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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身世之謎

  秦詩琪不太會和陌生人相處,所以隻能閉目假寐,不知道殷戈鳴在伍思明的辦公室裏,是不是自己腦袋裏的腫塊又有不妥。伍思明的辦公室裏,已經聚集了好幾顆的人頭。董芳菲根本等不及冷俊珹去接,一大早就拉著董燁一起過來了。


  “好了,數據出來了。”伍思明一語未竟,所有的腦袋都擠了過去。


  “給你們看也看不懂啊,讓我和戈鳴看就行了。”伍思明哭笑不得地用手推了一下,殷戈鳴已經伸手接過了他手裏的單子。


  “怎麽樣?”董芳菲無法從兩個不露聲色的“醫生”那裏看出結論,急得跳腳。


  “讓他們看啊,你別這麽急……”冷俊珹安撫。


  “我怎麽可能不急呢?我是當事人啊,最急的本來就應該是我才對好吧?”董芳菲的語速很快,像是機關槍一樣一串串的句子直接跳了出來。


  “這組數據能夠說明相似度,但不是那麽明顯。”殷戈鳴有些迷惑,“說到你們一點沒有關係吧,DNA的基因又有相當程度的吻合。可是……”


  “這些吻合度,又無法說明你們的親緣,真是奇怪了。”伍思明也納悶地接口。


  董芳菲急了:“那到底我和秦姐姐是不是姐妹啊,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姐姐了,你們可不能現在才說不是!簡直是浪費人家的感情嘛!”


  鄒飲恒轉回了頭笑:“不是姐姐,也是嫂子,有什麽浪費感情的?”


  董芳菲臉紅地朝他瞪了一眼,忽然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讓冷俊珹哭笑不得。


  一時間,伍思明的辦公室裏,靜得隻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殷大哥,那我和秦姐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嘛……說是姐姐,又不完全吻合。說不是吧,可是又有那麽多的吻合度。我還是覺得……她是我的姐姐,我感覺得出來……”董芳菲張了幾次嘴,終於還是又一次打破了沉默。


  殷戈鳴忽然抬起頭:“董伯父,您沒有兄弟姐妹嗎?看起來,我覺得詩琪和芳菲,很像是同一個祖父。”


  董芳菲搖頭:“我爸是獨子啊,我祖母在世的時候,一直希望能有個女孩呢!可惜他們一直沒有如願。”


  殷戈鳴眸底的希望黯淡了一下,卻發現董燁一直沒有說話,忍不住奇怪地看過去,誰知道董燁的臉色更加奇怪,心裏忍不住狂跳起來。


  “董伯父?”他繼續問了一句。


  “我曾經有一個孿生妹妹……”董燁困難地開口,迎來了董芳菲震驚的眼神。


  殷戈鳴精神一震:“真的?那麽……可以請問一下董伯父,令妹現在……”


  “姑姑?那我有一個姑姑了?”董芳菲也不甘示弱地問。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董燁的臉上。


  董燁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但是看到殷戈鳴臉上的堅持,和董芳菲目光裏的熱切,他知道這個秘密關係著秦詩琪和她的孩子,心裏忍不住軟了下來。


  “這個秘密,我原以為不會說出來的,看來……”


  “說吧說吧,爸!”董芳菲竭力地慫恿。


  “好。”董燁苦笑,“這個秘密還是你奶奶臨終的時候告訴我的呢,她一直牽掛著唯一的女兒。”


  “可是為什麽……”董芳菲急急地插了一句嘴,被冷俊珹狠狠地捏了一下手掌,才乖乖地閉口不言。


  其他人都一徑地沉默著,雖然很奇怪董家的孿生妹妹為什麽一直被埋在水麵下,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當初,因為我父親的年少輕狂,曾經在道上得罪了人。我父親的好友有一個女兒,很活潑伶俐。當時我母親已經有了身孕,我父親變得非常喜歡小孩子,經常帶著小女孩去買東西。結果,被誤會那是他的女兒,所以綁架了她。”


  “後來撕票了?”殷戈鳴等了一會兒,看到董燁仍然沉默著,忍不住提了一句。


  “是啊!”董燁回過神來,“據說是一個相當聰明可愛的小女孩,發現屍首的時候,有點慘不忍睹,連腳腕都被生生地切下。當時她的父母,就暈了過去。我父親很內疚,在我母親分娩以後,就把孿生兄妹中的女兒,送給了他的好友。”


  “所以……”董芳菲瞪大了眼睛,“難怪奶奶在臨終的時候,都念念不忘,說女兒……我還以為她一生沒能生到女兒,所以遺憾呢!”


  冷俊珹為她孩子氣的說法,幾乎失笑。可是看著周圍的人,都沉重著麵色,又覺得絲毫笑不出來。


  “那麽,您的妹妹,她現在在哪兒?”殷戈鳴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我父親的那對好友,後來移居去了英國。”董燁搖了搖頭,“為了怕引起……我的父親終生沒有再和他的好友聯絡。”


  “飲恒,你去查一下英國……”


  “我這就去。”鄒飲恒站了起來,“董先生,可以請問一下您父親那位好友的名字嗎?”


  董燁笑了起來:“他叫劉末暉。”


  殷戈鳴和鄒飲恒的臉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劉末暉?”


  董芳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兩下,叫了起來:“劉末暉是誰啊,為什麽你們都像聽過這個名字似的?”


  “笨!”冷俊珹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劉末暉都不認識嗎?他因為在物理領域的突出成就,被提名為諾貝爾物理獎的候選人。”


  “我又不懂物理,怎麽知道……”董芳菲聳了聳肩,“不都說隔行如隔山嗎?我怎麽會知道物理上的事情……”


  “你還隔行呢……公共管理學,根本沒有什麽專業性!”冷俊珹絲毫不給麵子地嗤笑。


  “你敢小瞧我的專業!”董芳菲又叉開了五指呲牙裂嘴地威脅,冷俊珹笑著躲開。


  “那麽……他有女兒嗎?”殷戈鳴看向了伍思明,“借用一下你的電腦,也許……似乎從來沒有聽他提過關於女兒……”


  “有的。”董燁靜靜地說,“他的女兒畢業於英國牛津大學,曾經在大學畢業以後回了一趟中國,後來……似乎很少聽到她的名字。”


  殷戈鳴的腦袋“嗡”地一聲響了起來,鄒飲恒迅速地提出了自己的推理。


  “那麽,詩琪就是她回中國的時候……留下的。不管怎麽說,我想需要先聯係劉末暉,名人總是比較好找。”


  他的幽默,並沒有起到預期的結果。


  所有的人都想到了,也許劉末暉的女兒在生下秦詩琪以後,就已經去世,所以才會在劉末暉的世界裏,銷聲匿跡。


  身體一下子冰得動彈不得。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渺茫。


  伍思明忽然一拍腦袋:“我們為什麽這樣執著於詩琪的母親呢?既然知道她是董家的女兒,再查一下董先生的母親,不就知道了嗎?”


  怎麽查?

  殷戈鳴眼睛一亮:“對,董伯父,您的母親有沒有醫療記錄?不,隻要知道她在哪個醫院裏就過醫,我們就能夠查到。”


  “有的,但是……我的母親……死於腦溢血,不知道是不是和詩琪……她的病有關係。”董燁也積極地提供線索。


  秦詩琪是自己妹妹的女兒,這樣的消息,讓他精神振奮。


  一直以為,對於妹妹被迫送給別人,他的父母都非常自責。直到相繼離世,都為了那個難以見麵的女兒,而耿耿於懷。


  “那就肯定有腦部CT的影像資料了,在哪間醫院?我去調一下資料。”伍思明興奮地跳了起來。


  董燁報出了醫院的名字,伍思明撥了兩個號碼,又跳了起來:“我親自去一趟,不然這種涉及病人隱私的問題,一般不肯外泄的。”他衝出了辦公室的門,又衝了回來:“如果是腦溢血以後的報告,不能作為參考,所以還是有必要聯係一下劉末暉。”


  他像一團空氣一樣,消失在了房門之後。


  “我去聯係劉教授。”他終於困難地說了一句,“我想,教……他一定能夠找到他。”


  鄒飲恒目光微閃:“可以不必請動他……”


  雖然他們已經正式被引進了位於總部的意大利黑手黨,但不管是殷戈鳴,還是鄒飲恒,等閑還是不願意輕易找教父。


  “其他人沒有那麽快找到他的……與其再轉兩個圈,不如……”殷戈鳴心煩意亂,打開了門,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聯絡上了教父。


  對於這麽久以來的第一次聯絡,教父顯然很高興。


  “殷,我對於你在亞洲的動作,非常滿意!”


  殷戈鳴草草地應付了兩句,就提出了聯絡劉末暉的要求。教父雖然驚訝,但對於殷戈鳴沒有主動提出理由,也保持了相當程度的尊重。


  半個小時以後,劉末暉的國際長途,打到了伍思明的座機上。


  “是的,劉教授,我們找您是一件私事。”殷戈鳴臉色平靜。


  “我沒有任何的私事,與中國有關係。”劉末暉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想必已經多年不說母語,因而用詞有些生疏。


  殷戈鳴放軟了語氣:“哪怕是令千金,也與中國沒有關係嗎?”


  劉末暉的聲音,一下子像被鋸子鋸斷了似的,聲音抖動著:“你知道……知道綰綰的下落嗎?”


  殷戈鳴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原來劉末暉也不知道女兒的下落,是不是表明……劉沫暉的女兒劉綰,已經……


  “不是,我們找到的是……可能是你的外孫女。”殷戈鳴的聲音有些苦澀。


  “你是說……”劉沫暉的聲音揚了起來。


  “是,從DNA的鑒定報告來看,詩琪——我們懷疑是您的外孫女——她與董家的獨生女兒董芳菲的吻合程度,應該相當的親近,初步可以斷定是同一個祖父。”


  劉末暉很長時間沒有回答,殷戈鳴雖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這樣的一個消息,需要給他消化的時間。


  “你們知道劉綰的身世了。”劉末暉失神地回答。


  “是,我們剛剛知道,所以才冒昧地打電話請求您的幫助。”


  “綰綰已經失蹤了二十五年,我們一直在找她的下落,可是始終沒有音訊。你說的……詩琪,真的是綰綰的女兒嗎?”


  “除此之外,我們提不出任何別的假設。另外,我想請問一下劉教授,令千金,也就是劉綰,她有沒有經常頭痛的症狀?”


  “不是經常,但偶爾熬夜了,或者情緒有很大起伏的時候,會嚷著頭痛。在很小的時候,她就這樣了。”


  “那……有沒有為她做過CT?”


  “很小的時候做過一次,但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劉末暉回答著,“為什麽這樣問?頭痛隻是一種相當普遍的病,難道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是,我們懷疑是家族疾病,由於某種外界的刺激,腦部的腫塊會以相當快的速度生長。”


  “小時候沒有發現什麽,後來長大以後也習慣了偶爾會頭痛,因為程度並不劇烈,另外發作得也不算頻繁,也就沒有再一次做CT。照你這麽說來,其實是腦袋裏有個腫瘤壓迫了腦神經?”劉末暉的聲音相當懊惱,“那麽,綰綰會不會是因為發病而……還有詩琪……我們不太清楚她在中國的經曆,後來雖然查找過,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我相信詩琪很有可能是劉綰的女兒。”


  “那……我可以和詩琪說兩句話嗎?我想聽聽她的聲音……”劉末暉的聲音雖然遲疑了一下,卻很熱切。


  失蹤了多年女兒,忽然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外孫女,老人顯得很激動。


  殷戈鳴遲疑了一下,才婉轉地解釋:“她在病房裏,我們暫時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怕引起她情緒的強烈波動。因為之前有一次意外,她腦中的腫塊,有加速生長的跡象。”


  “哦……我……明天就回中國。”劉末暉下定了決心,“到了機場再和你們聯絡。”


  殷戈鳴放下電話的時候,還是蹙著眉心。好容易找到的一條線索,就半途中斷。


  “至少,董芳菲的母親並沒有因為生產而死,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條非常好的消息,不是嗎?”鄒飲恒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是。我想,這種基因應該是隱性遺傳,並不是每一代都會遺傳到的。”殷戈鳴甩了甩頭,“不管怎麽說,等伍思明拿回曾老太太的影像報告,我們就會更清楚。現在,還是隻能從醫院記錄著手,再查劉綰的下落。”


  “對,我們畢竟知道了名字!”


  殷戈鳴站起來往外走,被鄒飲恒叫住了:“你現在就去查嗎?”


  “你和俊珹去吧,我去看看詩琪。一早上就玩失蹤,怕她會著急。”殷戈鳴淡淡的聲音,沒有感情波動地傳來,卻讓鄒飲恒失笑。


  “什麽事都叫我去做啊,我再長三頭六臂出來才夠。”冷俊珹咕噥了一句,就被董芳菲敲了一下頭。


  “哎喲,你現在……”


  冷俊珹怒目而對,董芳菲笑嘻嘻地說:“你也知道了,秦詩琪就是我姐姐,啊,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啊,雖然不是同一個父親!”


  冷俊珹看著她興奮的模樣,隻能對她偶爾的“得意忘形”自歎倒黴。


  “俊珹,你跟芳菲回去查一下我父母的遺物吧,也許有些什麽關於劉綰的線索。”董燁打斷了兩個年輕人的吵鬧。


  “好。”冷俊珹當然不敢和長輩相強,董芳菲立刻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我負責去醫院。”鄒飲恒也不理他們,跟在殷戈鳴的身後,就施施然地出了門。


  董燁沉吟著:“也許……”他在冷俊珹和董芳菲之後,離開了伍思明的辦公室,忽然想起了什麽,往秦詩琪的病房而去。


  殷戈鳴驚訝地抬起頭:“董伯父?”


  秦詩琪正對他展開一個微笑,這時候越過了他,看向急匆匆走進門來的董燁,笑容半開,便凍結在了臉上。


  董燁對自己的冒失,啞然失笑。眼睛瞟向了秦詩琪,隻能大方地自我介紹:“哦,我是芳菲的父親董燁……戈鳴,我找你說兩句話。”


  秦詩琪釋然地點頭,殷戈鳴答應了一聲:“一會兒就回來。”


  “好。”秦詩琪柔順地答應,“我沒有關係的。你有公事,盡管忙吧。”


  殷戈鳴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和董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呢!


  暫時,他還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個腫塊對神經的壓迫,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過大。不知道再一次情緒的波動,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他向來不缺乏冒險精神,然而,在對秦詩琪的問題上,卻小心得過了份。


  “怎麽?”殷戈鳴走到了外間,確定已經脫開了秦詩琪能夠聽到的音量,才問。


  “我聽芳菲說,詩琪和我長得並不像,是嗎?”


  “對,確實是這樣。”殷戈鳴掀起了眉。


  他這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為了秦詩琪腦袋裏的那個“定時炸彈”,並不需要來和董家攀親帶故。


  “我和劉綰是孿生兄妹,如果詩琪的容貌像母親的話,應該和我也是相似的。”董燁平靜地說,“我想,詩琪的容貌,應該像她的父親。也許我們可以從相貌上找到她的父親,這也算是一條線索吧?”


  殷戈鳴恍然:“不錯,可是……我不能讓秦詩琪成為網絡名人。但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也許可以……”


  他沉吟著,然後搖了搖頭:“不過,找到詩琪的父親,也許並沒有多少幫助。如果劉綰和她的生父在一起,不可能放任詩琪一直留在孤兒院裏。”


  董燁泄氣地點頭:“也對,這個可以晚一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劉綰……”


  這也是殷戈鳴擔心的問題,他害怕劉綰已經在秦詩琪出生的時候香消玉殞,那麽秦詩琪這次的生產,凶險大增。


  那個孩子……他甚至想趁著秦詩琪昏睡的時候,悄悄地拿掉,才是一了百了。


  可是,孩子啊……也是他的血脈啊!


  董燁告辭的時候,忍不住又進去看了一眼秦詩琪。


  她與自己也是血脈相連的……


  秦詩琪狐疑地摸著自己的臉:“為什麽最近大家對我的臉很感興趣?昨天董芳菲也是,害我以為臉上長出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因為你長得漂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殷戈鳴開著玩笑,“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一杯。”


  “什麽時候可以出院?醫院裏比家裏還悶!”秦詩琪抱怨著。


  “那我以後多陪陪你。”殷戈鳴連忙表示。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害你不能去公司,我覺得……”秦詩琪不好意思地搖頭,“我感覺自己老是拖累人,是個累贅。”


  “胡說,誰會這麽認為?”殷戈鳴責備,看到她的眼睛,又恢複了明亮,臉上也不像前兩天那麽慘白,心裏稍稍放下了心。


  “看到你們像走馬觀花似的跑來跑去,被我耽誤了很多事吧?”秦詩琪莞爾一笑,對於他帶著三分縱容的寬和,心裏感動。


  “沒有什麽事比你更重要,詩琪。”殷戈鳴坐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今天還覺得頭痛嗎?如果痛得厲害,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嗯,現在不痛了,剛醒過來的時候,感覺痛得厲害。”秦詩琪笑意溫婉,看著殷戈鳴的臉色,不過兩天,似乎比自己還憔悴呢。


  “詩琪,想再睡一會兒嗎?”殷戈鳴問。


  “不想!”秦詩琪第一時間反駁,“我一點都不想,睡了很久,我睡不著了。你……如果要去公司的話,我可以看看雜誌。”


  “我想問一下當時你出事的情況。”殷戈鳴慢慢地說。


  他怕秦詩琪過於疲倦,所以一直強自按捺著不肯問出來,其實心裏已經假設了千百回。


  當時隻有她和楚茉莉在樓梯上,他們隻能斷定是楚茉莉推的。


  “哦,我以為你不會問。”秦詩琪垂下了眸子,睫毛又悄悄地抬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兒,才坦然地說,“是楚茉莉推我的,從此以後,我和她已經不是朋友了。”


  “你們早就不是朋友了!真不知道你被什麽迷了心竅,還一直把她當成好朋友!”殷戈鳴沒好氣地說,“在我看來,她在陸一飛的事情上,就已經徹底背叛你了。”


  他提到了陸一飛,讓秦詩琪心口微疼。


  如果不是到了最後的關頭,陸一飛用生命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自己,也許在她的心裏,早已經淡忘了這個名字。


  “是啊……”她喃喃地低語。


  殷戈鳴暗暗懊惱,自己為什麽總是時不時地要提起陸一飛的名字?雖然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情敵,可是也沒有必要讓秦詩琪在他之外,時常想到別的男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小氣的男人。


  所以,他迅速地轉換了話題:“可是她為什麽推你?至少,你們之間,不存在什麽恩怨。”


  “可能也不是存心故意吧?”秦詩琪遲疑。


  “你別再替她找借口了,明知道你懷孕了,還推你一把,不是故意?”殷戈鳴對於她的忍讓,簡直是無語到了極點。


  “可是我想不出來,她為什麽……我這樣對她有什麽好處嗎?”秦詩琪委屈地扁了扁嘴。


  “她喪心病狂,做事還需要什麽理由!”殷戈鳴沒好氣地罵了一句,“不過,如果說純粹要讓你沒有了寶寶,這個動機也說不過去。而且,聽俊珹說,她是阿彩帶回來的,是嗎?”


  “我不知道她怎麽會認識阿彩的……”秦詩琪歎了口氣,“其實,她早先就要求來參觀殷宅,被我拒絕了。那又不是我的房子,怎麽可以隨便邀請別人去呢?”


  殷戈鳴神色古怪:“那不是你的房子嗎?你是殷宅的女主人,想邀請誰都可以。當然,楚茉莉不在被邀請之列!”


  秦詩琪心口微燙,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我們已經戴上了婚戒,你還覺得我不打算娶你做太太?詩琪,我不會講究門第之見,何況我的出身也不見得有多麽高貴,把你那套配不上的理論收起來吧。”


  秦詩琪羞赧地瞥了他一眼:“我隻是覺得……往後你被人說起來的時候,娶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孤兒,恐怕……”


  “怕什麽?我要娶的是你的人,不是你身後的家世。不然的話,我何必取消與沈馨妍的婚約呢?”


  “那不一樣……”秦詩琪咕噥著。


  “看看,你就是心思太多,所以才老是覺得頭疼。等我們的寶寶出生了,我們會再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那時候,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我的妻子,叫——秦詩琪。”


  “我不需要婚禮啊,隻要在神父麵前說兩句‘我願意’,我就覺得很滿足了。”秦詩琪搖搖頭,拒絕了他對未來的假想。


  “哦,原來你要的隻是一個承諾?”殷戈鳴失笑,“傻丫頭,我把婚戒套在你的指上,就是最鄭重的承諾。”


  他凝視著她,眸子裏的深情,讓秦詩琪兩頰發燙。


  是啊,為什麽自己總是惴惴不安,明明殷戈鳴已經與那些緋聞絕了跡。


  “楚茉莉……”她受不了他灼熱的目光,隻能勉強又重新提起了被淡忘掉的話題。


  “嗯,你說。”


  “我好像覺得阿彩對她過份的殷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總覺得阿彩平常不是那麽奴顏的……對,阿彩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楚茉莉有一種頤指氣使,可是阿彩好像對她還很……”秦詩琪皺著眉,似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解說。


  殷戈鳴的臉色有點冷,放開了一隻手,用指腹撫住了她蹙起的眉尖:“你是說,阿彩對著楚茉莉,像是同一個組織裏,下級對上級的模樣?”


  “也不完全是,但有點像。”秦詩琪無辜地看著殷戈鳴,“也許是我過於敏感,我覺得她們之間好像有點別的方麵的什麽……”


  殷戈鳴凝神想了一會兒,才忽然對著秦詩琪笑。


  “笑什麽?”秦詩琪疑惑地想抽回手摸自己的臉,最近每個人都怪怪的。


  “你說,楚茉莉是不是每次都會把你的男朋友搶走?”殷戈鳴問。


  秦詩琪的手被他重新握住,掙了一下沒掙紮得開,也就放棄了自己的舉動。


  “我不知道,以前我也沒有空和男生們談戀愛,所以她有沒有搶走,我一點都沒有注意。其實,她長得又不差,追求者也不少,有必要搶我的嗎?”


  “那不同,追她的是次一等。”


  秦詩琪白他一眼:“又不是貨品,還次等貨呢!”


  “我想,久而久之,楚茉莉大概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凡是你的追求者,都要搶過去。陸一飛就是這樣倒黴的吧?”


  “是嗎?”秦詩琪茫然。


  “當然,也是他自己立場不堅定。換成是我,再怎麽投懷送抱都沒用。”


  秦詩琪失笑:“你什麽時候臉皮變得這麽厚?兩句話不到,就要急著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殷戈鳴也跟著笑了起來:“近墨者黑啊,跟俊珹在一起呆得久了,潛移默化。”


  “嗯,不過,這隻是我自己的一種感覺,也許阿彩和雪莉隻是偶然碰上的,也不可知。”秦詩琪不安地強調了一句。


  “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她們會在一起,想必是因為楚茉莉勾搭上了田中次郎,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牽上線的,但應該不會錯。”


  “但是……”秦詩琪懷疑地掀眉。


  田中次郎和楚茉莉,似乎八竿子打不著一邊,怎麽會攪和在一起呢?她寧可相信,是阿彩無意中與楚茉莉遇在一起,這樣的機率,也要高上那麽一點點吧?

  “這女人狡猾得像狐狸一樣,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出什麽牌!”殷戈鳴把她的雙手,緊緊地合在了自己的掌心裏,小心地避開了點滴的針頭,“別管她了,純粹是浪費我們的好心情。”


  秦詩琪“嗯”了一聲,不安地問:“戈鳴,你不會是想要對付她吧?”


  “把你的濫好心收起來,這次她是存心要你的命!”殷戈鳴恨恨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到底沒敢用上力。


  “我想她……”


  “詩琪,別再替她辯解了,她害你害得還不夠嗎?”


  “畢竟她也是……”秦詩琪還想辯護,“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在大學裏,她一直對我都不錯。”


  “你還不清楚,她和你走得近,隻是想要勾引那些追求你的男生!”殷戈鳴白了她一眼,難道是懷孕使她變得心軟嗎?


  “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她畢竟算得上是……”


  “看來,你交朋友的眼光,實在差得一塌糊塗!”殷戈鳴開玩笑似地嗔怪。秦詩琪想到他與鄒飲恒始終不渝的友情,倒還真對自己的交友眼光,無比的鄙視。


  “算了吧,這一次算是徹底和她決裂。”秦詩琪還是歎了客氣。


  “這個以後再說,看她的表現……”


  他沒有什麽誠心地安慰了一句,楚茉莉對秦詩琪所做的一切,足夠淩遲一萬次!


  秦詩琪鬆了口氣,對他微微一笑,同意把閑雜人等,逐出他們的話題。


  殷戈鳴看著她,很鄭重地說:“詩琪,我會娶你。”


  “嗯!”秦詩琪點頭。


  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掌心裏的那雙小手,微閉著眼睛:“我知道你缺乏……認同感。那麽,我對你再承諾一遍。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貧窮、健康或是疾病、快樂或是憂愁,我都會一直珍惜著你,直到永遠。”


  秦詩琪的眼睛,頓時濕潤了,可是她沒有手可以擦,所以隻能拚命地眨動著眼睛,希望那些想要爭先恐後奪路而出的淚,能夠被她這樣的動作逼回去。


  “戈鳴……”她顫顫地說著,“我相信的,我相信你會的。”


  “你也是。”殷戈鳴嚴肅地看著她。


  秦詩琪的眼淚,終於滑落了兩顆,臉上卻帶著笑:“是的,我也是,不管你是處於什麽樣的逆境,遭遇什麽樣的貧窮,身患什麽樣的疾病,帶著什麽樣的憂愁,我都會始終在你的身邊。”


  “這些時候,你可以不在我的身邊。”


  “啊?”秦詩琪怔住。


  “在我快樂、富裕、健康的時候,你一定要在我的身邊。”殷戈鳴強調,“快點好起來,我們會是世界上最令人稱羨的夫妻。”


  秦詩琪回過神來:“大言不慚!”


  “答應我,不管我過得好不好,你一定要在我的身邊。事實上,我從不懷疑,在我落魄的時候,你會在我的身邊。”


  像秦詩琪這樣的女人,絕對是可以共患難的一種。隻怕,她不願意與自己同富貴罷了。


  “嗯,我會在你的身邊。”秦詩琪同意,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想,我們會在一起。”


  連同他們的寶寶。


  他的承諾,溫暖了她的心,一遍遍地熨燙著。


  她的承諾,也一樣。


  幾個人分工合作,忙得腳不踮地,每天都在醫院碰頭。唯有秦詩琪還蒙在鼓裏,看到幾個人來來往往,還以為公司的事情很忙。護士拔掉了點滴出去,秦詩琪一側頭,看到殷戈鳴人倒是坐在身邊,可是一雙眉,蹙得額頭上成了一個“川”字。


  手悄悄地伸出了被窩,就握住了他的手。


  “戈鳴,你回公司吧,我這裏沒有什麽事的,伍院長都說了,觀察兩天就能出院。”


  “公司的事,飲恒和俊珹能擺平,我的任務就是陪你。”殷戈鳴笑了笑,把握住她的手,“何況,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把公事交代完了。感謝網絡時代,不必要朝九晚五地坐在辦公室。”


  秦詩琪吐了吐舌頭:“那我還是睡著的好?”


  殷戈鳴伸出手掌,撫著她的額發:“能夠睡得著就多睡一會兒,還是要好好補補,好不容易被鬱伯養成了大象,這下子又瘦成了尖嘴猴腮。”


  “有這麽恐怖嗎?”秦詩琪故意嘟起了嘴,卻被殷戈鳴用食指微微一點,便不好意思地了笑了起來,“本來還挖空心思想著減一減肥呢,現在可用不著了。”


  “等著吧,有更多的東西等著喂到你的胃裏去呢!”殷戈鳴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啊……我覺得困了。”秦詩琪打了一個嗬欠,“我一會兒就睡著了,你去做公事吧?”


  殷戈鳴知道她是替自己著想,忍不住俯身在她的鬢角落下了一個吻:“傻丫頭,都說了沒有什麽公事!”


  一個這麽大的集團,怎麽可能沒有公事呢?

  秦詩琪理解他善意的謊言,卻隻是握著他的手嘟噥:“我真的沒有事,剛才看到飲恒在門口露了一下頭,我想是有公事找你。”


  殷戈鳴回過頭去,果然看到鄒飲恒在門口對他做了一個手勢。


  心裏頓時“咚咚”地跳了起來,臉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吧,我去隔壁做事,你有事叫一聲。”


  秦詩琪笑著點頭,看他替自己掖緊了被角離開,忍不住綻開了一朵笑容。


  頭隱隱作痛,秦詩琪煩惱地用手指頭拂了一下。


  她一直沒有弄明白,為什麽是由董芳菲來替自己輸血,而不是其他人。但是,每次想要問,又總是問不出口。


  也許,下次等董芳菲來的時候,單獨問她吧。那個活潑嬌憨的女孩,並不像給人的第一印象。


  她的善良,是藏在刁蠻後麵的。


  隔著門,殷戈鳴和鄒飲恒的聲音,根本聽不清。秦詩琪也沒有試圖去聽他們的談話,看著窗戶映出來的藍天白雲,心裏潤潤的。


  一抹流雲,便可以通往所有的春天。每一個春天裏,都會有殷戈鳴溫柔的雙眸。


  她想,自己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就是維係在殷戈鳴的身上。


  過往種種,都已成昨日黃花。


  她能記得的,就是他漾著笑意的眸子,溫柔體貼的動作。


  目光落在左手的無名指上,鑽石的光亮,一直透到了心口。


  再次瞟向虛掩的房門,想像著殷戈鳴專注於公事的樣子,忍不住悄悄地笑了起來。


  其實,鄒飲恒急於找殷戈鳴的,並不是公事。


  “這是我查到的資料,這間慈濟醫院規模很小,所有的記錄都還保持著手工的醫療卡。劉綰是以本名入住的,住院的時候,已經臨產。”


  殷戈鳴看著被影印下來的一疊醫療資料,其實也不過薄薄的幾張。


  “後來,她出院了嗎?”問這句話的時候,殷戈鳴含著自己都不能紓解的恐懼。


  “她……產下詩琪——如果那個女嬰是詩琪的話——以後,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好在她交了不少住院的押金,總算急救過來了。但是她醒來以後,卻誰也不認識,又哭又笑。”


  殷戈鳴睜大了眼睛,唯恐漏聽了一個字。


  “然後……她還活著嗎?”


  “不知道,我剛剛查到了她被送去的地址,是一間規模不算大的療養院,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院。”


  殷戈鳴抿著唇,忽然抬頭:“至少,她沒有死,是嗎?”


  “當時確實沒有,這座療養院在十年前,毀於一場大火,至今不知道是人為還是天災。”


  “那……線索又斷了?”殷戈鳴驚愕地把目光垂下來,看著手裏的資料,哭笑不得。


  “對,所以我暫時沒有找到劉綰的下落。”鄒飲恒歎息,“如果能夠找到她,也許給她做一個全麵的檢查,有利於對詩琪病情的把握。”


  殷戈鳴的手指,在茶幾上輕輕地敲擊著:“可以找幸存者查問一下,王綰的樣子,長得和董燁應該十分肖似。”


  “那可以拿董燁年輕時候的照片去查問,大概十幾年前的。”鄒飲恒點頭,忽然又問,“俊珹那邊,有什麽進展嗎?”


  “有。”殷戈鳴臉色陰鬱,“曾老夫人的母親,當年就是因為難產而亡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袋裏那個腫塊,還是因為當時的醫療條件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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