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雪娘死·爭鋒戲
要是擱往日裏皇上瞧著容嬪的花容月貌也許還能生出一些憐憫來,抬手放她一馬。可如今~滿堂的人都在,受害的主兒~頁嬪也在跟前兒站著不住地摩挲著肚子,何況事關龍胎不得不重視,若是太後在定會直接處死容嬪。
明鐸抬腿踹了容嬪一腳,狠狠的說:“下作的東西!來人!把她給朕送到辛者庫去,永世不得出。”
眾人皆驚,嬪妃罰到辛者庫是少有的,何況是永世不得出,雪娘這一生算是走到頭了,辛者庫的活是頂髒頂累的,她從宮女做到嬪妃,再從嬪妃到了辛者庫去~一定會有很多人爭鋒相對,容不下她的。
雪娘哭嚎著被拖走了,臨走還不忘當著眾人的麵詛咒烏蘇氏,雪娘紅著眼睛死死的瞪著頁嬪喊:“定是你陷害於我,我可不白當了這莫須有的罪名,既說我詛咒你腹中的孩子。那我就咒我一回!”
“我咒你腹中的孩子身有不足絕活不過二十歲,我咒他身邊無一真心人,我咒他大逆不道自稱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烏蘇氏~你贏不了我的,我可把命都賭上了,你敢嗎?你就等著你那可愛的兒子出世吧。”
烏蘇氏滿臉惶恐緊緊的抓著明鐸,整個身體都在抖。
雪娘被拖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了烏蘇氏臉上的驚恐,哈哈大笑說:“烏蘇賤人,你怕了~午夜夢回之時你等著我啊!我去看你~!”
烏蘇氏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脖子一仰昏過去了。
皇上趕緊叫人把頁嬪抬走請太醫診治說是無礙隻是受了驚嚇,明鐸才放下心來,領著韓雨後小楠子去了春禧殿。
春禧殿
靜語睜著大眼睛聽了這事兒一時無法平靜,喘著大氣說:“雪娘不會如此,我雖和她交情不深,可近來她對曦愨姐姐的事情十分執拗,瞧著她最近神情恍惚,是想著曦愨姐姐的身後事,哪是用了心思去算計人家肚子裏的孩子?”
明鐸輕輕拍靜語的後背摩挲著說:“我也想著在我認識裏的雪娘不會幹這樣的事情。可你想想,昔日就是頁嬪的一匹雪影紗引得皇貴妃送命,雪娘若是忠心為主,怎能不恨她?緣緣相報~也是人之常情,可她打了龍胎的主意,便絕不能饒她。”
靜語聽明鐸的話,思索良久,默默點頭,又輕輕搖頭,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拽著被子睡下了。
這一夜睡得不安生,聽著外頭跑來跑去的吵鬧聲,惹得人耳朵都生疼,誰知這些都算了~結果竟有人來拍門。
“皇上~奴才求見皇上~頁主兒小腹作痛,太醫說怕是不保了。皇上快去瞧瞧吧~”
靜語在屋裏聽著像是有十七八個人一起拍門吵鬧,騰地一下火上來了披了衣裳推明鐸醒來沒好氣的說:“你快醒醒,快醒醒~人家來找你了~頁嬪肚子疼,偏讓你過去看看~”
明鐸這幾日朝政繁忙累得厲害,好容易有一個好覺,現在正睡的美,門外的嘈雜聲也不理會,隻厭惡的說:“肚子疼就找太醫,朕管什麽用?不去不去~添兩句好話讓小楠子送去便好。她是個事兒多的,甭理她。”
靜語點頭就去吩咐了,小楠子接著皇上的話就跑去景陽宮。頁嬪見皇上不來,氣急敗壞,小楠子就被頁嬪一盞子打在腦袋上血流不止的跑回來了。
哭唧唧的跪在皇上腳跟前兒,“奴才去傳皇上的話兒,誰知頁嬪娘娘抬頭來瞅了一圈愣是沒瞧見皇上,拎起旁邊兒一個茶盞就扔在奴才頭上。”
小楠子很是委屈跪在地上,也不敢向皇上訴苦,靜語分明瞧見地板上濕了。
明鐸一拍桌子起來邊走出去邊說:“她不是腹痛難忍,怎麽還有力氣打別人?朕倒要去瞧瞧,她近來是越發的猖狂了。”
說著就朝景陽宮去了。
小楠子跪在地上還想起來跟著皇上去,被靜語一把摁住了。
“你都傷成了這副模樣。還出去幹什麽?”扭頭和藥柔說:“你快去請太醫來給他包紮包紮,上點兒藥。”
藥柔拔腿正要去,小楠子卻說:“多謝娘娘好意,可奴才剛去景陽宮,瞧見整個太醫院當值的人都在那兒,太醫院現在也隻剩下打雜的雜役了。”
靜語輕笑,跟藥柔說:“那把東西拿出來,我給你包紮。”
小楠子受寵若驚擺手後退,靜語接過藥柔遞來的醫藥盤子笑著說:“還怕本宮吃了你不成?本宮會包紮,和太醫比起來不相上下呢,你且放寬心吧。”
罷了就開始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如行雲流水一般,包紮的確實不錯。
小楠子跪在地上哭著說:“奴才自小進宮也沒見人對奴才這樣好的,娘娘方才讓奴才想起了那早死的娘。”
鈴兒在一旁嘿嘿笑,“你可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還想認娘娘做娘,可是你的美夢?”
小楠子低下頭不好意思,靜語笑著說:“這點小事何足掛齒,若是閑暇之時春禧殿會做一大桌子的好菜全宮上下一起吃,到時候你也可來。”
小楠子笑出了眼淚,他是真的想娘了。
景陽宮
“都起開,讓朕瞧瞧~”
明鐸疾步走上前去把堵在過道上的太一趕到一邊兒去,進去瞧頁嬪。
本來石頭一般的鐵心腸自見了烏蘇氏一眼就軟了下來。看她的模樣也是真的腹痛難忍吧?大汗淋漓,眼見著挨著頭的被邊兒都打濕了,身上就穿了那麽一件兒單薄的寢衣早被汗浸的濕透透,翻來覆去,疼得厲害。
明鐸怒氣一下子上來嗬斥般的把太醫叫到跟前來詢問,“頁嬪是怎麽回事?下午的時候情況是好轉了,為何現如今又成了這個樣子?”
今日蘇太醫不當值是一位姓章的太醫上前說話,“回皇上的話,頁嬪娘娘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加之膽子小又有孕在身才會如此,不過對龍胎無大影響,是心理作用娘娘憂思過度了。臣等議了一個方子,待娘娘服下之後,便會慢慢鎮定好起來。”
明鐸點頭,“不錯~很好。太醫院是養了一群廢人,唯獨你在大事麵前鎮定自若,賞銀二十兩~!”
明鐸快步進去看頁嬪,見宮女正喂著藥就一把接過親自喂藥。待一碗藥喝下頁嬪漸漸的恢複了意識,氣息也逐漸穩了起來。頁嬪睜著眼淡淡地笑著看皇上說:“臣妾腹痛難忍,又見不著皇上,一時氣急才錯手打了楠公公,皇上可怪罪臣妾?臣妾願意向楠公公賠罪。”
明鐸搖頭,“無妨,朕知你身子不爽,失手打了他也是有的,朕會跟他說的,叫他不要怨你。”
頁嬪虛弱無力漸漸合了眼睡去,明鐸也怕眼前的妙人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一直陪著直到天亮。
春禧殿
藥柔伺候在一旁,除了主屋春禧殿所有的燈都熄滅了,藥柔看坐在雕花寶凳上的靜語愣神看那忽明忽滅的燈,擔憂地說:“主兒,小夏子去瞧回來了,說景陽宮的燈都滅了,想來皇上要陪頁嬪娘娘不如不如主兒先歇下吧。”
靜語過了好打一會兒才點點頭,起身時身子都僵硬了半點不受自己控製,藥柔幫著揉搓了半天才有了知覺,回到床上躺下。
第二天
“娘娘~娘娘~快醒醒啊~”
“主兒~辛者庫雪娘出事兒了。”
“主兒?主兒?~”
靜語在夢中恍恍惚惚的遊蕩著,久久不能醒來,夢裏烏蘇氏獨占著皇上,群妃在底下站著十分豔羨,自己就在遠處無力的哭著,“還我的明鐸,我的六郎,鬼才要你們的皇上,誰要這八輩子的恩寵,拿來當飯吃啊?”
可哭也無濟於事,即使是在自己的夢裏,烏蘇氏和皇上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們二人成了神仙眷侶,而自己被拋下了。
在夢中自己正哭的傷心厲害,卻隱隱約約的聽見鈴兒和藥柔的聲音,雪娘出事了?
靜語猛地一下坐起來還緩不過來,大口喘著粗氣,臉上還有淚痕沒幹。
過了好一陣兒才反應過來緩緩的問:“可是雪娘出事了?”
藥柔和鈴兒瞧著自家主子眼前這副模樣也難受起來,低著頭啜泣說:“今早有小太監去景陽宮跟皇上說是辛者庫的雪娘昨夜暴斃~”
“暴斃?~”
靜語不能自持,伏在錦被上大哭起來,“終究是相識一場,還喝了我的醉園春,怎麽就~怎麽就~盡是那烏蘇氏搞的鬼,她就見不得人家有安生日子過。她是該殺千刀的,我是記住了~若有機會,我一定不讓她好過,把這些痛苦都加倍還給她,才肯報這些冤屈的鬼魂。”
藥柔點頭將靜語扶起來,梳洗上妝又是一個人前顯貴的薏妃。
薏妃踩著花盆底走出去徑直去看雪娘,可來的晚了,早就扔了亂葬崗,連最後這樣不體麵的一麵都見不上。
靜語又哭了幾眼,拿帕子擦了眼淚又回春禧殿去了。
進了屋子裏就又聽小夏子說皇上要來用午膳。靜語耷拉了臉沒好氣的說:“你去回皇上,就說春禧殿今兒個不用午膳,小廚房也關門兒了,叫他到別處吃吧。若是他再問起別的,反正你記著,我橫豎不招待便是,隨你怎麽說?”
小夏子和藥柔鈴兒對了眼神下去了。
靜語氣哄哄的一屁股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閉上眼睛不說話。
鈴兒在一旁看著也難過,不住的歎氣。
氣氛一度到達冰點,死氣沉沉的,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直到遠處傳來了簫聲~靜語騰的一下子坐起來喊道:“《杏花天影》~是六郎~!”
鈴兒攙起靜語踉蹌的往外走,藥柔先行一步去看看,剛剛走到外頭就見藥柔走回來,垂頭喪氣的說:“是十三爺回來了,在宮門口吹簫呢。”
“十三爺回來了?那姐姐也回來了?快去永壽宮~”
匆匆出了春禧殿大門和正要進來的十三爺撞了個滿懷,“嘶~”
十三爺喜笑顏開,調侃著說:“我說怎麽今兒出門的時候就碰著一隻喜鵲?原來是今兒能遇見美人兒,薏娘娘如此匆匆出來可是有什麽事?”
靜語雖被撞疼了可隻是捂著頭不說話,漸漸低下頭去,十三爺朝著地下看以為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可這一看不要緊,原來是美人落淚了,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可清脆的很。
“薏娘娘為何落淚?如此匆匆。要去哪裏?臣弟知道這些事不該臣弟過問,但娘娘是皇兄所鍾愛的女子,皇兄絕不想娘娘出事,既然臣弟見著了,自然是要問一問。”
此話一出口,靜語更是難過的不行,悲傷不能自持竟當著十三爺子麵攜著手帕在跟前啜泣開來,梨花帶雨好叫人憐愛。
知允焦急說:“如此一來,臣弟便知道了,娘娘定是因為皇兄的緣故。臣弟這就去養心殿找皇兄~”
靜語剛抬起手來要攔楊婉就匆匆趕來了,眼見著靜語和十三爺站在一塊兒,趕忙叫了她一聲。
“言兒~!”
靜語雙眼帶著淚珠子猛回頭瞧見是珠光寶氣的楊婉,一下子心裏激動牽起淚絲,哭的更凶了,邊哭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著,楊婉扶住靜語問:“我剛剛回宮聽見念珠說了我不在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你且別哭,咱們回屋裏細細商議。”
靜語聽楊婉的話止住了哭隻是不停地抽噎,到了屋裏坐下來,小夏子進來搬東西瞧見主兒不哭了,欣喜的說:“我們組是跟婉主兒親,這幾日一直哭的,現在婉主兒回來就不哭了。”
楊婉點頭,“我不在時她受了委屈,如今我回來,可不叫那些人囂張了。哪個浪蹄子如此下賤的耍心機耍手段,本宮都叫她還回來。”
小夏子喜笑顏開,“有婉主兒在,我們主兒就不怕了。”
夜裏
“她果真這樣做了?”
“哼~我知道她不是個善茬,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可沒想到如此耐不住性子,也沒想到她如此心狠手辣。”
而後楊婉突然想到什麽,跟靜語說:“可若是哪一日我不在了?你受了這樣的氣,該如何是好?若是我們在江南一直不回來,你今日會如何做?難道要一直哭下去,任憑她在你頭上囂張嗎?”
靜語一時語塞,慌了,“不是姐姐說我還從未想過,我隻顧著傷心難過,卻不想著如何給她一擊讓她難過難過~若是姐姐不在身旁,我可要一直受這樣的欺負?這自然是不行的,可~皇上會來啊~他會~”
楊婉凝眉,反問:“他會什麽?昨晚發生的事情為何今天白天不來?我下午回來時分明聽見十三爺說要和皇上去說,十三爺那樣的人絕不會說謊話。自然是說了的,可為何別人說過之後,他還不來?也許他明天會來,來了之後和你道歉,說他錯了。可你心頭對烏蘇氏的氣消了,她日後還不是想欺負你想算計你分外得心應手嗎?”
靜語楞楞的點頭,想了很久很久,時間久到楊婉都要睡著了,已經眯著眼睛,靜語忽然十分堅定的說:“我想明白了姐姐。不管皇上心裏是否有我,愛不愛我?後宮如此多的人他想要顧全可哪裏能顧得全?若是有人算計到我頭上,自然有姐姐護著我,可要是有人算計到姐姐頭上呢?我可再不能無力的哭啊,我也要護著姐姐,就像姐姐護著我一樣。這次烏蘇氏的事情,姐姐且放手袖手旁觀,讓我給她一擊,傷她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