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著真相的證物(2)
餘光所見,是一個高瘦的男生,他就站在她身側偏後的位置,雙手她腰間的位置擺弄著,但並沒有觸碰到她。
夏小乙低頭一看,一件白色襯衫已經綁在她的腰間,垂落的衣服已經遮擋住了她身後的那點汙漬。
男生舉起雙手,露出燦爛的笑容,說:“請別介意,我也有個妹妹,所以……請放心繼續走吧。”
男生的麵容隱在了帽簷之下,但他的笑容卻亮得有些晃眼。
夏小乙臉頰微微泛紅,有點窘態,麵對陌生人突然的善意,她隻能道謝。
“這衣服多少錢?我賠償給你吧。”
然而男生搖頭,依然是那個燦爛的笑容:“你可以把這個當做緣分,緣分又哪裏能明碼標價?再見,朋友。”
是一把清澈的少年音,隻是他的口音聽起來有點奇怪,像是不常說普通話。
“那個……等一下。”
男生回頭轉身:“有事嗎?”
夏小乙從包裏拿出一瓶水,遞了過去:“謝謝你。”
男生連忙鬆手放下行李箱,接過那一瓶水,盡管看不清容貌,但依然能感覺到他心情愉悅。
夏小乙:“再見。”
“斜斜,再見。”他笑容洋溢,揮著手倒退走了幾步才轉身離開,步履輕快。
夏小乙站在原地,目送男生遠去,自言自語說:“應該是在國外長大的,口音也真奇怪,連謝謝都說不準。”
某一刹那,夏小乙覺得這才是陽光,才是她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可惜陽光之下分兩麵,有燦爛,必有陰暗。
有的人則比較不幸,活在了陰暗那一邊……
夏小乙摸了摸綁在腰間的那件白襯衫,步履終於恢複自然,穿過斑馬線,往河堤走去。
站在河堤,對麵就是事發的那棟四層高的小樓。當初趙偉強就側身站在那裏,持著手機的右手往河堤扔去,一道拋物線,手機必然是跌入河麵。
夏小乙趴在圍欄往下看,河麵波光粼粼,泛起一片耀眼的金光。
雖然還在汛期,但河麵水位並沒到最高點,且最近天氣旱熱,河兩邊露出了部分由泥沙卵石鋪成的河床壁。
河床壁麵有青苔,縫隙有植被生長,算不上茂盛。幾米外是一個已經封停了的小碼頭,從那裏翻下去,可以順利到河床壁。
觀察好周圍環境,夏小乙決定從小碼頭那裏下去。
十年前河兩岸的人都是坐著一趟五毛錢的小船往來,現在城市基礎建設完善了,渡船早已成為曆史。
夏小乙來到小碼頭,一道鐵門阻攔了她的去路。下麵是個凸出的小平台,她二話不說就翻了過去,動作不是很麻溜,但落下是也算平穩。
順著階梯下去,正前方就是那個小小的上落碼頭,而側邊通往河床壁又被鐵欄圍住,鏽跡斑斑的。
夏小乙身形嬌小,要穿過去也不難,難是難在河床壁傾斜,且壁麵布滿青苔,人站上去肯定會打滑,掉入河中,更別說在那裏行走。
正當夏小乙苦惱時,一把清澈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你好,需要幫忙嗎?”
這裏隱蔽,周圍一直很安靜,夏小乙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一看,不正是剛剛那個替她解困的,白襯衫的主人?
夏小乙微微鬆一口氣,說:“哦,我的手機掉下去了,想去撿回來。”
“我被你嚇了一跳,以為你要幹傻事呢。”那棒球帽男生探頭往前看了看,“這個位置不好,人不能夠走過去,除非……”
“除非什麽?”
“遊泳過去。”棒球帽輕輕一笑,又問:“你的手機掉在哪個位置?”
夏小乙微囧,她剛剛隻顧著觀察環境,並沒有仔細找手機。她搖頭:“還沒有發現。”
“顏色是什麽?”
“顏色?”夏小乙微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手機的顏色,她回憶了一下,“銀灰色的。”
棒球帽咧嘴一笑,迅速地脫下鞋,又取下他的帽子遞給夏小乙,“幫我拿著帽子,我下去幫你拿手機。”
他說的是拿,而不是找。
沒等夏小乙反應過來,就聽見噗通一聲,那個人已經躍進水裏,擺動他高瘦的軀體,像魚一般靈活。
夏小乙站在原地,有些呆愣,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竟然不多問一句,就跳入河中去幫她找手機?
她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他,才發現他水性極好。他沿著河床壁遊走了大約五六米便停了下來,胸口浮在水麵上,雙手則扒拉著壁上的一紮植被。
不一會他就朝夏小乙揚揚手,手上多了一支銀灰色的手機。
夏小乙偷偷地鬆一口氣,蒼天有憐,手機竟然就卡在了那堆雜亂的植被之中,沒有掉入河裏。
再看那人,他將手機咬在嘴裏,擺動兩下,動作靈活矯捷猶如蛟龍般,很快就回到了鐵欄處。
他先將手機遞給了夏小乙,然後再抓住布滿鐵鏽的圍欄爬起來。
夏小乙接過手機,按下開關鍵,手機續航還不錯,過去這麽久了還有十幾的電量,而陳小珍也沒有為手機上鎖。
低頭看了一眼棒球帽,夏小乙這才發現對方理了個圓寸發型,顯得特別清爽幹淨。水滴從額頭掉落,順著臉龐流到下巴。
夏小乙隻是匆匆望一眼,便將注意力轉移回到手機上。她先將音量關到最低,隨後打來相冊,最上方的便是一條視頻。
點擊播放,趙偉強那張臉就冒了出來,掛著一抹邪惡的笑容,惡狠狠地盯著夏小乙。
夏小乙不禁打了個冷顫,當即退出視頻,摁息了手機屏幕。
棒球帽已經爬了起來,他就站在鐵欄之外,雙手抓著鐵欄,隔著幾根鏽鐵,問:“是這手機吧?不是的話我再下去幫你撈。我看那邊好像還有一台黃金的。”
夏小乙不禁被逗樂了,她將手機放進包裏:“上來吧,就是這個沒錯。”
“好呀。”棒球帽向上爬,然後翻身過來,站在了夏小乙跟前,整整高了她一個半頭。
他拿起那頂被夏小乙掛在一側的帽子就往頭上扣:“我走了啊。”
來去匆匆,夏小乙朝他的背影喊:“我還沒謝你呢。”
然而對方隻是揮揮手,便消失在藍天與波光的水平麵間,隻留下一地的水漬。
夏小乙微微一笑,也走上階梯,翻過圍欄,回到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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