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東城對質

  東城離南京市區不遠，可是卻走了大半個世紀似的。沿途的哨兵在得知陸嘯宇要離城之後，都紛紛打電話給軍區請示，待到林浩天同意後才放行。約摸一個半小時後，陸嘯宇才到達目的地。


  沒容軍區門口的士兵行禮，陸嘯宇便衝入軍營，迎麵撞見走來的林浩天，他揪起他的衣領，質問道：“說，你為什麽要叫沈佩山去為難曉七？！有什麽事是不能當麵說清楚的，一定要做這麽齷齪的事！！！”


  林浩天扯開陸嘯宇的手，低聲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我辦公室再說。”說罷，就拉著他的手，直直的走入自己的辦公室。


  才剛關上辦公室的大門，林浩天便一拳打在陸嘯宇臉上，滿是責備的語氣：“我念你是高級特工，才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不想你如此看不清局勢！！你知道日本人每天都在想方設法要捕獲你嗎？！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取你性命嗎？！你這樣貿貿然的出府，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陸嘯宇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死死的盯著林浩天的眼睛：“我自己的做的事我有分寸。倒是你林大公子，不要用小人的方法來對付曉七。”


  “我沒有！”


  “沒有？哼！沒有，沈佩山會去府裏劈頭蓋臉的教訓曉七？！他可是交代了是有人唆使他的！”


  “我說了不是我。陸嘯宇，你不要無理取鬧！”


  “好，你不承認是吧？！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走，不打擾你林大少將工作。”


  “在你心裏我就如此不堪嗎？”林浩天看著陸嘯宇的眼睛。他的眼睛略微發紅，顯然最近工作太過勞累，可是除了疲憊，分明還透露出幾分失望與悲傷。


  陸嘯宇被那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他默默的別過頭去，沒有隻言片語的回答。


  林浩天拿起話機，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沈副將，麻煩來一趟我辦公室。”掛斷電話後，對著陸嘯宇說道：“待會沈副將來了，就真相大白了。”


  不一會兒，沈佩山來了。看見陸嘯宇，他驚訝了片刻，隨即便明白林浩天叫他的原因。林浩天問道：“說吧，是誰叫你去府上找你兒子的？”


  “這個……我不能說。”


  林浩天劍眉一挑：“你是為了袒護那個人，要得罪少帥與我了？！少帥的脾氣我倒是不知道，隻是我林浩天，你是知道的，得罪我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


  沈佩山遲疑片刻，便微微的吐出幾個字：“是錢侃。他說曉七在府上胡來，沒了做下人的規矩，要我好好管教。少帥，那日我真是糊塗了，才會下手打曉七，其實我……”


  “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林浩天不容他辯說，便遣了他出去。


  辦公室異常的安靜。陸嘯宇深知此次誤會了林浩天，心底很是愧疚，但是那該死的自尊愣是將對不起這三個字堵了回去。林浩天也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眼神如寒星，森然不見底，周遭的空氣凝固成冰，連呼吸的聲音都如此清晰。


  良久，林浩天發話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林浩天……”陸嘯宇剛想說那句對不起，門外有人大聲喊報告。林浩天叫他進來，進來的人頭戴鴨舌帽，身著便裝，看打扮應該秘密執行任務之人。那人看見上官少帥在，遲疑著不知該說不該說，林浩天示意：“說吧，也好讓咱們的少帥長點記性。”


  “是！少將，剛剛在路上截獲的特工已經帶到營地來了，怎麽處置？！”


  “先撬開他的嘴，問清楚來意。如若撬不開，殺！”


  “是。”


  原來在陸嘯宇到軍區的途中，便有人暗中準備行事，無論是靖係派來的殺手還是日本的獵人，一旦落網，對於他來說，都是死路一條。


  “這樣的行動每日都會發生，你在府中自然逍遙，外麵可是腥風血雨一片。”


  “謝謝。”此刻除了謝謝，陸嘯宇想不起任何其他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沒什麽好謝的。我們隻是在保護我們的上官少爺，你別多想。”說這話的時候，他無比的冷漠，仿似這些天發生的都隻是夢，或者是玩笑。


  也對，無論是廟裏的鐵漢柔情，還是酒會中的撲身營救，都是因為自己是上官雲欽的替身罷了。那些曖昧的調戲大概隻是林浩天生活的調味品吧，不然他為何在一夜之間就將溫柔一股腦的換成了冷漠。對於林浩天這般態度，他應該開心才是，因為他不用再受他的騷擾，不用再絞盡腦汁的疏遠他，不用再……可是為何他的心澀澀酸酸的，那酸澀從心髒沿著脈絡四處遊走，最終衝進翻滾的心中，他不曾想自己在不知覺中對林浩天竟生了異樣情愫。


  陸嘯宇忍住酸楚，硬生生擠出一句話：“我都明白，隻是你也不要再對我做那些出格的事！”


  “再也不會了。”


  聽到冰冷的回應後，陸嘯宇點點頭，沒有告別，隻是徑直踏出辦公室。屋外微風漸起，寒意灌入他的頸脖，他縮了縮脖子，對一旁守著的士兵說道：“送我回去。”


  “是，少帥。”


  沿途的風景不似初來時那般炫目誘人。之前重重疊疊的遠山，此刻都變得千篇一律毫無生氣。進入南京城時，已是傍晚，陸嘯宇搖下車窗，聞到空氣中滿滿的炊煙氣息，卻始終看不見門戶裏的人。颯颯寒風侵入車內，他四肢攤開，坐在後座上，任由寒風掃蕩，無語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