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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春禧殿又見十三爺

  楊婉靜語兩個人在長春宮和皇貴妃茗嬪吃了一頓愜意的晚飯,心情十分愉悅,夜色已深,她們緩步往回走,一路上嘴裏還哼著曲。


  蘭香月裳在前麵打燈,鈴兒念珠在一旁扶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春禧殿,心情很好,也是食物帶來的飽腹感,在精神上帶給身體的愉悅。所以一回宮剛沾著枕頭就睡著了,一夜好夢睡顏也是香甜的,讓人瞧著就高興。


  第二日早晨,還在被窩裏的靜語和楊婉就聽到了坤寧宮守秋的太監大嗓門喊著:“入秋了~~!”


  躲在被子裏的兩個人都笑了,既然入秋了那今年的木蘭圍場校獵又要開始了,這事大不大也不,也算得上是僅次於萬壽節和聖壽節的宮中一等一讓人記掛的趣事了。去年因為國事繁瑣宮中風雲四起太後心情不佳就和皇上了許多話取消了,今年可不同,太後失勢而且宮中風平浪靜麵上看起來一片祥和,安定的很,再沒有理由不讓去了吧。


  宮中所有人都期待著這次校獵,都盼著能跟著皇上一起去,不管各自的目的是什麽,為著荒郊野地什麽沒有好爭寵,為著一睹大清男兒的英姿,為著好容易的出宮放放風,為著陪她心愛的人。無論為什麽,大家都期待著,都為這激動而又高興。


  靜語才剛從被窩裏出來還穿著寢衣呢,門外的鈴兒就進來:“主兒,皇上昨日奕親王和蘇格格今日要來,主兒快些梳妝用膳吧,免得人家到了,主兒還沒弄完呢。”


  靜語驚喜,“皇上昨日隻是隨口了一句,不想今日十三弟和蘇純純就要來,可有段日子沒見他們了。”


  “就是呀,主兒快快梳洗吧,藥柔在廚房早備好了早膳,已經熱了兩回了,若是再不吃就隻該倒掉了。”


  靜語嘿嘿笑,“壞蘭香,日日就知道笑我,日後讓我逮住你定要笑個一年半載。”


  蘭香鈴兒都捂著嘴笑,拿起梳子發簪就開始了。


  正梳妝,念珠又進來:“薏主兒,太後方才來話想四阿哥了要我們主兒今兒帶著四阿哥去慈寧宮用午膳,就不陪薏主兒了。”


  靜語本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用心的挑選今日的首飾,聽見念珠進來就豎著耳朵聽。轉過頭來笑著:“姐姐也有日子沒帶興兒去太後處了,太後難免想念。讓姐姐且去,今日讓藥柔做的東坡肘子定會給姐姐留著的,就讓姐姐放心吧。”


  念珠點頭出去回話,楊婉早抱著修興準備好了,都怪太後那個老妖婆催得緊,叫過去用的是午膳,這才大早上就要過去,否則還不得自己去和靜語。


  楊婉聽念珠完臉上的笑意就藏不住,“哪裏隻是惦記她那東坡肘子,就連她宮裏做的水晶大蝦清蒸魚我都惦記呢,真是摳門,隻留一個肘子怎麽夠?你對吧,興兒?”


  修興已經一歲多了,這孩子早慧,話也早,可隻會叫額娘。修興一直在楊婉懷裏樂,見他額娘話就直點頭。

  念珠笑著:“主兒也隻是嘴上這麽薏主兒,奴婢們瞧著,主兒對薏主兒可比對皇上用心呢。”


  月裳在後邊聽著黑了臉,一步走到念珠麵前冷著臉:“可莫要這麽,讓人聽見該如何解?這不是給咱們永壽宮給主兒添堵嗎?”


  念珠從就害怕月裳這樣,不自覺的就縮了脖子低頭不敢話。楊婉:“不的確不會有事,不過了也是事實,咱們自己不別人也會。懶得解釋。”


  月裳又走回後麵去,念珠這才稍稍抬起頭,楊婉帶著她們兩個又風風火火的去慈寧宮。


  雖時間緊迫但靜語梳洗打扮用早膳也沒匆忙,鎮定自若要求完美,剛剛擦了嘴角扶著腰站起來就看見夏子風風火火的進來:“主兒,王爺和蘇格格已經到了門口了。”


  靜語趕緊往出走要去迎接他們兩個。正往出走時就見著知允旁邊跟著蘇純純進來了,知允今日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裳和蘇純純身上的白藍色很是登對,遠遠看著宛如一對璧人。


  靜語笑著扶腰走過去,不等蘇純純行禮就直接拉住她的手高心:“你入王府有多少了,怎麽也不來看我,再不來可要在心裏怨你了。”


  蘇純純看一眼王爺又笑著對靜語:“哪裏是不想來呢?是王府裏有一位江南來的客人,前些要回去成親了,王爺幫著打點打點行禮,又教我學了管賬,這才耽誤了進宮看娘娘的功夫。”


  “哦?”靜語驚笑,看著知允,“王爺可是對我選的蘇格格滿意極了?王府的賬本也盡數交了去。到底是美人惹人憐。”


  知允心下一驚,總是在這樣不知不覺中瞧見這驚鴻一眼,心裏又咯噔一下,隨即笑著:“薏嫂子笑,既然純純做了王府的侍妾,王府就隻有她一個女主子,賬本合該歸她管。”


  “十三弟該叫薏嬪便叫薏嬪好了,這薏嫂子實在沒有這樣的叫法,若是不妥便叫我姐姐如何?跟著純純叫?”


  知允笑著應下。三人笑著進屋了。


  靜語領著他們坐在這春禧殿最雅致的地方,挨著一扇大窗戶的對椅處坐下,一旁擺著的朵茉莉花,還有請宮廷畫師畫了一個月的春風破曉圖,靜語對這一處最為得意了。


  坐下靜語就問他們:“過幾日木蘭圍場校獵你們二人可去?”


  “皇兄是讓臣弟去的,可臣弟嫌它繁瑣就推辭去了。”


  “哪裏繁瑣?十三弟是怕皇上不讓純純去吧?放心,皇上早就要讓純純陪著你去了,這不必擔心。木蘭圍場今年可不止打獵這一項,皇上有意叫後宮嬪妃和朝廷命婦們一起比一比騎射馬術,也讓人見識見識大清女子的風采,純純雖不擅這些可也能比一比琵琶月琴,定讓她們自行慚愧。”


  蘇純純見靜語這樣誇自己心裏就飄了,不自覺的臉上就忍不住笑。知允坐在蘇純純旁邊中間臉桌子也沒隔,靜語話音一落知允就感覺到了一旁的顫抖,還附和著悶聲笑的聲音。

  知允奇怪扭頭一看,原是蘇純純實在不經誇,就這兩句客套話就憋不住高興了。她這也太有感染力了,知允瞧她也忍不住笑,連帶著他們三個一齊捧腹大笑,蘭香進來添茶一臉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靜語仰著肚子捂嘴笑:“看她笑成這樣~哈哈~若是不讓她笑~可不是要憋出病來~哈哈哈哈哈~~~”


  蘭香才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走過去添茶:“主兒可心著肚子,別讓孩子在肚子裏嚇著。”


  靜語半緩過勁兒來,還喘著氣:“無妨,無妨~~既是我的孩兒,便知道為娘的性子。”


  蘭香下去他們三個才徹底緩過來,知允盡量保持著儀態風度,“薏姐姐為臣弟選的好侍妾,便是沒聽人誇過她幾句,姐姐才了這兩句就高興癲狂至此,若是不顧其他隻劈頭蓋臉來一頓誇可不是要高胸笑抽了。”


  蘇純純仍舊沉浸其中一臉笑意,靜語看著溫柔的:“純純從前在南府教月琴沒聽過人誇也是正常,可日後再沒人誇就不對了。”又溫柔的笑著看知允:“日後純純是有人疼有人憐惜的,咱們十三弟可要好好待她,若是她受了委屈讓我知道,我可不會手軟。”


  知允趕緊:“怎會怎會?純純是薏姐姐選的,姐姐眼光又是下少有,臣弟一定會好好待純純的。”


  蘇純純坐在一旁不話,隻是安靜的坐著,可她白淨美麗的臉上兩片酡紅出賣了她,故作淡定的表情分明藏著羞澀。


  “一生一代一雙人,這宮中紅牆灰瓦裏是沒有了,總盼著外頭人人和美如意,都能有自己的少年郎和心上人。及使多少年過去也彼此深愛著。”


  知允臉上浮現著一絲緊張,“如今皇兄的後宮之中論得寵便數薏娘娘了,薏娘娘有何出此言?”


  靜語雖臉上笑著,可眼底的落寞傷心全全的被對麵的知允瞧在心裏,“哈~也許是這幾日讀後妃史頗有感觸,不用在意。”


  蘇純純一臉焦急的湊上來:“姐姐莫要擔憂,我雖隻見過皇上和姐姐在一處一次,可能看出皇上對姐姐眼裏都是寵溺,和看別的娘娘一點都不一樣,皇上對姐姐的心意啊,可比珍珠還真呢!”


  靜語頷首笑,知允沉默了,他也在這深宮之中待了好多年,知道明白這裏的女人手腕之狠毒陰辣,男饒薄情寡義和喜新厭舊。突然心裏就起了一些擔憂,自己眼前這個與自己而言像仙子一般的人,會不會也被皇兄在後來丟在腦後,然後把酒言歡流連在其他鶯鶯燕燕的旁邊,這個倔強又有魅力的女子會被拋棄,被厭惡,那時不知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皇阿瑪也曾深深愛過太後,可後來柔妃的出現一下子把皇阿瑪的全身心吸走了,再無暇顧及太後的感受,為了彌補虧欠為了良心和自己曾經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就大手一揮給了如今太後權勢,才成就了如今慈寧宮的太後。

  “薏姐姐無需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眼前腹中的孩子還顧及不下呢,想那麽多也沒用。皇兄那日還和臣弟姐姐若是生下阿哥有意立為儲君,若是公主那更要捧在手心裏,皇兄早想好了名字。”


  靜語好奇就問:“哦?已經想好了名字?十三弟可否與我一?”


  知允笑,“皇兄特意和臣弟了要保密的,臣弟可不敢先出來,若是讓皇兄知道可不是要罵一通?”


  靜語實在好奇皇上給自己的孩子取什麽名字,就央求著十三弟,十三弟看著靜語這對自己仙一般的樣子,如今央求自己,心裏不忍,實在是想告訴她。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就:“皇兄既然不讓臣弟,必是有皇兄的道理,若是皇兄想給姐姐一個驚喜,臣弟如此了,可是要壞事情的,可臣弟能的便是皇兄是翻了有一人高的書才選的這幾個字,著實可見皇兄用心。”


  靜語聽這二人三番五次勸心裏早已對明鐸沒什麽怪罪了,隻是嘴上還要,嘴上還不饒他。


  “十三弟既然不願意那便算了,等這腹中胎兒落地遲早會知道的。”


  蘇純純和知允相視一笑。


  著著便起了詩文。


  “剛才聽姐姐起了納蘭大饒一生一代一雙人,莫不是姐姐對納蘭大饒詞頗有研究?”


  “哪裏稱得上研究?不過閑來無趣讀上幾句,若詩詞,還是更喜歡李商隱蘇東坡的。”


  知允欣喜,想不到竟還能遇上知己,古往今來,詩人詞人那麽多,可自己也是偏偏隻喜歡李商隱和蘇東坡的,若是非要再一個,那便隻能是陶潛了。


  怨不得自己見了薏嬪就莫名的心下歡喜,原來這其中緣分老早已注定,不過這緣分深淺,要看造化,要看挖掘。


  “實在是無巧不成書,臣弟這眾詩詞人中也最喜歡這二人,李的詩追求美思緒又新奇風格纏綿,蘇的詩縱橫肆意清新豪健,二人都是難得的詩詞奇才。”


  靜語也是人生難得遇知己,激動的:“正是如此,我也欣賞他們二人這樣的風格,義山不為世俗所羈絆全在這紅塵滾滾中摸爬滾打肆意享受,東坡瀟灑暢快筆觸有力,但凡是他詩詞中的每一個字,讀起來都覺得擲地有聲,難得這樣的豪放。”


  這便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若不是有孕在身一定是要喝上幾杯慶祝一番,人生得一知己是多大的幸事。


  靜語和知允高胸談論著,手舞足蹈唾液橫飛,坐在一旁的蘇純純不懂這些,隻能幹瞪著眼看他媽人激動澎湃。她也想插幾句,可這些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哪裏懂得了詩文?蘇純純本來是秉持著女子無才便是德,今這場麵讓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無知,她無比的渴求自己懂一些東西,他知道,若是自己不懂總會和王爺有距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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