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甘共苦整軍成(首更,繼續投票、收藏、推薦好友!)
自從任命了隊長、副隊長、什長,當天下午王師範就將這二十來人招至自己營帳之中,耐心細緻地做起了思想工作。
因為其深知,軍心即將心,一軍統帥不可能對每一個士兵都了如指掌,卻可將手下將領之心籠絡住,以此掌握全軍。雖然軍職最高的王師範也不過都頭,只是基層軍官,但麻雀雖小,道理卻是相同的。
在與眾人交心之後,王師範重申了昨天定下的「約法三章」,言明有功則賞,有過則罰,軍法之下無私情。
同時,告訴眾人,雖然安節度已經准了自己的假,可以晚十日赴任,但自己有早些赴任的想法,遂決定整軍三日、不可懈怠。三日後全都奔赴博昌縣,並把此次赴任當作一次戰時機動行軍,檢驗整軍效果。
這算是王師範主持的第一次「軍事會議」,從此,他充滿傳奇色彩的軍事生涯開始了。
緊鑼密鼓的整軍於散會之後馬上就展開了,全都又一次體會到了他們縣尉的雷厲風行。
雖然已經將整軍任務布置下去了,但王師範仍與眾兄弟吃苦流汗在一起,吃同樣的飯,睡同樣的行軍床,沒有絲毫將軍之子的養尊處優,反而如同農家子弟般吃苦耐勞,真切的讓這群大多來自貧苦之家的士卒,感到他們的縣尉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就是他們的兄弟,從內心深處認可了他們的縣尉。
每日上午訓練各種軍陣,雖然大多都是老兵,早已在棍棒下形成了肉體記憶,各種軍陣都能列出,但他們的縣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眾人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列陣完畢,這還不算什麼,還要求能隨時快速變陣。
每次變陣都是隨機喊出的,眾人毫無心理準備,從最開始的不適應,反應不過來,漸漸的能靈活變陣,這其間自是少不了棍棒和體罰。
每日下午進行戰技訓練,王師範親自帶領騎兵隊在軍營十里範圍內反覆賓士。
時而輕重騎兵合為一股,其間或不停揮舞手中刀槍,砍向、刺向假象中的敵人,或連續快速張弓搭箭,射向奔跑中的兔子,或天空中的飛鳥。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時而分開,著鐵甲的重騎兵排列成密集陣型反覆衝鋒,著皮甲的輕騎兵合散不定,練習游擊之法。
王師範還特意給輕騎兵增加了哨探科目,五人一組,二伙輕騎兵分為四組,在營地四周五里、十里、十五里、二十里範圍內游弋哨探,相互之間不時派人傳遞情報。
強軍沒有訣竅,只有在長時間、高強度的訓練下磨鍊意志,在即將堅持不下去時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極限,在崩潰之中學會堅強、忍耐,因為勝利永遠屬於堅持到最後的一方,黎明總是在最黑暗時刻的下一秒出現。
步兵隊在王鐵的帶領下,重步兵一槍接著一槍,反覆練習著刺殺,他們不須其他招式,只要用盡全力、整齊刺出手中的長槍,就足以讓人膽寒。
跳蕩兵則不同,除了練習圓盾格擋,橫刀砍殺,還要精練武藝,注重靈活,他們是撕裂敵人陣線的匕首。
劉鄩帶領著弓弩隊訓練,看似好練,實則門道頗多。全隊必須依口令而放箭弩,有時剛搭上箭弩,放箭口令就響起,眾人開始時射的整齊不一,且由於匆忙大多沒有準頭。
有時箭弩已經搭上十數個呼吸,士兵的手都有些酸麻,也無放箭弩的口令,或堅持不住失手放出,或口令響起時沒有反應過來,匆忙而射,劉鄩沒有下令就不準私自亂放,違令者必嚴罰。
如此嚴苛,皆因弓弩兵最講究團隊性,只有齊射才有威力。亦講究靈活性,如大唐軍中規定「當接敵至一百五十步時,弩手開始發射,至六十步時,弓手開始發射,至二十步時,弓弩手放下弓弩,拿起隨身攜帶的格鬥兵器,與步兵隊一起向敵陣發起突擊。」
敵人衝鋒的速度不同,發射的準備時間自是不同的,如遇突襲,免不了要緊急集合、快速放箭弩。
而且為了增加實戰性,劉鄩特意讓人分別在六十步和一百五十步外,將靶子放倒,再隨機拉起。距離是固定的,但拉起的靶子位置卻不固定,這就需要隨機應變,畢竟戰場上敵人不會站著不動讓你射的。
同時,為了提高步兵和弓弩兵的抗壓能力,王師範帶著騎兵隊如戰時般由小跑、緩慢提速、到全力衝刺,沖向兩隊正面,而對兩隊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準後退一步!
王師範每次都是帶隊衝到距離兩隊只有數步遠時,才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擦陣而過,這不僅給兩隊帶來如泰山崩於前的壓力,還對騎兵們的騎術有了更高的要求。
這一番高強度訓練折騰下來,每天傍晚結束訓練之時,這群全軍體能最好的牲口也著實吃不消。為了給眾人補充營養,除了騎兵射中的野味,王師範還自掏腰包,每日再買來一頭豬。
此時節,軍中除了戰後或特殊原因犒賞,底層士卒是很難吃到肉的,見到天天有肉吃,眾人也就沒有了抱怨,反而堅定了繼續訓練和追隨之心,畢竟「跟著咱王縣尉混,有肉吃!」
這也成了日後破浪老兵跟新兵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久而久之,成了破浪都的傳統。
三天時間轉眼間就過去了,在一番密集訓練下,「破浪都」有了一點兒強軍的影子,但畢竟真正的強軍不是出於訓練場,而是來自戰場,只有在血與火的鍛造下,才能王者歸來。
王師範心中深知此中道理,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初步成軍,還是很滿意的。
當日訓練提前結束了,王師範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一下,好有充足的體力應對明日的長途行軍。
隨後,和劉鄩、王猛王靈四人回到益都城中的王府,與父母共進一次晚餐以示道別之意,畢竟馬上就要離家赴任,下次回來不知會是什麼時候了!「出必告,發必面」不只是後世清朝以後才有的,它是儒家文化的一部分,早已融入中華民族的血脈之中,好儒的王師範必然身體力行。
古人鄉土之情如樹根向下生長,深深植入靈魂,不止是「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般越走近故鄉,內心就越發恐慌,更有「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這般對家鄉親人的思念,真是故土難離啊!
郭大娘子一見到王師範,就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寶貝兒子。
離家短短三日,人黑了,也更壯實了,疼惜之情溢於言表,「我兒受苦了。」不禁淚水上涌。
感受到母親的舐犢之情,王師範忙安慰道:「讓母親擔憂了,軍中雖說不能與家中相比,然卻別有一番風味,數日下來,孩兒也習慣了,請母親放心。」
母親最是心軟,總是心疼兒子的,尤其是想到兒子即將遠去博昌縣赴任,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
王敬武知夫人心意,上前扶住郭大娘子,勸慰道,「娘子莫要傷心,孩子總會成大,也會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我們作父母的應該祝福他才是。
況且博昌縣也不遠,快馬一日便到,書信往來很便利,若是娘子想極了,我派人把這小子抓回來便是。」語終略帶詼諧。
郭大娘子不禁破涕為笑,佯裝嗔怪,「抓什麼啊,那是我寶貝兒子,可不是阿貓阿狗。」
「好、好,不抓就是了,咱們今晚吃個團圓飯,飯後就讓這小兔崽子滾蛋就是。」王敬武見夫人心情好些,又打趣道。
「還是先吃飯吧,大郎他們這三日沒少吃苦,須得好好補補才是。」郭大娘子邊說著話,邊從背後擰向王敬武的腰間,王敬武頓時哭笑不得,忙附和道,「娘子說的是極,吃飯要緊。」
雖說軍中這三日也都吃到肉了,但畢竟不能和家中相比,一聞到滿桌的肉香,王師範四人口中生津,不覺吧嗒一下嘴唇。
郭大娘子看到孩子們這是饞了,忙說道,「快些吃吧,莫要拘禮。」
四人如蒙大赦,甩開腮幫子,狼吞虎咽起來。王敬武夫婦不時給孩子們加肉添菜,自己卻只是看著,不忍下筷。
待四人吃得溝滿壕平,於飲茶之時,王師範說出自己的決定,「父親,孩兒準備明日就去博昌縣赴任。」
「明日?不是已經跟安節度告假十日了嗎,這才過了五日,為何如此之急?」王敬武疑惑道。
「孩兒原本也是想準備的充分些再去赴任,後來覺得沒上過戰場,只在軍營之中再怎麼練也難說準備充分。
就定下三日之期,待整軍初成,就提前赴任,將這次赴任變成一次戰時行軍演練。
可以適當繞些路,訓練不同地形哨探、行軍、紮營、列陣等法,此其一也。」王師範解釋道。
王敬武頻頻點頭,「確是這個道理,那其二呢?」聽兒子的話頭,後面還有其他考慮,遂問道。
「其二,我想這段時間張家父子和孫禮之定會在博昌縣給我製造些麻煩,雖不知具體詳情,然提前赴任,出其不意,轉圜餘地更多,總是好些。」王師範說出心中顧慮。
「好!日後你遇事能如此思慮,往深處多想一層,為父就真的放心了,」王敬武頓覺老懷大慰,又詢問道,「還需為父做些什麼,儘管說來。」
「別的倒是沒什麼,只是近日練兵,體會到軍糧的重要,為防到博昌縣后被刁難,請父親派我一隊輔兵,多備些糧草,另再多備些軍資以應急。」
「嗯,那博昌縣令張敬先,是張霸先的堂弟,向來依附於張霸先,卻有在糧草之上刁難的可能,應當多備些。另外,如遇糧草不足,提前三日報於我,自會接應。」王敬武囑咐道。
「是,多謝父親。」王師範應道。
「還有,遇事多與你義兄商議,阿鄩向來善謀。」王敬武又囑咐了一句。
劉鄩忙說道,「父親放心,我定會盡心輔佐大郎。」王師範摟著劉鄩肩膀,兄弟二人會心一笑。
王敬武看向一直靜靜坐著的王猛和王靈,再次叮囑著,「阿猛和阿靈也是自家人,緊要之事盡可託付他們,平時亦要多加照顧,你們兄弟同心方能其利斷金。」
「是,父親、伯父。」三人同聲應道。
一番叮囑之後,一家人就散了,王師範四人回了東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