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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侍衛親軍敗朱溫

  這次行動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面,故王師範格外謹慎,尤其是對於嬌妻暄娘的安排。

  他特意命暄娘帥娘子軍隨近衛五營行動,一則如今河中府諸軍都知道她出現的地方必是王師範所在,可以有效迷惑王重榮。

  二則自己所在將爆發大戰,暄娘還有遠離的好,當然這話沒有告訴她。

  三則只要侍衛親軍主力不失,縱使暄娘身邊不過千餘兵力,王重榮亦不敢貿然發難,就算髮難,近衛五營的戰力可不是吃素的,且皆是精騎,局面不利時保護暄娘脫離險境應該不成問題。

  沒有了後顧之憂,王師範凝神靜氣、將全部精神聚焦此戰。

  當侍衛親軍脫離河中府城的視線時,王師範將金甲金槍交給於大,命其假扮自己,迷惑敵軍,自己則換上了銀甲銀槍,但黑風仍是跟隨他,只給於大配了一匹雄健的黑馬冒充。

  因為一旦上了戰場,王師範需要黑風的助力,他們已經彼此心意相通了。

  準備妥當后,近衛五營和娘子軍虛張旌旗,按計劃佯裝主力,徐徐趕往下游。

  而王師範則親率真正的主力繞過河中府耳目迂迴向上遊方向。

  因時間緊、繞路造成路程遠,他要求全軍不顧一切全速行軍。

  這時來河中府前有意急行軍鍛煉的效果體現了出來,連續急速行軍雖然早已超過士卒身體的承受能力,但沒有一個人喊一聲累,更沒有一個人掉隊,每一個侍衛親軍戰士的目光只是緊緊鎖定身前的戰友,始終保持著一步之地。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當侍衛親軍趕到上游附近,依稀能聽到河岸處隱約傳來的喊殺聲,顯然賊軍已經和義武軍交上手了。

  王師範此時愈發冷靜,壓下王彥章等將的請戰,將全軍隱於樹林休整,四周明暗哨探廣布。

  「此時我軍剛急行軍而來,將士們正是力竭之時,多休整一刻就多一分戰力,其次王重榮到目前為止仍在緩慢行軍,觀望之意已明,但卻不得不防。

  再者我岳父麾下的義武軍乃是北境精銳,戰力不俗,支持一陣完全沒有問題,也可消磨一下賊軍銳氣,屆時我軍一擊功成!」

  王師範選擇了給眾將一個解釋,因為兵法有雲,上下同心者勝。減少內部誤會,統一認識對於瞬息萬變的戰局只能是好處多些。

  好戰的將領們想通后,紛紛下去回到各自部隊,督促麾下將士抓緊休整。

  「將軍,咱們衝過去吧!讓不開眼的賊軍看看咱侍衛親軍的實力!」

  這可真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好戰將軍麾下皆是好戰之兵。

  「滾蛋,都給老子抓緊休息,老子的兵休息的時候都屬豬,倒下就睡,戰鬥的時候都屬虎,嗷嗷往前沖,現在都給老子睡覺!」

  王彥章總是這麼粗俗的跟手下士卒打交道,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前一秒還嗷嗷請戰的士卒,下一秒都秒變死豬,鼾聲如雷。

  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閉目養神的王師範耳朵一動,「不對!喊殺聲減弱了!義武軍怕是頂不住了!」

  雙眸睜開,從地上躍起,高聲傳令:「全軍列陣,決戰的時候到了!」

  劉鄩以下各將聞聲而起,此時眾將眼中跳躍的都是興奮的熾烈。

  各軍默契列成楔形鋒陣,牛存節、李獻居左,王猛、王鐵居右,劉鄩、王重師、王彥章居中,中軍又分先後,王重師護衛王師範居中,王彥章居前,為全軍先鋒,劉鄩居后。

  這次侍衛親軍前進的速度不疾不徐,而非全速,等到能清晰看到交戰雙方時,只見王處存的帥旗被賊軍團團圍住,義武軍已到強弩之末。

  王師範當機立斷,喝令:「前軍衝鋒,解救義武軍!李獻、王鐵兩軍夾攻賊軍!」

  為戰場而生的王彥章聽到大帥的軍令,頓時熱血沸騰,揚起手中的大鐵槍,化身侍衛馬軍龍虎右軍最鋒利的槍尖,義無反顧的沖向賊軍。

  李獻、王鐵二人更是格外興奮,這次大帥可是讓侍衛步軍鐵壁左右軍打了頭陣,機會難得、機不可失!

  但二人頭腦還是冷靜的,畢竟步軍不比馬軍,靠的就是戰陣,遂維持楔陣穩步推進,與王彥章所部成品字形沖了過去。

  在王彥章的帶領下,侍衛馬軍龍虎右軍這支生力勁旅幾乎瞬間破圍,賊軍現出慌亂,但這種慌亂是因為侍衛親軍突然出現的緣故。

  賊軍后陣,朱溫眯著眼,只說了一個字,「殺!」

  跟隨他日久的親將當然知道這個殺是什麼意思,只見位於前鋒之後的督陣隊,大刀無情地斬向擅自後撤的前鋒,竟然對自己人下手,毫不留情。

  正是這種無情,立刻壓下了賊軍前鋒的慌亂,後退是枉死,前進或可立功,都是死,還是前沖吧,萬一建功了呢!

  隨著朱溫的雷霆狠手,賊軍陣線穩了下來,迎上王彥章、李獻、王鐵三部,戰在一處。

  此時,王彥章的感覺最是明顯,往常交戰敵軍承受自己迅猛一擊后皆潰散而去,無一另外,而眼前這支賊軍卻極為反常,竟然不要命般與自己廝殺,明知不敵卻仍死戰不退,當真強敵。

  王師範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示意牛存節、王猛與自己的中軍同步前壓。

  但賊軍雖頑強,而侍衛親軍的刀更快,不光是王彥章,李獻、王鐵兩軍也打出了火氣。

  王鐵揮動大刀衝到一線,帶領鐵壁左軍強勢衝鋒,一步殺十人,化身殺神,燃爆左軍積累許久的殺氣,士氣瞬間攀上頂峰。

  一向以穩著稱的李獻想起了出征前的那番誤會,用嘴唇添了一下飲血的長刀,低語道:「老子好多年沒拼過命了,今日若是讓王鐵那廝比下去,豈不是讓右軍坐定了慫包之名!哼,豁出去了!」

  一念通達,他就從戰馬之上跳下,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厲,大喝道:「給本將閃開!」

  右軍將士見主將雙目血紅,馬上讓出一條道路,李獻沒有再說一句話,右手持刀快速衝到一線,竟然如王鐵一般身先士卒,悍不畏死。

  這在以前右軍將士可是從未見過,那種第一次的視覺衝擊絕對稱得上震撼,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起來:「跟隨李將軍衝鋒!鐵壁右軍,無敵!」

  隔得尚遠的右翼戰場上的王鐵也清晰聽到左翼突然爆發的殺氣,見到李獻竟然發瘋般衝鋒,頓時更添膽氣,聲如洪鐘響徹戰場,「鐵壁左軍的弟兄們,右軍已經衝鋒了,咱們怎麼辦?!」

  回應他的是鐵壁左軍永不服輸的怒吼:「沖!」

  左右兩翼侍衛步軍一反常態,竟然搶了馬軍的戲份,王彥章不禁失笑,隨即一道無視天下英雄的渾厚喝聲響起。

  「弟兄們,到了捍衛馬軍榮譽的時候了,現在我命令你們,變身猛虎,跟我沖!」

  勢頭稍阻的中軍再次爆發出強烈的鋒銳。

  隨著全線衝鋒,王師範也率軍繼續壓上,賊軍的陣線再也維持不住,砍多少自己人的腦袋也不管用了。

  因為侍衛親軍比他們的精銳督戰隊砍的還快、還狠、還純熟,顯然是專業的。

  後退的賊軍距離岸邊越來越近,若這樣再持續下去,就只能下河喂王八了。

  王師範知道到了決定勝負的時刻了,雙目緊盯朱溫的帥旗,一旦賊軍全軍壓上,他也將毫不猶豫地下達決戰之令,胯下的黑風已經越來越躁動了。

  然而讓人跌落眼鏡的是,當然前提是有眼鏡,朱溫跑了!

  那支一直跟隨在朱溫身側的騎兵、養精蓄銳已久的精兵,竟然跟著主帥上船了,督戰隊也顧不上殺自己人了,紛紛策馬奔向岸邊,爭搶著上了船。

  而更多的是跑不掉、就算跑到岸邊也沒船的步兵,因為他們的主帥丟棄他們帶著嫡系人馬順流而下了!

  每遇這般情景,侍衛親軍不須大帥下令,自己就知道該幹什麼。

  「降者免死!」

  從左到右,從王師範的中軍到岸邊,所有侍衛親軍齊聲高喊,手上的刀槍卻並未停下,不拋棄兵器跪地求降者皆殺!

  聲震沙場,但震驚的不只是賊軍,還有目瞪口呆的義武軍!

  「這還是人嗎?」

  「幸好是友軍!」

  義武軍士卒心中唏噓不已,第一次親眼目睹了侍衛親軍戰力的王處存也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之前賊軍的表現讓他見識了什麼叫悍不畏死,但女婿的侍衛親軍讓他明白了有種戰鬥力叫不服者死!不降者殺!

  如果再有人在王處存面前提起「悍不畏死」四字,他會把那當做笑話,因為遇上王師範的侍衛親軍可能就只剩下「死」這一個字了!

  王師範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他清醒的知道還有一股潛伏的強敵沒有登場呢,那就是王重榮的河中軍。

  於是,他傳令打掃戰場的任務交給李獻、王鐵兩軍,其餘眾軍收攏兵馬列陣以待。

  「師範,你怎麼來援如此及時?今日若沒有你的支援,估計老夫已成黃土一堆了!」王處存來到王師範身邊感嘆道。

  王師範並未說出實情,他不想讓老岳父剛經戰敗再歷驚嚇,只是託詞道:「小婿在下游久未見賊軍前來,估計可能是岳父這裡發生了大戰,就趕了過來,幸好來對了!」

  其實按照正常情況也就只有這一種解釋,所以王處存並不懷疑有他。

  遠處久未露面的王重榮河中軍出現了,只是王師範的侍衛親軍動手太快,一陣就擊退朱溫,讓王重榮失去了合圍的機會。

  但王重榮也非凡人,臉皮和演技都是一流的,既然沒有揭破最後一層窗戶紙,自己也沒有露出破綻,當然這是他自己認為的,那大家就還是友軍。

  只見他在一眾親兵護衛下趕了過來,一下馬就向王處存連連告罪:「王老帥受驚了,是重榮所慮不周,幸好中途發現不對,遂趕緊過來支援。」

  「這怪不到重榮你,只能說是賊將狡猾,幸好師範也發現不對,支援及時,才未釀成巨禍。」王處存很厚道,因為他不知道其中的陰謀。

  但這不能說明王處存無智,只是情報工作做得不透而已。

  「幸好師範賢弟發現得早,否則重榮後悔莫及啊!」王重榮又跟王師範演了起來。

  王師範笑了,因為這是他的專業,「岳父說得對,此事皆是賊將太過狡猾,與王帥無關,莫要過責於己。」他裝作不知事實真相,真誠的勸慰王重榮。

  王重榮可能是對自己的演技過於自信,認為二王應該仍被蒙在鼓裡,不安的心也踏實下去。

  「雖然沒能趁機消滅這對翁婿,至少朱三得到了糧草,只要手中有糧,以朱三的手段維持住大軍應該不成問題,而軍隊在手,機會總是還會有的。」心中暗暗自我安慰。

  只是這一切在王師範看來,都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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