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惠嬪(二)
見方芊玉一直跪在地上磕頭,太後瞧著心煩,隻冷冷了一句:“別磕了,嫌哀家還不夠亂啊!”
方芊玉趕緊停了下來,臉上慌著,還是跪地伏身。太後想了半,“不過也好,趁此可以讓高佳氏永無翻身之地,哀家可以拿著這件事死死的壓著她。”罷了,又傷神的望著圓明園的景兒,歎息道:“隻是可憐了哀家的大孫兒,白白的賠上一條腿。放心,修遠,皇祖母定讓高佳氏血債血償!”
太後一番話是給自己聽的,還是給旁人聽的,誰也不知道。在這安慰自己的話裏,還要將自己撇清,倒是將自己指使方芊玉布排一切忘了個幹淨。
太後一番安排罷後就攜著方玉妃回宮了。
為著太後回宮頤瀾特意出來迎接,全宮上下誰都和她這個皇後關係不好,當然,除了馬爾泰月饒,可她又頂個什麽用?隻能等著太後給自己做主。
遠遠的見了太後的轎輦過來,頤瀾領著坤寧宮一眾人就向前走著,太後掀開絲質的轎簾瞅一眼頤瀾:“還是從前那般德性,如今做了大清國母,還是那麽沉不住。哀家之前執意立你為嫡福晉便是看上了你這份端莊大氣,不想你和她們那些人沒什麽兩樣。”太後一見皇後就劈頭蓋臉的一頓喝斥,旁人像是見慣了一般,不為所動。
頤瀾一臉恭敬不敢有半分怒色,訕笑著又趕緊拿出一國之母的大度來:“皇額娘,是臣妾的錯。還請皇額娘不要怪罪,若不是修遠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臣妾也不敢叨擾。”
太後連眼睛都沒挪,抬了抬眼皮子:“哀家都知道了,定不會放過鍾粹宮那個賤人。你放心,哀家自會替你做主,替修遠做主,皇帝舍不得的,哀家舍得。”
太後寥寥數語就讓頤瀾安下心來,太後是這宮中最年長的人,也是在這爾虞我詐中浸泡時間最久的,所有的人想要什麽,他們的欲望一眼就能看穿,什麽都瞞不過太後。
頤瀾一路跟著太後回了慈寧宮,為了省去許多麻煩太後早讓玉妃回了宮,自己和皇後話。
太後坐到椅子上喝了幾口茶,才緩緩開口和皇後:“皇後以為此事和誰有關?”
頤瀾愛子心切又怕太後嫌自己不沉穩,故作無意不過分帶著情緒話,“瘋狗是鍾粹宮的,皇額娘以為和誰有關?”
太後笑了,好像是嘲弄院子裏的鳥一樣,“哀家隻以為你從前是少不更事罷了,如今也當了多少年的皇後,還是如觸純,該你單純好呢,還是你蠢呢?”
在太後跟前頤瀾是一直挨罵的,活像民間忍辱負重的媳婦兒,在太後跟前哪裏還是國母?
頤瀾隻等太後做主,也不敢出口反駁,便依順著:“皇額娘教訓的是,是臣妾魯莽了。”
太後又端起桌上的玉盞來,輕啜了幾口茶才:“大理寺的人和刑部的人可來了?”
頤瀾回道:“皇上和臣妾這幾日全在傷心中,顧著修遠的傷勢,沒來得及查。倒是長春宮嫻貴妃請來了刑部的人。”
太後扶額:“哀家就知道你事事會都讓長春宮的孟氏把風頭搶了去,哪裏還有你皇後的地位在?”
頤瀾張口就想為自己辯白,她想在這件事情上,還要看誰搶了誰的風頭嗎?可太後的威嚴擺在那兒,終是沒有出口。
太後又:“罷了罷了,不與你計較這些。遠兒的傷勢如何?太醫怎麽?”
“太醫必得落下終身的腿疾了,回乏術。”
到此處頤瀾想起了她兒子的傷勢,不禁動容,又紅了眼眶,想哭兩下,可剛來了情緒,抬頭便見太後怒視著嫌她不爭氣,就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如此便讓大理寺和刑部查上個幾,把事實真相查個水落石出,哀家定不會輕饒那毒婦。管她是哪誰姓什麽?管他阿瑪是個什麽官?”
太後給了皇後一顆定心丸便讓她回去了。
剛出了慈寧宮的門,頤瀾就啜泣來,莫竹在一旁安慰著,可不想頤瀾一把甩開來,帶著哭腔:“本宮何嚐不知太後從未看得起本宮,本宮不過是她用來鞏固太後之位的工具罷了,與她而言本宮和院子裏的貓兒狗兒有什麽區別?也用得著日日見了都要嗬斥幾句,就是不把本宮當成大清國母看,也要當成個人看吧!”
隨後又掉過頭來看著莫竹傷神的搖搖頭:“本宮活的連你都不如。”
罷了不管身後跟著眾人,一個人往坤寧宮去了。
皇後日日守在修遠床前,頤瀾也是有自己想法的,雖然太後總是斥責她,但在自己兒子的事情麵前,她才不管能不能得到婆婆的認同,將後宮諸事都交給了孟嫻貴妃打理,何況她打理的也很好。
春禧殿
靜語正在為皇上做一隻安神的枕頭,往裏麵塞滿了合歡花蓮子百合,想著皇上這幾日擔心著大阿哥的傷勢日日睡不好覺,就做了這個枕頭。
巧了,皇上正好進來看見靜語在那做枕頭一臉的認真嫻靜突然覺得歲月美好仍有期待可言,暫且將諸事拋於腦後,笑著進去,走到靜語跟前坐下,“言兒是在為我製枕頭嗎?”
靜語專心的很,明鐸會來到跟前嚇了一跳,扶著心口笑了,“皇上腳步可真是輕,臣妾都沒聽到一點動靜。”
明鐸微微笑:“還不是言兒過於專心了。”
靜語也笑:“臣妾看皇上近日睡不安生,邊想著做一個安神的枕頭,能陪伴皇上入睡也是好的。”
明鐸握住靜語的手,一眼深情望著她,緩緩開口:“言兒陪朕入睡才是最好的安神藥。”
靜語紅了臉頰低頭笑。雖然修遠傷著但國事不會因為大阿哥的傷而停下,而少一分。所以明鐸日日都得上完朝後才能去看修遠,剛看了修遠心情鬱悶,就悠悠噠噠的來春禧殿,現下已經月掛柳梢頭,明鐸無力的笑著,擁靜語入睡。
二人躺在床上,明鐸問:“言兒,你我這個阿瑪做的稱不稱職合不合格?”
靜語轉身摟住明鐸,在耳邊輕輕:“皇上不隻是父親,生在皇家,便有皇家的命數。皇上雖日日忙著朝政,可閑暇之餘還要去擷芳殿瞧阿哥公主們,已是不易,還能如何強求?大哥的事我們誰都想不到,皇上不能怨自己。”
明鐸停了好久哽咽著:“言兒,謝謝你。旁人看我隻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言兒看我還是夫君還是孩子的父親。”
靜語摟著明鐸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的眼淚打濕,能感覺到他是一個無奈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