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懷才不遇
一頓飯的時間,冬日的天空再次莫名地飄起雪花。
淩誌平隨著新師華建偉一同返回君山,一路上他都在回憶客棧的那一幕,忽然想到那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什麽,轉瞬即逝,淩誌平此刻並沒能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靈光,繼續隨著師傅一行人向著君山的方向遠去。
雪天路上行人稀少,街道上冷清得隻剩下自然的聲音。
客棧內,當所有人都離去的時候。一道窈窕的倩影,看著窗外的落雪。這道窈窕的倩影伸出細膩的玉手,接了一片雪花,任由雪花化在手中。“那魔頭的武功越發的精進了……或許隻有他能幫上我的忙了。”倩影的正麵,一個清麗絕俗的絕色麗人對雪喃喃自語。就在剛才,坐在樓上包廂的女子,清晰地看到易凡與東方禦天的出手。絕色佳人輕捋耳際的秀發,美眸低垂:無名……江湖中橫空出世的少年俊傑,近年來風頭至盛。他的真實姓名叫什麽?師承何人?無名……你還真是謎一樣的人。玉人紅唇泛起迷人的微笑,一雙美眸閃爍著慧光,似乎下定決心要去會一會那傳說中的少年。
入夜,寒風初歇,飛雪方停。
玉人對鏡卸妝,如瀑秀發正過纖腰、玉人美眸含情,美人看到鏡中輕摟著她香肩的俊逸少年,一生一代一雙人,鏡中好美的一幅畫。
雲曦輕點蓮足,轉過身來,一雙玉臂摟著心上人的脖頸,展顏微笑頓時百花失色。易凡摟著玉人纖細柔軟的柳腰,輕撫愛人的粉背柔聲稱讚道:“雲兒,真美。”
雲曦微側著精致美麗的俏臉,俏俏生生地俏皮一笑:“人家大夫君這麽多,再過幾年就該成老太婆了。”
易凡輕笑,貼著愛人光潔的額頭道:“是啊,再過個幾十年,你我坐在搖椅上細細尋找剩餘的黑發時,夫君真得叫你老太婆了。”
“噗嗤”雲曦忍俊不禁,玉顏染櫻,芳心比吃了蜜還甜。巧笑嫣然:“小弟弟真嘴甜。”
易凡聽了這話,忍不住直翻白眼,輕輕刮了一下雲曦的瓊鼻壞笑道:“我怎麽不知道自己的嘴是甜的,不過,娘子的嘴是真甜。”
雲曦聽了頓時耳根子都紅透了,輕跺蓮足嗔道:“壞蛋弟弟,這些話不許你對其他女子說。否則我聯手玉姐姐收拾你!”雲曦溫柔地揪住易凡的耳朵,繼而柔聲道:“夫君,雪兒妹妹是不是也如玉姐姐一般漂亮?”
易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忍不住思念之情:這個小丫頭還好嗎?在聽到雲曦的輕聲呼喚易凡回過神來輕撫著雲曦如玉嬌顏深情道:“你們都很美,此生有你們真好。”
雲曦一臉的幸福,櫻唇輕輕吻了一下心上人,羞澀地在愛郎的耳邊輕聲道:“夫君,夜深了……”易凡隻覺熱氣入耳,心如蟻撓猛地將玉人攔腰抱起走向錦榻。
燭光搖曳,一夜春宵。
清晨,第一抹陽光透過窗台。易凡睜開睡眼,滿目柔情地看著小鳥依人暖玉綿軟躺在臂彎的玉人。看著玉人睡容安詳甜笑地嬌靨,幾縷青絲貼在額頭,忍不住輕輕親吻佳人。雲曦睜開迷離的美眸,羞澀地拉過錦被蓋住小腦袋。易凡壞笑道:“娘子,該起身服侍夫君更衣了。”
雲曦卷著被子,一雙玉腿輕輕踢了踢,即便蒙著被子也能想象一臉壞笑的愛郎。想起一夜旖旎纏綿,雲曦現在想來依舊是嬌羞難言。
“哼!這個家夥真懶,都日上三竿了。說好指點人家武功的,現在倒好,放本姑娘的鴿子。”展盈對著雪白的饅頭大啃一口,發泄著心裏的怒氣。
一旁的寧柔柔秀氣的吃著早點,平時他們四人都會在這個時候一起進餐,現在隻有她和展盈二人,感覺沒了往日的舒心熱鬧。漫不經心地說道:“也許他多貪睡了一會……奇怪,雲曦姐姐怎麽也變懶了?”
“你這兩個小丫頭,在背後嚼人舌根,該罰。”這時,易凡才牽著雲曦的玉手姍姍來遲。
寧柔柔見雲曦臉色暈紅,嬌弱無力需要他攙扶著走路的樣子關切道:“雲曦姐姐,你病了嗎?臉色怎麽這麽紅?”
小口優雅喝著粥的雲曦聽到寧柔柔一臉嬌憨的話頓時被噎到了,白玉般的耳垂火辣辣的,暈紅迅速蔓延到白皙修長的脖頸。沒好氣的白了寧柔柔一眼,這話讓她怎麽回好。轉而責怪地橫了一眼,心情大好,胃口大開的心上人。
“無名公子!雲曦姐姐都這樣了,你還不多關心關心。”寧柔柔的這句話讓易凡差點把粥都噴了出來,看著嬌憨清純的寧柔柔,心道:我不關心?這都關心愛護,過度有加了。
雲曦芳心如鹿撞,再不打斷這個小丫頭的好奇心等一會指不定會說出什麽難堪的話來。故作嚴肅地說道:“柔柔,一會你和盈盈好好切磋一番,看你最近有沒有偷懶了。”寧柔柔小丫頭本就不太喜歡整日練劍,聽到雲曦要她與展盈過招,心裏立生怯意,低著小腦袋不敢多言。
“無名公子,您的信。”這時有一送信的人輕輕敲門說道。
易凡心生狐疑,這大白天的誰會給自己寫信?要知道自己的信件都是通過特殊渠道送來的,信的內容基本都經過加密處理,外人看來不異於看天書。易凡看著信封上娟秀靈韻的字體,沒有拆開。當即對陌生的送信使者說道:“將信交還給讓你信的人。”
易凡看了一眼將信甩回給信差,這不知道是什麽騷擾信件。送信之人,一臉錯愕手足無措。將信壓在桌子上,逃也似的連聲告辭。
“好漂亮秀氣的字呀!這是哪家姑娘給你的情書呀?公子爺!”展盈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冷哼了一聲。她看得出這是姑娘家的字,照說這些天這個壞蛋一直陪著雲姐姐,沒空去拈花惹草呀!
雲曦看了一眼桌上的信,語氣酸酸地說道:“打開看看也好,估計是有什麽急事。”
雲曦也非常好奇這是哪家姑娘塞給自家夫君的信,與他相處這麽久還沒見過自家夫君有收到過什麽信件,更遑論這莫名其妙,而且還是一個女子的來信。易凡一臉的苦澀,微微搖頭打開信封將信逐字逐句念了出來:見字如晤:客棧匆匆一別,恨無緣相見。久聞無名公子,文武雙絕。為一睹公子風采,誠邀城外午時湖心小築一聚。把盞暢飲,笑談江湖。妾,冰卿字。易凡笑歎道:“還好不是什麽,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知名不具之類的。”寧柔柔展顏輕笑,一臉疑惑:“冰卿姑娘?……”展盈打斷了寧柔柔的話辦了個鬼臉:“無名公子絕世風流,名聲在外,明天指不定還有個什麽玉潔姑娘呢。”
易凡對於展盈這個小丫頭的話置之一笑,小丫頭這幾個月以來心情開朗了不少,家仇、父仇、情恨的傷痛有所平複,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雲曦欲言又止,看著愛郎柔聲道:“夫君,妾身想購置些過冬的衣物……妾身沒銀子了……”雲曦下山後,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沒有憂心過,隻知道自家夫君去到哪都是身無分文吃用都是用最好的。
易凡輕拍腦門這才想到,居然還要花銀子這一回事。易凡眨了眨眼,低頭想了想道:“等等,我去弄些銀子回來。”
三女心有疑惑,一路走來她們就沒見過一分銀子。展盈心道:“這個家夥不會是打家劫舍去了吧?”隻見沒過一會,易凡拎著兩袋銀子走了進來,放在桌上道:“銀子在這,今天咱們一起逛街去,想買啥放開了買。”
寧柔柔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這才一會的功夫就有這麽多銀子了,感到不可思議。展盈沒好氣地道:“這麽快就打劫……回來啦?”
易凡差點被她的話給嗆住了,這丫頭還以為哥們去做那偷盜之事了,輕瞪了這個胡說八道的小丫頭一眼,並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隨即掏出一塊玉牌,交到雲曦的手心道:“以後要銀子用,憑這塊玉牌到匯通金行領便是。”
雲曦一雙美目看著手心的玉牌,心道:這個就能領到銀子了?怯聲道:“這能領多少呀?”寧柔柔與展盈也豎起耳朵,一直以來這個花錢眼都沒眨過的少年會有多少銀子。
易凡心道:自家的錢莊這些年來積攢了多少的財富,還真沒留意過具體的數目。對於自己來說,這些都是賬上掛著,下一刻便被劃到有需要的地方去。嘴上嗬嗬道:“應該怎麽用都夠了吧?”
展盈冷不丁地又冒出這麽一句:“你不去應那冰卿姑娘的約了?”
易凡佯裝要奪過這個專挑事的丫頭手中的錢袋,哪壺不開提哪壺,展盈隻好護著錢袋不再說什麽。說到陪女人逛街,易凡此刻終於後悔了,這一路逛下來真叫一個折磨人。心道:難道逛街的喜好,異域星空的女子竟也是一般?天性?雲曦還好點,畢竟成熟賢淑,買起東西來都根據自身的需要,算是理性消費。那倆丫頭可不得了,看對眼了就拿下,沒一會功夫大包小包的東西讓易凡都拿不過來。三女興致甚高,也不好掃她們的興,隻好雇人將東西送到下榻的地方。
不知多久時間過去,集市上的大店鋪,幾乎逛了個遍,展盈和寧柔柔歡快的如同一對喜鵲。出得店來,無意間留意到兩個衣著單薄,臉色漆黑的老翁正守著幾大籮筐炭愁眉不展。寧柔柔心地善良,輕歎道:“這兩個賣炭的老伯伯真可憐。”
易凡也看到了這兩個老翁,不過他的主要注意力不在這。目光被一個衣著雖破舊卻漿洗得異常幹淨,一個人獨自喝著悶酒中年文士給吸引了。易凡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落魄的中年人,喝悶酒並不是感慨生活淒苦而是那一種懷才不遇的抑抑不得誌。易凡長歎一口氣,回想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即便太平盛世,不得誌之人依舊太多,不比這個星空異域的亂世中的人好過多少,亂世中人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
那中年男子並沒有喝得太醉,留意到了發出歎息聲的身穿潔白貂裘的俊朗少年。中年人借著酒興搖頭晃腦道:“公子因何歎息。”
易凡有意試探這個中年男子的才學和心性品行。過了一會才淡淡地道:“本公子感慨,足下與兩位賣炭的老翁沒有多大的區別。”
中年男子心中的柔軟之處瞬間被擊中,酒也醒了三分,當下並沒有發作。語氣卻冷了不少,中年男子修養不錯,倒也想試試眼前這個少年,看他如何自圓其說。客氣地說道:“還請公子賜教,老夫苦學二十餘載,今日競被公子拿來與賣炭老翁相提並論。”
易凡看得出此人清高,答道:“在本公子看來,才學與這木炭一般,都是商品,都要拿到集市上賣個好價錢。都是上市交易的東西,足下以為有何不同。”
中年男子頓時哈哈大笑:“新鮮至極,老夫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聽到才學也是商品。公子莫非出身商販世家,竟如此市儈。”
易凡聽得出中年男子話中有貶低之意,意指易凡市儈,胸中無半點墨。易凡毫不在意,漫無邊際地吟道:“伐薪燒炭深山中,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先生二十餘年寒窗苦讀,莫非愧對授業恩師?”
中年男子細細品味這兩句話,對比之下自己與這賣炭老翁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同。老翁深山伐薪燒炭,自己何嚐不是深山拜師學藝;老翁衣衫單薄,自己又光鮮到哪裏去;老翁心願天寒炭石暢銷賣個好價錢,自己又何嚐不是願得到明君聖主,一身才學有用武之地。想到苦學二十餘載,竟不如一塊木炭能為世人帶來溫暖。如今一事無成,實在愧對恩師教誨。中年人頓時對眼前這個談吐不凡的少年另眼相看,這些年來他閱人無數,這個少年人竟讓他心生看不透的感覺。越細看之下,越發心驚。
易凡從他臉上看到了敬重之色,繼續道:“心懷天下蒼生之人,當為黎民百姓謀福祉。先生若一身才學,不解救萬民於水火,反而在此借酒澆愁。不如與青山終老,將一生所學帶入墳墓。”
易凡看到中年男子臉色黯然,心知對他的挖苦已經夠狠了。正準備轉身離去,回過頭來勉勵他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希望先生莫自怨自艾,當今天下禮崩樂壞,有識之士隱居深山,黎民百姓還能指望老天垂憐?”中年男子聽後如醍醐灌頂,想起他當初下山立下的誌願,心中的雄心壯誌再一次被喚醒。
“老頭你怎麽現在坐地起價,你這炭還不見得比剛才那老伯的好呢!又濕又重,估計是泡水了。”這時展盈在寧柔柔的軟心腸之下決意花錢買下兩位賣炭老人的炭,好讓他們可以安心回家。哪知給他與那老人一樣的價錢,他還不肯賣。賣炭老翁倔強地道:“小姑娘,是你不識貨,這是石炭,木炭能一樣?”
易凡來到展盈身邊,責怪地看了她一眼,頓時目露精光。展盈買下的木炭質地雖然相當的不錯,當拿起那老人口中所言的石炭時終於確定這是自己命人找尋多時而毫無下落的藍火煤,看這煤炭的質地絕對屬於上品!連忙問道:“老伯,這些石炭在哪采的?多嗎?有多少人知道這種炭!”
老翁聽這個少年公子的話不像是開玩笑,知道他是識貨之人。傲然道:“這種石炭是我無意中發現的,知道的人應該隻有我一人。公子,別看這石炭又濕又重不易點燃,著火之後比木炭暖和多了。先付定金,日後給你送到府上。保管您要多少有多少!”
易凡翻了個白眼,這種上品煤炭用來燒火取暖,真是暴殄天物!忍住心中的興奮,易凡臉上平靜地說道:“你隻要告知我這種石炭的產地,至於價錢嘛,隨你開。”
賣炭老翁一臉狂喜:“真的!不反悔?”
易凡將展盈和雲曦剩餘的銀子拋到老翁的手上道:“君無戲言,這是定金,想好了價錢後續給你補上。”易凡心道:老子還怕你反悔了不告訴我這種石炭的產地呢。
老翁雙手托著沉甸甸的錢袋,正欲開口。易凡先說道:“今天出門沒帶多少銀兩,你到這個地方去,告訴那人……就說這話是我說的,絕不短你分毫。”
易凡對老翁低聲說了個地址和人名,這個老頭隻要去了,結局不會讓他失望。當然,以自己的實力,想查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老頭是輕而易舉的事。天下多的是苦難的善良人,易凡不忍,給他一個改變當下運勢的機會。同為俗世人,並無利益衝突,看見了能幫一個算一個。
方才那中年男子一直思考著易凡對他說過的話,然而他依舊混沌不堪。當今天下禮崩樂壞,整個天下的秩序已經亂了,唯有乾坤巨匠方能扭轉局麵。他雖然自視才高,還沒自負到憑他一己之力能改變什麽。見那白衣少年就要離開,他高聲喊道:“公子,請留步。”
易凡並沒有就這麽輕易的離開,自己麾下雖然高手眾多,真正能夠談理想、抱負的還真沒有幾個。當然要成為這樣的人,必須嚴格挑選,重重考驗。
易凡深知以武力取得的天下,不能以武力治理。今日難得遇上這麽一個落魄文士,應該可堪用,不願就此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