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多變男人
秦詩琪瞪視著他彎著腰的背影,腹誹了兩句:真是個多變的男人,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兒又如沐春風,害得她無所適從。
殷戈鳴彎腰放水,水氣漸漸地氤氳了上來。
秦詩琪甚至不敢抬頭,隻是低著頸,看著自己手上被他包紮得平平整整的紗布。
“好了,你先脫衣服吧……”殷戈鳴說話的語氣,分明帶著一點曖昧,讓秦詩琪手足無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秦詩琪跨前一步,正巧殷戈鳴也朝她走過來,膝蓋就撞到了他腿上,頓時痛得熱淚盈眶。
“怎麽了?”殷戈鳴哭笑不得地攬住了她,“怎麽一生病,就變成了一個雪人,動不動就掉眼淚呢?”
他一個用力,秦詩琪就跌進了他的懷抱,卻“噝”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麽回事?”殷戈鳴看她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低下頭,一眼就看到了一團血紅色,頓時臉色變了,彎腰就挽起了她的褲腿。
秦詩琪有些懊惱,自己明明包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紗布,怎麽還是洇出了一點血跡呢?偏偏又穿了一套白色的家居服,一點血跡都遮掩不住。
“怎麽腿也受傷了?”殷戈鳴皺著眉責問,抱起她放進了浴缸旁的休閑椅。
“不小心的,隻是一個瓷片,不是鐵器,不用打那個破傷風針……”秦詩琪喃喃地說著,殷戈鳴卻已經一層層地打開了紗布,看到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麽早不說呢?這個傷口很深,要及時處理。可能還有碎瓷片沒有清理幹淨,你這樣會把整個膝蓋都給廢了!”殷戈鳴又怒又痛。
“我已經拔出來了……我想不是很要緊,沒有傷到骨頭,關節還能夠彎曲的……”秦詩琪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黑,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越來越輕。
“這樣還叫不要緊?就灑一點藥粉,包兩層紗布就算處理好了?剛才怎麽不說話!”殷戈鳴對著她低吼,看到她淚盈於睫的模樣,又覺得心裏一軟,再也罵不下去。“這裏太潮濕了,我抱你去房間再處理!”殷戈鳴也說不出自己是心痛,還是惱怒,隻是沒好氣地甩了一句,一俯身就把她抱了起來。
“水已經放好了……”秦詩琪回頭指著浴缸提醒,“不如先洗了澡再……”
“你這樣還能洗澡?”殷戈鳴危險地眯起眼睛,又悻悻地說,“算了,一會兒我幫你擦一擦吧。”
“我自己可以的!”秦詩琪倔強地說。
“不要說你自己,哪一點可以了?你看看你的膝蓋,馬上就要腫得像個大饅頭了!當時不能打電話告訴我嗎?”殷戈鳴連珠炮般地發了一通火,又想到那些碎瓷,大概是自己早上的傑作,頓時又氣餒了起來。抿著唇又去拿了醫藥箱回來,替她細細地檢視一番。拿了鑷子,從傷口裏果然鑷出了一個細細的碎瓷顆粒,想來是拔出那個瓷片的時候,斷在裏麵的。
還想再數落兩句,看到秦詩琪緊緊咬唇的樣子,總是忍不住心軟,一句重話也說不出口。說到底,那個罪魁禍首,好像還是自己……歉疚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額上密布的一層汗珠,聲音忍不住就放柔了下來:“疼嗎?”
秦詩琪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不疼?
一抹惻然的柔情,漸漸地從心底的深處,彌漫了開來。消毒包紮的動作便輕到不能再輕,仿佛他手下的這些,是無與倫比的珍寶。
“你包的,很好看。”秦詩琪虛弱地擠出了一個笑容,靠在大枕頭上。黑色的發,散開在青色的枕頭上,襯著那一抹虛弱,猶如是一朵在暗裏靜靜綻放的薔薇,自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致。
殷戈鳴默默地放下了她的褲腿,才責備了一句:“明明身體還沒有好,還進廚房做什麽……那些東西,我回來自然會收拾的。”
“我隻是……反正沒有什麽事,而且我也覺得差不多好了……”
“你這樣還能叫好了?”殷戈鳴叫了起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小心地把她的腿搬正,“你不要有事沒事就下床,好好地躺著,要什麽就說一聲,盡量不要讓這隻腳著力。”
“那我可以用單腳走路……像小時候玩的跳房子……”秦詩琪說著,臉上忽然露出了緬懷的神色。
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雖然在孤兒院裏,吃的用的,都不盡人意。連玩具,都隻有兩個破娃娃,女孩子們還你搶我奪,寶貝得不得了。沒有拿到手的孩子們,就在一塊空地上,用石子劃出了一棟樓房的形狀,玩“跳房子”,竟然也是童年回憶裏的一抹亮色。
可是,那些少年時候的玩伴,如今也已經天各一方了……
“想什麽呢,入了神!”殷戈鳴嗔怪的聲音,把她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一抬眸,就對上了他烏黑的眸子……
秦詩琪眨了眨眼睛,忽然會意到了什麽,頓時又臉紅耳赤起來,“我不能,今天我……”秦詩琪窘迫地說著,臉上已經紅得可以立刻滴出血來。殷戈鳴眨了眨了眼睛,謔笑著說:“看吧看吧,又想歪了吧?我還沒有饑不擇食的程度,對著一具木乃伊還能樂此不疲……”
這是說的什麽話啊!
秦詩琪頓時嘟起了嘴,覺得更窘。
“好了,今天我不動你,快點睡吧,我還有資料要看呢!”殷戈鳴放了她一馬,“真的很累,到底老了啊,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拖長了聲調,眼睛偏偏還看著她,幾乎讓她很丟臉地被自己的唾沫嗆到。
什麽時候,他也會說這些……這些俏皮的話……
秦詩琪更深地垂下頭,不敢對上他的眼睛。現在的氣氛,能說不曖昧嗎?“我幫你擦擦身子吧!”殷戈鳴的聲音又回到了平時的節奏,可是說話的內容,卻又偏偏讓人無法等閑視之。
“不用了,我就這樣睡了。”秦詩琪飛快地把身子縮回了薄被,把自己連頭帶臉,都遮得密不透風。
再說下去,她簡直要……
“你出了一身的汗,這樣睡反倒容易受涼,而且不舒服。”殷戈鳴卻偏要替她想到周到,去浴室裏端了一個盆出來。
“我真的自己可以……”秦詩琪再一次強調,“我的手沒有斷,真的!”
“是沒斷,隻不過受了傷。”殷戈鳴沒有表情地說著,似乎這是再正經不過的事一樣,“如果你不想把自己悶死,就把腦袋露出來吧。不然的話,明天的頭版頭條,也許就會是一行黑色的大標題:某豪門情婦,因害羞窒息身亡……”
秦詩琪不等他說完,就探出了腦袋,從鼻尖到耳後根,都露出異樣鮮豔的紅色。眼睛裏水波瀲灩,瞟來睃去,偏生不敢對上他的。殷戈鳴覺得有趣,竟覺得這樣的捉弄,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自己來……”秦詩琪伸出手去接他絞幹的毛巾。他卻往後一縮手,笑吟吟地說:“你的手也不能下水,還是我來吧。”
秦詩琪又急又窘,手卻半伸著,固執地不肯收回去。“怎麽這樣的倔呢……”他歎息了一聲,卻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替你脫衣服,好不好?在衣服裏麵,又看不到,對不對?”
秦詩琪無奈地妥協,閉著眼睛享受著他的服務。毛巾輕輕軟軟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遊走不停,秦詩琪躺著一動不敢動。
“放鬆一點好了,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殷戈鳴仿佛是逗她上了癮,竟然再三再四地逗弄著她。在某些部位,擦拭的時間格外的冗長。
秦詩琪抿著唇不說話,任何的反唇相譏,都隻會助長了他的氣焰。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弱勢的一方。這樣的擦身,完全成了一種細致的折磨。秦詩琪脹紅了臉咬唇,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發出一聲呻吟,會不會再度蔓延成燎原之火。殷戈鳴說不會拿她怎麽樣,可是他的信用早就破了產!
擦完了上身,殷戈鳴端著盆去浴室裏換水,秦詩琪才把身體放鬆了下來。其實,殷戈鳴和冷俊珹,也沒有什麽本質的不同。隻要他興致來了,一樣可以惡質到讓人發狂。
放鬆下來的心,在看到他再度走回來的時候,又提了起來。
“不,不用再擦了,我要睡了。”秦詩琪又一回做起了鴕鳥。“沒關係,你睡你的,我幫你擦一下下身。”殷戈鳴的聲音裏,甚至帶上了笑意。
秦詩琪終於忍不住:“我真的自己可以,你不要再捉弄我了,好不好?”她睜開眼睛,在與他滿含笑意的眼睛對上以後,連忙又側轉了頭。
“好吧,讓你自己擦,我絞幹了給你。”殷戈鳴看到她已經出現了惱羞成怒的神色,也不敢再逗她。
雖然逗她的感覺那麽美妙,不過現在她還發著燒,而且又受了傷,再著了涼,可真是一件更麻煩的事。沒想到他輕易地放棄了原有的意圖,秦詩琪感到意外。
手遲疑不決,因而沒有伸出去。
“我就說是我擦得比較舒服嘛……還是我繼續吧。”殷戈鳴忍著笑,正要把手收回來,秦詩琪已經飛速地搶了回去。
“哎,換一隻手,這隻不能碰水。”殷戈鳴對她的速度,頓時歎為觀止。可是,他和她,都已經親密到那樣的程度了,有必要還防著他嗎?鬱悶地想著,殷戈鳴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種掩耳盜鈴的舉動,怕是女人們最難測的心思之一了。秦詩琪看到他轉過了身子,才鬆了口氣,很快地把自己擦了一遍。殷戈鳴已經替她拿了一件睡衣過來:“換一件吧,出了汗,也擦了身,容易著涼的。”
“嗯。”秦詩琪感激地接過來,抖開來,才發現是一件布料“節省”到不能再節省的睡衣。
“啊,這個……”她頓時口吃了起來。
“很漂亮,不是嗎?”殷戈鳴好笑地看著她臉上的精彩表情,卻不再逗弄她,“我去書房,你自己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