把她帶回來,這度量真是無人能及。換作前世,真不敢想象是怎樣的場景。要是能把白清雅那丫頭帶回來,自己又何必跟她決絕。其他事對易凡來說都能找到辦法去做,偏偏這事,似乎根本就是無解。
都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萬飛龍父子天還沒亮便快馬加鞭趕往渭風古寓,一行人風塵仆仆,連馬兒都長長喘著粗氣。
“昨日枝頭上喜鵲,歡聲鵲躍,叫個不停,鄙人就知道今日有貴客臨門。萬堡主,別來無恙。”錢掌櫃瞥了一眼萬飛龍父子還有他們身後的一幹家將,笑眉不笑眼地揶揄道。錢掌櫃一看便知,這萬馬堡一行今天上門絕對不是來光顧他的生意。帶著這麽多人,個個凶神惡煞的,這是找茬來了。大開門,掛著牌匾做生意,開門迎八方來客,斷然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錢掌櫃,隻好陪著笑臉客套寒暄。
“錢掌櫃,萬某今日前來是來找一個叫無名的年輕人,他可是就在貴店下榻?”萬飛龍見錢掌櫃低著頭看賬本,對他說的話更是左耳進右耳出,閉口不語。
“萬堡主也是鄙店的熟客了,何必多此一問。”錢掌櫃合上賬本,迎上萬飛龍咄咄逼人的目光,毫不示弱。
萬飛龍哈哈笑道:“錢掌櫃,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在下找他確實有要事相商,不知能否行個方便,破例一次。”萬飛龍的話意味深長:他們都在渭水這一片混世界,有的是機會見麵討教,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幹的臨時客人死守這不值錢的規矩。
錢掌櫃八麵玲瓏,見慣了世麵,萬飛龍的話他豈會聽不出來,這話多少暗藏威脅的意味。錢掌櫃一正臉色,露出嚴肅的表情,說道:“萬堡主家大業大,不知道我們小戶人家的顧慮呀。做生意講究的是個信字,信譽丟了,鄙人如何在天下商人麵前立足。萬堡主不僅是要壞了鄙店的信譽,更是要斷了鄙人的財路。”對於萬飛龍為了一己之私,毫不顧及他人的做派,錢掌櫃從心底鄙視。
“錢掌櫃言重了,這麽點小事,這也未免誇大其詞了。”萬飛龍強行提起耐性跟錢掌櫃在轉磨,若非顧及渭風古寓背後的勢力,他哪來那麽好的耐心。
“萬堡主,在下雖是一介商賈之流,得空也常讀聖賢之書。人言可畏啊!常言道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鄙人不得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鄙人的憂慮,萬望萬堡主見諒。”多年的經商,錢掌櫃對於應付人這一套可謂自學成才,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功夫愈見精深。錢掌櫃心道:公子常訓導我們要多讀書,現在看來果然大有好處,亦用處多多呀。用聖賢之言,與人交談、拒絕人實在是妙處多多。
萬飛龍見錢掌櫃東拉西扯,這麽點小事也能說出一大堆的大道理來,再明顯不過,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知了。萬飛龍忍著怒氣,沉聲道:“錢掌櫃,不知今日能否在這等到無名此人?”
萬飛龍隻能退而求其次,決定守株待兔,那件事一天沒處理下來他一天都不得安心。
錢掌櫃見萬飛龍不再咄咄逼人,有所讓步,他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一舒眉頭,爽朗笑道:“萬堡主多來本店光顧,等些時日,興許能碰見。隻是……萬堡主一行人氣勢洶洶的,鄙店還要開門做生意,你看……”錢掌櫃看了他們一行數十人,故意把聲音拉長。弦外之音,非常明顯:等人可以,但不許妨礙老子賺錢。要麽進店消費,要麽去別的地方等去!
萬飛龍父子聞言頓時氣結,暗自罵道:果然無商不奸,無奸不商啊!連下逐客令都能做得滴水不漏,順手還拉了一大單生意。若非顧及自身形象,萬飛龍早就粗口成章,出口成髒,破口大罵。自己今日出門可是帶了幾十人,渭風古寓的飯菜出了名的貴。自己吃肉,總不能讓眾家將光看著呀,多少得賞人一口好飯好菜。這八九圍吃下來,少說也得花費幾百兩銀子啊!還客客氣氣的叫他多來光顧,這奸商做事著實高明,尋常商人哪有這手段。轉念一想,相對比黃金萬兩,一天五分利,區區幾天的酒菜錢也隻是小數目。一天不把那事處理下來,一天就滾五十兩黃金呐,想想就可怕。這不僅損失錢財,損失更大的是萬馬堡的威名。萬飛龍一咬牙,讓眾家將一起進來。數十人,一下子將偌大的大廳占用了一大半。
錢掌櫃對管事人使了個眼色,酒樓夥計紛紛上前給每一桌的‘客人’推薦特色菜。酒樓的夥計推銷的口才真不是蓋的,說得人人流涎三尺。萬飛龍再次大開眼界,再次暗罵道:他娘的!掌櫃一副奸商的模樣,教出來的夥計也一個德行。什麽叫口若懸河,什麽叫口蜜腹劍,這就是!他算是見識到這酒樓掌櫃的手段了!氣憤之餘,不得不承認,人家確實當得上高明二字!經商有方、經商有道啊!
萬飛龍見眾家將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差點連自家親娘都記不得了。萬飛龍重重的咳了數聲,眾家將這才算安靜了下來,心裏卻不是滋味。
“就按這樣上菜,每桌就照這樣。”千麵鑼響,一錘定音,作為萬馬堡的堡主,這點威嚴還是有的。萬飛龍挑了幾個嘴便宜的酒菜,給每一桌照著樣上。粗略算了一下,萬飛龍心髒咯噔地沉了下去,一陣肉痛,心道:乖乖!上千兩銀子,就這麽花出去了!
易凡走在街道上,心裏百般滋味,或許這就是自作自受吧。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渭風古寓門外,跨入這道門感覺自己的雙腳像灌了鉛似的,無比沉重。那天夜晚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此生不相往來,這麽做對前世唯一愛過的女子確實太殘忍了些。雖然如此,心中的擔憂比見她的為難卻是更多一些。
易凡長歎了一口氣,踏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入渭風古寓,想著見麵後該說些什麽才好。平日裏計謀百出,層出不窮,今日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爹!就是他!”萬雲鵬拍案而起,指著剛走入酒樓的易凡。
“閣下便是無名?”萬飛龍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攔住了易凡的去路。萬飛龍今日親眼見到了江湖傳得神之又神的人,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傳說中的年輕人真是年輕得過分,看樣子絕不超過十七歲。
“好狗不擋道!”易凡從嘴角冷冷地蹦出了這麽一句。
錢掌櫃聽到公子爺冷不丁的一句話,登時睜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公子平時冷靜得雨打風吹不動,平和得猶如一泓清泉。心道:公子病了一趟,反倒病出了脾氣來。
萬馬堡的一眾家將的暴脾氣一下子被易凡的一句話給點爆了,大呼放肆。
易凡瞥了一眼萬飛龍身邊的那個年輕人,覺得有些麵熟,淡淡地說道:“那個……那小子,原來是你啊。怎麽?今天才來賠錢哪。”萬雲鵬也是輕狂之人,所見的人中就數他狂到沒邊。正想發作,卻被父親的一個嚴厲的眼色給嚇住了,隻好乖乖地站在父親的身後。
“老夫萬馬堡堡主,萬飛龍。犬子日前多有得罪,還請公子念在他年幼無知,能否看在老夫的麵子上,網開一麵,就此作罷。公子意下如何?”萬飛龍粗大的身軀並沒有執致歉禮,從他說話的口氣中,易凡聽不出萬飛龍的話有絲毫的誠意在裏麵。
易凡淡淡的看了萬飛龍一眼,平淡地說道:“近來事多,不知閣下所指的是何事?”
萬飛龍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這小子根本就沒把他堂堂萬馬堡的當家人放在眼裏。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少年郎,骨子裏處處透著狂傲。麵對萬馬堡眾多高手,至始至終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這份自信。
“無名公子,當日在場之人都可作證,犬子打壞的東西不過區區百餘兩銀子。老夫願十倍奉還,還請公子高抬貴手。”萬飛龍自認給足了這個少年麵子,能讓他屈尊向一個來曆不明的小子賠罪,天下的年輕人中能擔得起的不會超過一百人。
“本公子想起來了,貌似你的犬子寫了欠條吧。如數奉上即可,多大點事,讓你萬堡主親自出麵。”易凡滿不在乎地說道,像是在說不過是三核桃倆棗的小數目。易凡輕蔑的看了萬飛龍父子一眼,真是親生父子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如此。什麽樣的老子就能教出什麽樣的兒子,這話用在萬飛龍父子身上真是再貼切不過。
“公子是不願意就此作罷了!”萬飛龍看著易凡離去的背影,冷聲道。看來今天不見血是不能了結了,他還真想親自領教一番,這個傳說中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