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旁敲側擊
秦詩琪雖然經過了那位醫生的再三保證,還是覺得心裏沒底,要詢問一下這裏的所謂“專業人士”,雖然她心裏也知道,他並不是婦產科的專業人士。
“嗯……不會的,你別擔心。”殷戈鳴的思緒這才剛剛轉到了寶寶身上,他剛剛一直在擔心她腦部那塊不該多出來的東西。
“那就好。”秦詩琪輕輕地籲了口氣,“我想,大概是孕期綜合症吧,好像懷孕了才會痛得頻繁。”
“是嗎?”殷戈鳴沉思著問。
“嗯,那次……孩子沒了之前,我也經常會頭痛,那時候我也懷孕了吧?”
殷戈鳴點了點頭,心裏覺得抱歉,忍不住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沒事,那次的事……我已經忘了。”秦詩琪低聲地回答。
“後來你好了一陣,直到這一次懷孕,是嗎?”
“嗯,中間也頭痛過幾次,但隻是一會兒,不像現在能痛一整夜。”秦詩琪淡淡地說著,“也許我多出去走走就好了吧,我懷疑跟我總是悶在家裏有關。”
“也有道理,明天開始,我陪你去山上散步。”殷戈鳴立刻“建議”。
“那樣……行嗎?”秦詩琪猶豫地問。
“為什麽不行?”
“我是怕田中次郎會……”
“我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散步,他就算想堵我們,也不可能堵得準吧?”殷戈鳴笑,“何況,這裏是威爾迪的產業,他也沒有那麽容易混進來。你說得對,總不能老是悶在家裏。”
“嗯,我的CT做出來沒有什麽問題吧?”
“沒有,怎麽會有問題呢?”殷戈鳴聲色不動,卻因為語速過快,讓秦詩琪皺了一下眉頭。
聽起來,怎麽像是另有內情的樣子呢?
“我還以為自己得了腦瘤之類的絕症呢!”秦詩琪隨口開了一句玩笑,卻被殷戈鳴猛地抱到了臂彎裏。
“胡說八道!”
“……我隻是開句玩笑,不用這麽緊張吧?”秦詩琪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臉,感覺瘦下來不止一圈,卻顯得線條更加剛毅。
“也不忌諱!”殷戈鳴瞪了她一眼,“不許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我們還要一起慢慢地變老呢!”
秦詩琪莞爾一笑,心裏卻漸漸地湧上了不安。殷戈鳴不是一個計較言語得失的人,這一次的格外緊張,不會是因為恰好被自己猜對了吧?
可是……
秦詩琪的視線,悄悄地挪到了自己的腹部。三個多月的身孕,在隻著內衣的身體上,已經很顯眼。
“別胡思亂想了,你和寶寶,誰都不會有事,因為我不允許。”殷戈鳴霸道地說著,把她的頭,圈到了自己的左胸口。
“嗯。”秦詩琪的疑慮一閃而逝,殷戈鳴的話,到底還是讓她安心了。
他的胸懷,如藍色的海波一樣,寬闊而溫柔。仿佛還帶著海藻的新鮮氣息,讓她一下子覺得寧靜平和。不管到底腦袋裏到底怎麽回事,有他在身邊,就什麽都不用怕。
“睡吧……你什麽事都沒有,隻是懷孕期間精神緊張,所以才會頭痛的。”殷戈鳴凝神看著她,最終卻是避開了她專注的目光。
秦詩琪溫婉地點頭,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臉頰便顯得豐腴了一些,頰邊就形成了兩個可愛的酒窩。
殷戈鳴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麽樣的心事入睡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晨曦微透小戈鳴窗。手臂一動,便覺得了溫馨的沉重。秦詩琪以他的臂為枕,睡得正熟。
美夢,棲息在她的眉尖,她的眼睛還緊緊地閉闔著,下巴微微上翹,角度恰到好處,整張臉看起來,竟顯出淡淡的稚氣。
他貪戀地看著她的容顏,唇角慢慢地勾起。真好,她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可是那張影像報告,卻像是一塊大石,把他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已經把報告藏到了自己的公事包,準備上班的時候,聯係英國的腦科權威,再替自己看一下。
如果……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秦詩琪不會有事的!
“唔……”秦詩琪咕噥了一句什麽,眉尖微微地蹙起,想來夢裏有了擾人的東西。
“戈鳴!”她脫口叫了出來,殷戈鳴急忙答應了一聲,才看到她明顯地舒了口氣。
“你果然在這裏……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呢……”秦詩琪如釋重負般地說著,身體卻往他的身邊擠了一擠。
她的側臉,映著透窗而入的朝陽,連那光線都似乎透著甜意似的,嫩嫩的金色,像是被剛剛點燃的酒精燈,把秦詩琪罩在了光圈裏。
“詩琪。”他低低地叫,聽到一聲淺淺的呢喃,仿佛似睡非睡之間的迷糊,還沒有完全褪卻的樣子,帶著兩分慵懶。
朝霞繡紅了窗帷,隱藏了半秋的戀情,被悄悄地染醉了。
秦詩琪滿足地把頭緊貼在他的胸側,心裏幽幽地跳躍著浪漫的音符。其實,不管是什麽結果都無所謂,就算隻得著他的一個充滿溫情的擁抱,於她,也就夠了。
雖然她更想被他挽著手,走在紅地毯上。
但她現在不奢求,不強求。秦詩琪微闔著雙眸,長長的睫羽把那一縷哀傷,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留在老宅好好休息……嗯?”殷戈鳴的聲音,帶著沉重的鼻音。
不知道怎麽的,就透出了涓涓的曖昧,讓秦詩琪憑空地紅了臉。
“好。”她柔順地答應,雖然她還是很想和他一起去公司,但據他所說,老宅還算是個安全的所在。
堅持和他一同起了床,吃過了早餐以後,送他到老宅的門口。殷戈鳴比冷俊珹和鄒飲恒晚了一步走,也許是為了想多一刻的時間與秦詩琪相處。上車之前,他重重地摟了一下她:“晚上等我回來。”
“好。”秦詩琪淺淺地答,這似乎並不需要她做選擇題。
被困在老宅,她還有什麽機會不等他回來呢?
當然,這樣的等待,讓她心生甜蜜。遠遠的,看到坡體上的花開得正盛。豔華濃彩,紅霞燦爛,半天才看出原來漫山都是那種玫紅色的映山紅,間雜著幾朵野菊,卻要顯得清淡多了。
頭頂上,是一樹又一樹的濃碧寬葉,仿佛是知道它們留在枝頭的時間不再長久,所以拚了命地把綠,也綠得妖冶沉濃,明媚鮮妍。
殷戈鳴的電話打回來的時候,秦詩琪正在檢視殷戈鳴的CD盒,哭笑不得地發現,每一張都是她留在小屋的翻版。
包裝紙還密密地封著,顯然殷戈鳴並不聽這些,完完全全隻是照著她的音樂單“複製”了一份而已。心裏覺得又是酸楚,又是溫暖,竟忘了塞進一張,隻是半蹲著發呆。
“秦小姐,大少爺的電話!”管家的聲音大得像哄鍾一樣,秦詩琪急忙答應了一聲。
“書房裏有分機,走慢一點!”鬱伯看到她出現在樓梯口,急忙提醒了一句。
“哦。”秦詩琪急忙再返身走回去,書房的門半掩著。
“詩琪!”殷戈鳴的聲音,隔著電話線,聽起來帶著幾分溫潤的水意。
“嗯,戈鳴,有事嗎?”
“什麽話,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嗎?”殷戈鳴笑著責備,“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昨天才把你接回來,我還怕是自己做夢做到的呢!”
“呃……”秦詩琪很想告訴他,其實自己到現在,都缺乏一種真實感。
“今天,我早點回來陪你。”殷戈鳴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從她的頭,問到寶寶,才掛斷了電話。
秦詩琪輕輕地把聽筒放到座機上,臉上還漾著微笑。
白雲像柔軟的棉花,徜徉在湛藍色的天空裏。秋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吹進來,還帶著和煦的溫暖味道,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龐。
回來,真的很好。秦詩琪正要走出書房的時候,忽然心裏一動,又返回到書架前。
架子上,企業管理和醫學專著,占了大半個牆麵。
看來,殷戈鳴雖然一直在商海裏打拚,並沒有忘記自己熱愛的本行。書架上的那些醫學專著,有幾部還是今年剛剛出版的。
她忍不住出神地想,如果殷戈鳴沒有被迫接接手威爾迪,而是順利完成學業,是不是現在正穿著白大褂,酷著一張俊臉,指示著一票花癡護士,準備著下一台的手術呢?
以他的水平,應該是手術連台吧?
她看著書脊上的書名,每一本書都被殷戈鳴保存得很好,幾乎還像新的一樣。秦詩琪的目光,在幾排醫學書中間不斷地逡巡著。
忽然,她眼色一亮,抽出了一本足有辭海那麽厚的書——《腦科——最新病例報告》。
她的手指,有些微微地發白,竟然深吸了兩口氣,都沒有勇氣打開書的封麵。
她這是怎麽了?就算有什麽,逃避絕對是一種最差的方法。
眼睛落在淺藍色的封麵上,她終於鼓足了勇氣,翻看第一頁。前言翻閱完畢,她有些心急火燎,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頭痛到底是屬於哪一種。
腦腫瘤?腦水腫?腦肉芽腫?腦……
一大串的名詞,看得她腦袋發暈,忽然想起那張CT的影像報告,至少會給出一點半結論性的意見吧?
可是殷戈鳴當時就直接拿走了,不知道他放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