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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鑄劍世家

  “多管閑事!”陸飛冷冷地橫了一眼出劍的陸單,似在責罵。剛才那一劍,別人或許不清楚,他們十一人個個心知肚明。陸單本可以輕鬆一招擊退黑衣人,可他偏偏沒有這麽做。上官雲使的是什麽心眼,豈能瞞得過他們,不過是借著黑衣人的那一劍給他個教訓而已。眾人也樂意至極,不過那黑衣人也太不識相了,明明警告過他偏偏還敢造次。無論出於哪種目的,這兩個人必須予以警告。


  “多謝少俠手下留情,是在下冒犯了。”黑衣人執劍拱手,劍尖下垂,深深鞠躬道。站了一會,黑衣人並未聽到這些年輕人有說什麽,很識趣地率領手下快步退出了客棧。即便他乃一介殺手,麵對這樣的對手,也當由衷致以應有的敬意。


  上官雲長舒了一口氣,今日之劫算是躲過去了。掙紮著站起身,不顧胸前滲血的傷口,拱手致謝道:“多謝少俠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陸飛一行人並不理會,隻是輕蔑的瞥了這個一肚子壞水的貴家公子,心道:這些個世家公子,一個個心藏溝壑,長著一副偽善的麵孔,其實他們比任何人都冷血殘忍。也許隻有在生命受到威脅、自身利益受損的時候才會展現那麽一丁點的真實。


  “這位公子,謝就不必了。客棧因你而遭受無妄之災,這裏的損失理應由你承擔。”陸逸淡然笑道。


  “這是自然,在下上官雲,敢問少俠高姓大名。”些許錢財對上官雲來說不在話下,這十二人武功高強,若能得到他們的相助,於自己的事業必然如虎添翼。上官雲是世家公子,他一眼便看出這十二人隻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並非什麽世家公子。心裏忍不住對他們的身份來曆進行猜測,何人能教出十二個武功出類拔萃的弟子?從剛才那少年的出手,上官雲敢斷定剛才出手的那個少年在這十二人中應該地位不高,這十二人恐怕是以那個年紀稍大神情冷酷的年輕人為首。如此高手,放眼天下的頂級世家、門派,恐怕沒幾家能有這樣的高手陣容。


  “吃好了,就趕路吧。”陸飛率先起身,其餘十一人二話不說同時起身。


  “少俠請留步……”上官雲的話這十二人充耳不聞,根本不予理睬。上官雲臉色非常難看,堂堂北齊最有權勢的上官世家的世子,居然被一群年輕的江湖中人無視還是頭一回。如今他一行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若再碰上剛才那群黑衣殺手,後果不堪設想。原本他是想問這十二人的去向,好結伴而行,哪知這十二人根本就不搭話。


  上官雲看著十二飛騎絕塵而去,默默念道:“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這十二個人騎的馬均是清一色的絕品良種馬,每一匹都千金難求,他們手中的寶劍全是江湖中的極品神兵。至始至終,他們隻有一個人出過手,那精妙絕倫,神鬼莫測的一劍。饒是上官雲見多識廣,竟看不出是何門何派的武功招式。


  鑄劍爐外一個中年男子赤著雙膀,揮舞著手中的大錘,重錘之下點點火星飛濺。男子全然不顧汗流浹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冒,神情專注於手中即將完工的劍。


  淬火乃鑄劍最重要的一道工序,雖然不過短短的瞬間,這卻是決定一把寶劍成與敗的關鍵。男子將爐中燒紅的劍體取出,平穩的插入剛準備好的寒泉之中。“嗤……”火熱的劍身瞬間遇冷發出陣陣聲響。看著出爐淬火的劍身,男子當空一劃,劃破空氣的長劍清脆平滑毫無一絲的滯澀。男子滿意一笑,寶劍初成是讓他最激動的一刻。


  男子持劍來到供奉寶劍的劍架前,對著供奉的寶劍深深躬身一拜,對身邊的鑄劍師喊道:“取劍!”


  “莊主,你真的要讓兩把寶劍互砍以辨優劣?”鑄劍師深知,一把寶劍從開工到鑄成,中間耗費甚巨。鑄劍師對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寶劍視為自己的孩子,珍愛有加,豈能做這魯莽之舉。既然是莊主的話,他自然不會違拗。


  兩人持劍對立,先是將手中的寶劍高舉過頭以示對寶劍的尊敬。兩柄寶劍劃破空氣碰撞在一起,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傳入兩人的耳朵。中年男子看著自己耗費一個月之久打造的寶劍,在兩劍互砍的過程中被削斷,神情頹喪。


  接過鑄劍師手中的寶劍,檢驗劍身時發現他花費重金求來的寶劍依舊如新,絲毫未損。中年男子滿臉不可置信地撫摸這把光亮冰寒的寶劍,這幾年來,他廢寢忘食的研究這把寶劍。鑄劍師最大的夢想便是鑄造出傳世神兵,那是鑄劍師的無上榮譽。更何況他薛剛身為鑄劍世家的家主,一生鑄劍。若不能鑄造出名震江湖的絕世神兵,那他薛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將會日漸衰微。近年來,江湖中突然冒出無數的精品刀劍,無論從哪方麵都要比他薛家鑄造出的寶劍好上一個品級。這幾年來,江湖中人越來越少人上門求劍,這對他鑄劍世家的衝擊可想而知。昔日武林劍客踏破門檻的盛況,如今的門可羅雀,如此危機像一座大山壓在他頭上。


  在西北,如薛家一般的鑄劍世家謝家同樣麵臨這樣的局麵。五年前,神兵閣一經出現,展示的刀劍驚豔了西北江湖。謝家、薛家兩大鑄劍世家,傳承幾百年。祖輩相傳的鑄劍工藝,一代比一代更精湛,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精湛的工藝卻也能讓他們有盛轉衰。鑄劍工藝,鑄劍世家的絕密,每一代傳人將其視為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東西。最近這些年江湖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極品刀劍,一經出現便動搖了薛、謝二家在極品刀劍鍛造上的地位。他們多方查探神兵閣的刀劍來源,結果一無所獲。這些刀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絕非神兵閣鍛造,至於這些刀劍的來源也是神兵閣的最高機密。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這是人家獨有的優勢競爭力、是人家的財路。


  “爹!”一道窈窕的身影碎步走了進來,少女一襲翠綠色的飄柔衣裙,青絲如飛瀑,芙蓉如麵柳如眉,溫婉典雅。薛剛虎須虯髯,卻生出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兒。


  “菲兒,你來這地方做什麽。”薛剛看到自己乖巧伶俐的女兒,原先頭上的陰霾瞬間沒了大半。


  “爹,您沒事吧?”薛菲看到地上的斷劍,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幾年來,父親終日早鑄劍坊內沒日沒夜的研究鑄劍工藝。這幾年來,家族麵對的危機她也清楚,父親頂著巨大的家族壓力,而她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莊主,謝家家主前來拜訪。”這時,薛家管家神色有些慌張地前來稟報。


  “你先前去招待,我隨後就到。”薛剛不知道謝家今天前來究竟為何,兩家關係一向緊張,這麽多年來雖有衝突,總體而言也算是相安無事。


  薛、謝兩家祖上師出同門,同拜在當時鑄劍大師門下,後來因為前輩的恩怨兩家後人多代不和,恩怨延續至今,不可調和。兩家後人因為王者劍鑄劍秘錄歸屬問題互相仇視,謝家的人不服王者寶劍的鍛造秘錄被薛家人掌握,此為恩怨起因。


  “謝家主,稀客,稀客。不知此番前來,有何見教?”薛剛來得到正院,看到等得有些不耐煩的謝家家主謝肱以及謝家少主謝士賢父子,臉上強擠好客的表情故作客氣寒暄。薛剛看到了一個看起來非常麵生的年輕人。此人卻坐在首位,謝肱對這個年輕人恭敬有加,似乎心懷畏懼更多一點。這個年輕人身後還站著兩位麵色冷峻的護衛,內息綿長,武功高強可見一斑。此三人身上散發出陣陣森冷,殺氣凜然,讓人感到不適,可見這幾人絕非正派中人。


  進門問人,入廟拜神。坐在首位的年輕人半眯著眼品茶,絲毫沒有起身客套的意思。薛剛見這年輕人眉宇間流露出的傲狠與自負,江湖中人武力至上,以這個年輕人的武功他有這個資本。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薛剛感到不妙,看來謝家的人已經勾結了不明勢力,看來今日是絕不會善罷甘休了。


  “這位公子,看起來麵生得很,敢問高名上姓?”薛剛有些尷尬,這個年輕人始終一言不發,實在有違作客之道。


  “薛莊主,這位是聖門的少主,應奉天。”謝肱有些警告意味地看了一眼薛剛,神色有些不自然。


  薛剛聞言,一顆心瞬間跌到穀底。聖門這個門派他自然不陌生,沒想到謝家勾結的是聖門,究竟意欲何為?薛剛心亂如麻,聖門的勢力不是一般的江湖門派或者組織可以抗衡的。


  “謝家主,少些繁文縟節,有話直說。”應奉天實在看不慣他們這樣磨嘰磨時間。


  “薛莊主,我們今天的來意很簡單,請你交出王者劍的鍛鑄之法。”謝肱話音剛落,薛剛再也坐不住了。


  “絕無可能!”薛剛果斷拒絕道。


  “既然薛莊主不願意交出鑄造秘法,這也簡單,你隻需鍛鑄這把劍即可。你說呢,薛莊主。”應奉天冷哼道。


  “王者之劍,絕不能鍛鑄,這是祖師遺命。諸位,請!”薛剛背過身去,下了逐客令。


  應奉天鬆開了捧著茶盞的手,茶盞落地,應聲而碎。這一聲碎響,敲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謝肱驚出了一身冷汗,別人不知道這個聖門少主的手段,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當初他找上門的時候,那狠辣手段,成為了他的夢魘。


  “薛莊主,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必須無條件鑄劍!我知道你是硬漢,不怕死!請你考慮考慮你的夫人、兒子,還有你那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應奉天一再受到薛剛的嚴詞拒絕,一雙狹長的雙目瞬間冰冷。說話的聲音卻很輕,卻沒有絲毫的人情味和感情在裏麵。


  “你威脅我!”薛剛冷眼以對道。


  應奉天再次輕拿起茶盞,擠出一絲怪異的笑容:“薛莊主,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的。本公子手中的茶盞落地,從此江湖再無薛家!”應奉天無力地伸出托著茶盞的手,手中的茶盞搖搖欲墜。


  薛剛臉色蒼白,這個聖門少主陰柔狠毒,以聖門的實力滅了他薛家不過彈指的功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王者劍的鍛鑄秘密江湖中也隻有他薛家和謝家知道。謝肱也應該是受到了同樣的脅迫,利用王者劍的秘密以換取苟且偷生。先祖嚴令禁止後輩鍛造王者之劍,這麽多代以來曆代傳人都恪守先祖遺命,這麽多年過去了也算相安無事。薛剛對於王者之劍的鍛造一直半信半疑,曆代傳人根本就沒人嚐試過,他還以為這隻是一個傳說而已。王者劍的鍛造超出了刀劍的鍛造範疇,玄之又玄。王者劍,鑄的是王者劍靈,鑄劍秘法更是讓人聞之膽寒。集天地之靈,凝世人精魄,成王者之劍。


  “好!我答應!”薛剛一想到自己的親人,還有薛家上下幾百口性命,隻能向應奉天妥協。薛剛轉而繼續道:“王者之劍是傳說中的劍,數百年來沒人嚐試過,是真是假沒人知道。”


  應奉天對此也是將信將疑,傳說畢竟是傳說,這個世上還沒出現過。以聖門的底蘊,對於這些傳說,還是能找到一些典籍記載的。應奉天也是奉命而來,無論如何都得做,沉聲道:“需要多長時間。”


  “四十九天是凝聚劍靈的時間,前期有很多的東西需要準備!王者劍鑄造流程繁瑣,耗費巨大,以我薛家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薛剛知道,王者劍這傳說中的劍所需的人力、物力、財力天下沒幾家能承受得起。


  “需要什麽?”應奉天冷漠的看了一眼薛剛,他還是不願意交出鑄劍秘法。然而這並不重要,他要的是那把傳說中的劍,還有就是達成他的最終目的,至於是誰擔任鑄劍任務並不重要。


  薛剛看了一眼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應奉天身上,意思很明顯,這話隻能單獨對他說。


  應奉天從薛家出來,麵寒如冰,輕瞥了一眼謝肱說道:“即日起,你謝家務必全力協助薛剛完成王者劍的鑄造。有什麽需要隨時向我稟報,鑄劍的進度三日一報,不得有誤!”


  “是。”謝肱感到無比憋屈,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懊悔。本以為能借助聖門的力量穩壓薛家一頭,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王者之劍的鑄造秘錄。不曾想最終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果然,這個反複無常的聖門少主毫無信義可言。人還沒用完,就提前翻臉了。


  “謝家主!本少主勸你少打歪主意,若王者之劍不能如期鑄好,無論是你謝家還是薛家,我絕不輕饒。”應奉天絲毫不在乎謝肱心裏在計較什麽,在他眼裏,若非他還有那麽點利用價值早就一腳踹開了。


  謝翃唯唯諾諾,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自在。無奈,在聖門的強大實力下他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看到謝翃如奴才般的表現應奉天邪魅一笑;“謝家主,隻要你一心一意替聖門辦事,本少主是不會虧待你的。”說著,還輕輕地拍了怕謝翃的肩膀,誌得意滿地轉身。


  應奉天將寫好的書信封裝好交給護衛,命令道:“立即送回聖門!”


  應奉天盤腿而坐,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除了薛剛交給他鑄造王者之劍的所需之物,需要向門主請示以辨真偽外,他還提出了自己的大計劃。這個計劃即便沒有爺爺和父親的同意,他也必須堅去做。


  這把傳說中的王者之劍一旦出世,必然引起整個江湖震蕩。武功秘籍、絕世神兵曆來都是江湖中人最為眼熱的無上至寶。人性貪婪,誰不想將這威懾天下的絕世神兵得到。人人為爭奪神兵而大打出手,就免不了殺戮,有殺戮就必須有人付出生命的代價。隻要王者之劍出世,他就能借助王者之劍徹底挑攪亂整個江湖,以實施自己的計劃達成聖門一統江湖的宏大目標。


  “爹,您真的要答應鑄造王者之劍?”薛仁敬見父親滿臉憂愁,忍不住問道。


  這時管家薛福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不安地看了一眼少莊主薛仁敬和大小姐薛菲,欲言又止。


  “阿福,有什麽事就說出來,這裏沒有外人。”薛剛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自己的一對兒女,事到如今是瞞不住的。


  “莊主,我們被監視了。”薛福苦澀道。聖門的人前腳剛離開,就派人暗中監視薛家上下。


  “混蛋!我去結果他們!”薛仁敬提劍,氣極轉身就要去殺那些敢監視他薛家的人。


  “哥哥,你別衝動。”薛菲好不容易才勸住了自己這個火爆脾氣的大哥。


  薛剛長歎一口氣道:“菲兒,說說你的看法。”薛剛知道自己的女兒比兒子更能沉得住氣,無論是哪方麵都比兒子強。如此優秀的孩子,隻恨為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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