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白發思憶
若在五十年前，或者三十年前，又或者十年前，暮行天問告訴端木昱兒：“滄海對你太執著了，這種執念會讓虛空門產生更加強烈的抹殺和壓製，他越是想懷念你們的點點滴滴，就會忘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徹底。”
相反，一些比較平淡的情感，不會在漫長的虛空門時光中遺失，因為它們不會危害到虛空門在親傳弟子心中的使命感。
那麽，得知這些規則的端木昱兒會放棄梵滄海嗎？放棄他去另外尋找心靈的安慰？
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對梵滄海的執念也同樣根紮在端木昱兒心裏。幸運的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等得起。世上再無人能像他這樣等得起了！
看看他如今不變的麵容便知道，他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就算一開始沒有結道侶，沒有虛空門，端木昱兒的容顏也不會那麽輕易變老。
這個原因，是在進見大妖王的時候得知的！
“昱兒，你跟我一樣，是妖神。我們會長生，要親眼看著東海揚塵，日新月異。因此，看得遠一些，放得開一些。日子也就不那麽難過了。”
由動物修煉成精，曆經成百上千年煉化出人類軀體，從而成為不老不死的妖獸，境界需在高階以上，方可稱之為妖神。但昱兒並非這一種，他跟大妖王一樣，都是人類。
其中關係繁雜暫且不提。
自從見過大妖王之後，他知道，無論梵滄海在虛空門中呆多久，他都有信心等下去。
他知道他和梵滄海注定要互相攙扶著走過這漫長的一生。
哪怕如今梵滄海把他忘了，他仍舊不會放棄，何況他剛下山，就開始追問：“你見過一個白發少年嗎？”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存在過的，絕不會消失。
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不過有些遺憾的是，梵滄海聽見他說可以告訴自己關於白發少年的事，心中就在想：他真的知道嗎？到底信他好還是信楚姑娘好？
不久前，還在巷子中的時候，梵滄海就問楚思遙：“我為何要為你抵擋掉那些選手？我贏了，豈不是要娶你？”
楚思遙故作怨怒地道：“怎麽？娶我很委屈你嗎？”
梵滄海從未見過這樣自產自銷的人，感覺再跟她說下去會有失身份。於是他牽著棗紅馬打算甩掉這個奇怪的姑娘。
楚思遙充分了解了這是個正氣凜然的大修士，是不能開玩笑的，再胡亂說話可能要被一巴掌拍死。於是很認真地道：“棗紅大俠，無功不受祿，你說個要求吧，隻要你有任何想知道的事，想認識的人。任何事，我都能發動宗門勢力，為你尋求答案！前提是，你幫我擊敗那些選手，當然我不會嫁給你的，放心！”
任何事任何人？梵滄海心裏一動，問道：“認識一個白頭發的少年嗎？”不過他剛說完就覺得不妥，那少年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人，若是自己閉關前認識的，如今早就七、八十歲了吧？
他本不抱希望，沒想到楚思遙道：“嘿，玄界中誰不認識白頭發的少年？棗紅大俠你該不會隱世太久了吧？連這位大名鼎鼎的修士也不知道？”
梵滄海站住了腳，她的話著實出乎意料！
“他當真是個少年？他不會變老嗎？”
楚思遙尋到了時機，道：“想知道嗎？等你贏了所有人，什麽我都告訴你！”她斷定他剛出山不久，對這件事並不知情。這麽好的機會她可不能錯過。
果真，梵滄海答應了她，要打敗所有人，尋找白發少年的下落。
對麵這個戴青銅麵具的少年也要告訴自己關於白發少年的事，可惜遲了，自己跟楚思遙有約在先，不能食言。
所以，他很幹脆地拒絕了他。
端木昱兒氣得卷起一層灼熱的氣浪，鋪天蓋地地衝向梵滄海，將他的鬥笠都掀翻了。兩人隨即飛上了高空，打得不可開交。
絕對不能讓他娶楚姑娘！
已經有些宗門前輩看出端倪了，這何止是神階，那蒙麵的素衣男子，興許有神者境！
兩個人都不是普通的修士。
因此，他們觀看這場決鬥的興趣更加濃厚了。
秋老虎當頭，慕容狄愁得額頭冒汗，拿著一張帕子不停地擦汗。連茶水也喝了好幾壺了，天上那兩人還沒打夠呢。
楚思遙一路看過來，此時居然產生了異樣的情緒。
她想叫棗紅大俠住手，就讓對方贏算了，這樣能打這樣有本事的男子，她願意嫁！難得他肯花這麽大的力氣比武招親，姑娘家是很容易感動的。她也不例外！
最後剩下的那個慕容狄不可能是對手，楚思遙無比地肯定。
可惜的是，她的密語無法傳達給棗紅大俠。因為他們戰鬥迸發出的靈力太強勁了，第三方靈力根本無法穿透進去。
棗紅大俠贏了不會娶她，但麵具大俠贏了是必須娶她的！楚思遙急於讓棗紅大俠住手，苦於沒有機會。
更可怕的是，天上兩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
空中隻留下幾縷青煙，誰也不知道他們打到哪去了……
“怎麽辦？父親，這可如何是好？”楚思遙問道。
楚老爺也同樣迷糊，沒有落地就不算是輸，還是候著，等他們分出個勝負來才行。
楚思遙的母親此時滿肚子的疑惑，問道：“思遙，那棗紅大俠你是何時何地認識的？怎會有如此厲害的大修士，還為你爭得不死不休？”
“母親你這話可就怪了，為什麽不能有大修士為我爭得不死不休？秦州第一大美女還委屈他了嗎？”
“臭美！秦州才多大點地方，就把你樂成這樣了？”
“那就第二大美女，第一大是我母親！”她乖巧地挽了挽母親的胳膊，很是討好地說著。
美婦人嗔道：“母親都什麽年紀了，才不跟你爭。”
“你當然不想跟我爭了，你都當了一輩子的秦州第一大美女，是時候退位了。”
“別打岔，那棗紅大俠到底是誰？”
楚思遙苦惱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甚至不知道他如此厲害。現在我倒希望他輸了，那個戴青銅麵具的好像很不錯！”
楚老爺道：“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他們二人旗鼓相當，一會他們回來，就半柱香時間內決勝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