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查出真相
秦詩琪擔心地扶住了他的胳膊,他卻隻是搖了搖頭,眼睛裏卻有著一抹笑意,雖然他的神色沒有動。殷戈鳴在財務部坐下來,謝剛立刻介紹:“這是我們總公司的總裁殷戈鳴先生,這次前來海南度假……”
秦詩琪下意識抬眼,有這樣向員介紹的嗎?
“是啊,本意是來度假的,不過是順便了解一下財務情況。今天的日報什麽時候出來?售樓情況的貨款回籠情況怎麽樣?”
他的問題問下來,卻沒有人回答。
殷戈鳴皺了皺眉頭:“謝剛,你去忙你的,我隻是隨便了解一下,你像一根木頭似杵在這兒,連聲音都沒有了。”
謝剛哪裏肯離開?隻是賠著笑臉說:“也沒有什麽事要忙,明天做一樣的。巫立偉,你來介紹一下財務部的情況吧。”
叫做巫立偉的男人,長得一表人材,但是說話之前先跟謝剛交換了一個眼色,秦詩琪就知道這人必定是謝剛的親信。
殷戈鳴看著手裏的一份報表,卻點了一個斯文的女孩子:“你是出納嗎?”
“啊,是的。”她局促地站了起來。
“那還是你跟我說說吧,最近房款的回籠情況怎麽樣?”
她的眼睛,像是小白兔一樣溫馴。這時候有點驚惶,謝剛對巫立偉使了一個眼色。秦詩琪搶在巫立偉之前開了口:“你就說說吧,殷總裁也隻是順便了解一下情況。”
殷戈鳴放鬆了麵部表情,眼睛不看任何人。女孩點了點頭,聲音很低,要集中了注意力才能聽得到。
“房款的回籠還是老樣子,每期回來百分之三十左右。”
殷戈鳴的眉頭立刻一擰,謝剛已經插了進來:“最近海南的房地產市場不算太景氣,我們出售給一些集團客戶的貨款,回籠得比較慢一些。”
“是麽?”殷戈鳴哼了一聲,轉向了那個女孩,“沒事,你繼續說,我需要的,隻是最真實的情況。”
女孩點了點頭,卻還是猶豫著。
秦詩琪輕輕地說:“我記得作為會計工作者,有一條最最重要的,是保持會計數據的真實性,聽說這是會計工作的靈魂,是嗎?”
女孩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才張開了口:“是的。貨款的回籠,一直都不理想。我不知道這中間是怎麽一回事,但是與同業相比,顯然這個數據是相當低的。海南的房地產業並不那麽低迷,相反,現在正處在一個上升時期。我們公司的房產結構合理,裝修簡潔大方,而且有多種戶型可以選擇,一投放市場,就受到了眾多客戶的追捧。”
殷戈鳴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早在鄒飲恒的傳真件裏看到。秦詩琪含笑看著她,用目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她想了一想,才又繼續:“業內的平均回籠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十。而我們……”
“可是在報表上,並不是這麽反映的啊……”殷戈鳴側頭看向謝剛,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稍稍熟悉他的人都明白,每逢這樣的表情,就說明他已經動了真怒。
“貨款不可能回籠,那麽它們到哪裏去了呢?”他銳利的眼睛,轉向了謝剛。
“總裁,我想,這中間有誤會。”他用麵紙拭著額上的汗,殷戈鳴靜靜地看向他,卻看得他更加揮汗如雨。
“有些是誤會,有些可不會是誤會罷,謝經理?”
謝剛的臉上的顏色,陣青陣紅。
“走吧,到你的辦公室去好好談談,還有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怔了一怔,才迅速地回答:“溫啟霞。”
“好,溫小姐,你也來一下。”
謝剛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般,沒了聲息,灰白著臉跟在殷戈鳴的身後。秦詩琪走在最後,心裏計算著房款的回籠情況。如果溫啟霞說的那樣,近一年的情況都是如此的話,那麽這筆天文數字一般龐大的房款,流向了哪裏?謝剛看起來,雖然活絡,可是作派又像是謹小慎微的人,這一回,殷戈鳴果然是看走了眼罷?
在總經理辦公室裏坐定,謝剛還不斷地擦著那些已經不再存在的汗。秦詩琪明白他緊張,可是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要是挪用公款,要挪用這麽一大筆的資金,也實在有點聳人聽聞。她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跟著殷戈鳴這麽久,對於衣服的檔次,她完全能一眼就看得出來,那不過是一般的名品而已。
“說吧,這筆房款,到底流向了哪裏?”
謝剛低了頭不說話,殷戈鳴竟然也不急,又問了一些溫啟霞財務上的問題。他每問一個,謝剛的臉色就更白一分。溫啟霞雖然隻是一個出納,但平常也一定很上進好學,對於公司的大多數情況,竟是了如指掌。
她的表現,完全不比一個財務主管差。雖然有著初出茅廬的生澀,但一股初生牛犢的衝勁,又多少彌補了這一點。
殷戈鳴聽得很認真,謝剛幾次想要開口,又咽了回去,讓秦詩琪很好奇,他的樣子倒並不僅僅是害怕,而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
難道這裏麵,真的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情?
他的手指有點抖,秦詩琪完全想象不出來,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去雇打手?
殷戈鳴的臉色似乎亙古不變,末了才點頭淡笑:“謝謝你,溫小姐,你提供的情況,對於徹查分公司的財務狀況非常有利。鑒於分公司的財務製度混亂不堪,明天我委托會計師事務所進行了一次清產核查。”
溫啟霞意外地看著殷戈鳴,很坦白地說:“殷總裁,清產核查,一般是破產清算的時候才需要……”
“唔,你覺得分公司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隻回籠了百分之三十的房款,還不夠到達破產的邊緣嗎?”
溫啟霞可能對公司感情相當深,這時候倔強地抬起頭:“我覺得不必要走到這樣的地步,如果可以追回的話……”
殷戈鳴似乎有些意外,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轉向了謝剛:“說吧,到底——去了哪裏!”
他說的聲音並不響亮,聽在謝剛的耳朵裏,卻仿佛頭頂上炸開了一個悶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他說了一個字,又抿緊了唇。
“如果徹查情況屬實,我想你的情況,不是判幾年刑就可以解決的。如果你謝經理貴人多忘事,我也可以提醒一下前幾天晚上的那場意外。”
殷戈鳴冷笑著。
謝剛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我不知道你跟冷少爺兩個是怎麽回事,叫我聽哪一個的好?”
殷戈鳴的臉色頓時變了,但仍然板著臉:“我想,你大概忘了,俊珹剛剛加入威爾迪,甚至還不算高層。”
“但他跟你之間的關係,威爾迪誰人不知?再說冷少爺也是威爾迪一位大股東不是嗎?”
殷戈鳴沉色一沉:“我倒不知道你在商場上浸淫了這麽多年,竟然連這一點事都不懂嗎?大股東?就算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也不可能插手威爾迪的事務!”
“但是……”他終於說不出來。
“說,俊珹要你做了什麽?”
“其實這些房款都收到手的,因為房價比市場價優惠了五個百分點,所以客戶都一次付足了房款。然後,我們打在冷俊珹提供的一個賬號上,我沒有挪用,更沒有侵吞。”
“這句話,你可以到法庭上去說。”殷戈鳴說著轉身就走。
“總裁!”謝剛在他背後叫了一聲,帶著淒厲的懇求。
殷戈鳴隻是留給他一個背影:“我一向待你不薄,不知道你為什麽倒向冷俊珹?”
“開始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曾經青梅竹馬的一個女友患了紅斑狼瘡,比較嚴重的一種,需要在美國長期治療。我的收入雖然高,但都在我太太的掌握之下,我根本挪不出這麽大一筆錢來。”
殷戈鳴的神色雖然不變,秦詩琪卻看到他的嘴角在輕輕地抽搐。連秦詩琪都覺得分外震驚,這個與殷戈鳴作對的人,竟然是冷俊珹!而且,是從一年前就開始有計劃地挪用分公司的錢款,做得人不知鬼不覺……
一時之間,背心上激起一陣涼意,甚至感到寒毛都一根根地豎了起來。
冷俊珹,那個有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大男孩,怎麽可能伸出手做這樣的事?何況,他根本沒有那麽大筆支出的需要,他空間想要做什麽!
她忍不住搖了搖頭:“不可能,俊珹他怎麽會做出這種對公司不利的事情來?你……你胡說!”
謝剛到這時候,反倒鎮靜了下來:“事實就是這樣,到這時候,我還能再編出什麽故事來嗎?就是……”
他住了口,看向了殷戈鳴。
“好,我知道了。”
殷戈鳴說著,走到了窗口,點起了一支煙。秦詩琪知道他一般不抽,隻有心情極度煩躁的時候,才會偶爾抽一支。事實上,她也被這樣的消息震得有些七葷八素,想到了無數的可能與結果,卻沒有一樣會是指向冷俊珹。
威爾迪不是有他的股份嗎?在公司裏呆了那麽長,秦詩琪多少知道點什麽的,當年威爾迪處於危難之時,冷俊珹和他姐姐那邊曾經在資金上大力支持過,所以也從威爾迪分得不少股份。可是,冷俊珹這樣做……難道害怕到了時間,殷戈鳴不會把威爾迪的股份分給他嗎?可是,他明明在威爾迪也是有股份的!
可是,他在劍橋學建築,那不是……
如果他真的窺視威爾迪,也該學企業管理啊!
秦詩琪的頭,脹得比兩個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