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魏燁出了營帳沒多久腦袋一痛,記憶就如潮水般襲來。


  接受了記憶之後的魏燁越發迷惑。


  他明明記得涼倦是在兩年後才出現的。


  曼青和貝茶的比試也是在兩年後,怎麽現在竟然變成了決鬥,而且貝茶竟然贏了?


  還有,為什麽曼青那麽執著涼倦?

  難道她也……重生了?


  魏燁猜測到這種情況,急急忙忙的朝蔣曼青的營帳趕過去。


  世界終歸是不停運轉的,死了誰,都沒有任何變化。


  魏燁死後,二皇子登位,他既然答應魏燁留下蔣曼青,便也沒必要心眼的去虐待對方。


  隻不過,他不虐待,太多人看碟下菜,尤其是宮裏出去的那些太監宮女,將捧高踩低發揮到了極致。


  蔣曼青被禁在寺廟祈福,日子生活質量大幅度下降,甚至還要看奴仆們的眼色行事,誰都能爬到她頭上撒野,過得不可謂不憋屈。


  在極端壓製下,她甚至想要去攀附二皇子,也就是新帝,在貝王爺府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二皇子蟄伏在王府,裝作夫子,教過蔣曼青。


  兩人當時甚至曖昧過一段時間。


  蔣曼青開始隻是想想,她心中是有傲氣的,隻不過想法一旦萌生,就很難消散,在皇帝禮佛的時候,這個想法已經長成了參大樹。


  此時,皇帝已然立後,蔣曼青見皇帝的麵都沒見到,直接被帶到了皇後那裏,被戲弄羞辱了一番,最後以她擾了佛門清淨,將她扔了出去,當然依舊被人層層監控。


  最後躺在破舊的床榻上孤零零的死了過去。


  魏燁找到蔣曼青的時候,沒想過拐彎抹角,直接試探道:“曼青,我最近做了個夢。”


  “夢中你我二人成親,我為王你為後。”魏燁開門見山,仔細觀察蔣曼青的神情。


  畢竟是枕邊人,又是自己心愛的姑娘,蔣曼青表情的變化他一瞬間就捕捉到。


  “你也重生了對嗎,曼青?”


  蔣曼青微微搖頭:“我聽不懂你在什麽。”


  她臉色蒼白:“魏公子,這種大逆不道之言在我這裏也就罷了,千萬不能出去再,被有心之人聽到,可是要誅九族的。”


  魏燁臉色也難看了,他明明看得出來曼青是記得前世的時候的,為什麽曼青不承認呢?

  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想到此,他也不逼迫蔣曼青和他相認了,隻是承諾道:“曼青,等狩獵結束,我就去提親,我們早起成親。”


  命令又不容置喙。


  蔣曼青臉色更白了,但並沒有直接拒絕:“我累了,想要休息休息。”


  魏燁這才想起來蔣曼青決鬥時受了傷,受到精神力的攻擊,他連忙安慰道:“曼青,你放心,我不會放過涼倦和貝茶的!”


  蔣曼青:“嗯。”


  魏燁:“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要回去,好好計劃計劃。


  待魏燁走了以後,蔣曼青神色陰沉下來。


  沒想到魏燁竟然也重生了。


  蔣曼青想起前世的艱苦生活,想起魏燁死前狼狽的模樣,她絕對不會再嫁給魏燁。


  魏燁在她心中神的模樣,早就在兵臨城下,他被貝辭打的跟遛狗一樣時煙消雲散。


  蔣曼青也從未想過自己的姨夫,平常不顯山漏水,甚至連比武都不參加,平常有人出言挑釁,他甚至都不去理睬,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厲害。

  在此之前,蔣曼青甚至是隱隱看不起貝辭的,武將出身,家族逐漸沒落,空有戰神的稱號,根本比不上那些百年世家。


  沒想到,貝辭竟然如此厲害。


  怕是整個王城都不是他的敵手。


  更沒想到,貝辭在軍中的威望能那麽大。


  如果貝辭是讓她驚訝的第一個獸人,那涼倦就是讓她驚訝的第二個獸人。


  她親眼看著魏燁親手殺死涼倦扔進海中,但沒想到,她被送出寺廟後竟然會親眼見到他。


  那時,涼倦坐在她的窗邊,冷眼盯著她讓她用精神力。


  蔣曼青以為是惡鬼索命,不敢不從。


  當等她用了精神力,涼倦突然笑了,在她驚訝的目光下,涼倦的雙腿變成了魚尾,在月光下,磷光閃閃。


  鮫人!涼倦竟然是鮫人!


  獸人起源於海洋,萬物歸於海洋。


  誰征服了海洋,誰就是獸人的主宰。


  涼倦是淩駕在萬物之上的王!

  蔣曼青想到此,不由得恨得咬牙,明明前世,她能夠選擇二皇子,能夠選擇涼倦,可她偏偏選擇了魏燁。


  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她再也不會犯之前的錯誤!

  *

  涼倦夢到了自己的母親,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她了,那是一段老國王不希望他想起來,他自己也不願去回想的記憶。


  在陰冷的地牢中,女人隔著柵欄撫摸他的臉,溫柔的詭異:“你為什麽要亂跑?你為什麽不聽娘親的話?”


  她的聲音越來越溫柔,也越來越輕:“娘親把你關起來不是想要害你,娘親是為了保護你,你能理解娘親的,對嗎?”


  涼倦在地牢中凍得瑟瑟發抖,湛藍色的魚尾被劃開了許多傷口,血珠飄在水中,染紅了海水,像一層薄薄的紅色霧氣,血腥迷人。


  似乎是因為寒冷,魚尾慢慢蜷縮起來,但又扯到了傷口,疼的涼倦皺巴著臉,委屈道:“娘親,我疼。”


  女人輕聲安撫:“不疼,乖,過一會兒就好了。”


  涼倦魚尾的傷是她親手割開的:“你不要怪娘親,娘親是因為太愛你才這樣做的,隻有這樣你才不會亂跑,娘親才不會失去你。”


  “娘親是愛你的。”


  涼倦又一次從夢中驚醒,身體冒著冷汗,那個聲音宛如魔咒般纏繞在自己腦海。


  愛,是這麽沉重的嗎?


  沉重到要斷了對方的雙腿嗎?


  涼倦想摸自己腿上的傷,那些舊傷,很多都是那個嘴裏著愛他的女人留下的,當他動一下的時候。


  突然意識到不對。


  他旁邊睡著的是……貝茶?

  涼倦嚇的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同時也吵醒了貝茶。


  貝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是涼倦,便又閉上眼,連他的表情都沒看清:“醒了就回去吧,我還要睡會兒。”


  貝茶不知道涼倦走的時候是什麽表情以及什麽樣的心情。


  隻知道他輕手輕腳的什麽聲音都沒發出,悄悄的離開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尾巴骨的傷已經痊愈,簡直太完美了。


  如果出營帳沒有看到魏燁就更完美了。

  貝茶麵無表情:“有事?”


  “我來看看你,昨有沒有誤傷你?”


  魏燁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終於想明白,他還不能和蔣曼青成親。


  昨因為死而複生激情之下做出的決定根本不經大腦思考。


  清醒之後,才意識到,他現在一無所有,想要兵權,就必須搭上貝辭,想要和貝辭扯上關係,就必須討好貝茶。


  所以魏燁一大早就來貝茶的營帳了。


  至於蔣曼青,他相信,曼青那麽善解人意,一定會理解他的。


  貝茶被他熱切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怎麽形容這種眼神呢,就跟狗看到肉包子似的。


  “沒有誤傷,涼倦將我保護的很好呢,他床上功夫也很棒,我們昨晚,你都不知道有多快樂。”


  魏燁的表情跟吞了蒼蠅似的惡心,雖是想紆尊降貴來拉攏貝茶,但被這麽惡心,他一刻都不想多帶。


  甩著袖子就走了。


  貝茶輕嗬一聲,表情格外輕蔑,然後她就看到了涼倦。


  剛剛涼倦被魏燁擋住了。


  她盯著涼倦紅透的臉頰,估計他也聽到了剛剛那段話。


  涼倦翕動著嘴唇,忐忑的問道:“我們昨晚……”


  貝茶每次見他這種羞憤的模樣就忍不住想要逗他,實在是有趣。


  故意拖長音調道:“我們昨晚…非常快樂呢。”


  “你沒感覺嗎?哦對,你沒感覺,畢竟你睡著了呢。”


  貝茶見他完全呆愣,膚色還和煮熟的龍蝦一樣,抬手朝他下巴勾了下,低聲:“但你睡著了也格外主動呢。”


  涼倦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反駁道:“你你不要胡,我沒有!”


  貝茶嘖了一聲:“怎麽沒有呢?抱著我都不撒手,推都推不開。”


  涼倦臉紅的滴血,溫度燙的估計打個雞蛋都能熟了,抿著唇都不知道怎麽回話。


  如果是平常的情況,他一定會好好的承擔責任,但現在,對方是他的主人,他是奴隸,從身份來,他都不配去開口提這些。


  貝茶笑的曖昧:“你不想知道後來發生的細節嗎?”


  涼倦:“你、你不要了。”


  “這怎麽能不呢?”貝茶踮起腳尖衝著他耳邊吹了口氣,“你不想知道嗎?”


  “你昨晚叫的可厲害了。”


  少年猛地後退兩步,憋紅了臉:“你,你怎麽能、能出來!”


  “為什麽不能?”貝茶無辜的眨眨眼,“你昨晚一直叫我娘親。”


  涼倦漲紅的臉頓時降溫,隨即又升溫,一陣紅一陣白的。


  貝茶看著他跟調色盤似的,捂著嘴笑了笑,在涼倦瞪過來的時候,笑的花枝亂顫:“你以為你昨晚叫什麽?”


  少年又一次漲紅了臉,氣的。


  但在看到她明媚又張揚的笑容,那能夠驅散寒冬冷意的笑容,涼倦微怔,腦海中想起他母親過的話。


  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把你關起來。


  在暖陽的照射下,涼倦身上鋪滿細碎的光芒,少年精雕玉琢的麵容看不清神色,隻知道麵色泛著暖意,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沒人知道他心中突然萌生出瘋狂又陰暗的想法。


  他想將貝茶關起來。


  這樣,那明媚的笑容就能完完全全隻屬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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