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翹心裏雖然有些害怕,但是隻要想起昔日與師父相處的點點滴滴,就橫下心來,用刀子劃破自己的肌膚。看著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自己的臉色漸漸地變得蒼白,而那盆枝葉本來已經枯萎了的玉眉花的葉子似乎枯木逢春般地變綠了。她的傷口雖然痛得厲害,想到師父看到這株花時溫暖的笑容,卻還是笑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清翹在院子裏麵看見了一個烏發碧眼,一襲白衣勝雪的女子。清翹情不自禁地開口說道:“我第一次看見如此貌美的女子,莫非姐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那女子答非所問,正是望著那一株吐蕊的玉眉出了神,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容來:“那花兒真的開了,開得這樣美。”
清翹朝著她的眼光望去,驕傲地點點頭。那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地用鮮血救活的花兒,既然路人看了都稱讚不已,想來必然也會討得師父的歡心。
清翹以為她是想進園子裏來討杯水喝的路人,未等那人開口,就熱情地轉身回屋裏為那人沏茶。
她小心翼翼地端著茶往花園裏走,遠遠地卻看見師父正站在桃花樹下,他懷裏正抱著那位仙女一樣的女子。
隻見那位風姿卓越的女子淚眼盈盈地說道:“我總以為玉眉花既然已經夭折了,就如同我們之間的感情一樣,再無綻放之日。誰承想,你真的救活了它,可見上天也不願讓我們分開。”
楊越緊緊地擁抱著那女子:“既然你來了,那麽就再也不要走了,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切,此情此景正可謂是才子佳人影朦朧,耀眼的梨花在風中嬉戲。而唯一顯得多餘的,似乎隻有自己。清翹的心,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原來,那位女子是楊越青梅竹馬的故交,名叫須葉。兩人從小就一起讀書,琴瑟相和,感情甚篤。在一場天災中,這些天來,須葉不幸遇難,命懸一線。有一個法力高強的道士見她心地良善,就把她的魂魄鎖在了一株玉眉花上,隻要好好照料一千天後,玉眉能夠開枝散葉,須葉就能夠獲得重生。眼看著時日就快到了,玉眉花卻始終都沒有半點生機,這也就是為何楊越一直都憂心忡忡。
為了師父能夠不再為此鬱鬱寡歡,清翹一直都悉心地照料著玉眉花。本以為可以盼得月圓花好。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欲哭無淚地發現,自己真的是傻到家了。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他,而真的能讓他幸福的隻有須葉。
這樣的轉折對於清翹來說,是晴天霹靂。而對於須葉來說,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清翹在難過了兩天後,毅然地決定自己不能夠坐以待斃,就此將自己的幸福拱手讓人。
是夜,楊越走進清翹的房間:“你是怎麽了?怎麽晚飯都不吃。”
清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啜泣道:“師父,你不要離開我。我以後一定好好用功,一起聽從您的教誨。您別讓須葉走,好不好?”
楊越起初聽著,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神情來,聽到最後,一向性情溫存的他竟然發怒了:“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以後不許再說!”
清翹忽然難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於是,清翹變著法子來戲弄須葉。對著須葉做好的菜,要麽就是說鹹了,要麽就是說淡了。須葉做了清淡的小菜,清翹就說自己和麒麟正在長身體,要多吃肉來補充營養。須葉做了香辣豬蹄,她就說自己身體欠佳,不適合吃辣,硬是要吃白菜蘿卜。須葉剛剛把房間裏收拾好,她接著就把房間弄的亂七八糟的。每次看到須葉忙得滿頭大汗的時候,清翹心裏總是會有種報複過後的快感,但很快,又會被無盡的愧疚所吞沒。
對於清翹得無理取鬧,須葉總是好脾氣地包容著,隱忍著。在她眼中,清翹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楊越感激於她的寬宏大度,經常幫著須葉來收拾清翹故意撂下的爛攤子。一來二去的,兩人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耳語廝磨,好不恩愛。
清翹見兩人的感情一日日地好,身子也一日日地消瘦了下來。最終,她簡單地收拾好了東西,直直地奔回家中。向父親說明了自己的心事,秦老爺本來就對清翹心懷歉意。如今寶貝女兒有求於自己,當然不會拒絕。
本以為促成這段姻緣時水到渠成的事情,誰承想,楊越想都未想都拒絕了這門親事:“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秦老爺聽了惱怒成羞,又不好當場發作,就按捺住性子說道:“這個好辦,你娶了我的女兒為妻,那女子為妾,豈不皆大歡喜?”
“這一世,我的妻隻有須葉一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不急不緩,卻透露出斬釘截鐵的感覺,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這場見麵自然不歡而散,秦老爺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就好言相勸清翹道:“又何必如此呢?隨爹回家,他日定為你尋得位如意郎君。”
清翹露出淒美的笑容來:“他就是我的舉世無雙。”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是以須葉的離開而收場。清翹曾經單獨地找過須葉,說道:“不瞞你說,其實我已經有了師父的骨肉了。你在的時候,師父與你情投意合。而你不在的時候,你可知道他如何待我情深意切?”
她知道這樣的謊言很殘忍,可是為了自己的愛情,她必須自私一回。
須葉走了,院子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是始終都太過於冷清。無論清翹如何努力,師父都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精神來,茶飯不思。日複一日,楊越的身子垮了。請了許多的醫師來瞧,都隻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清翹心裏明白到底是因為自己逼走了須葉,依舊固執地守著他,不離不棄。
他躺在床/上,清翹給他喂的藥也數吐了出來。
清翹急得跪在床邊哭了出來:“師父,弟子知道錯了。你打我吧,你罵我吧,隻是求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楊越的手指動了動,依舊緊閉雙眼。他不知道這樣沒日沒夜地睡了多久才醒過來,睜開雙眼時,須葉正娉婷走來,眼中跳躍著歡喜的淚光:“我想你醒來後,最想吃的就是我為你做的桃花羹,所以我就每一日都會做。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