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一章 新年禮物
若不是這風雪太大，他們仍不知道要離開。梵滄海牽著端木昱兒的手，暖暖的手一如往昔，似乎更加柔弱無骨了。
“昱兒的手，怎麽越來越像姑娘的了？”梵滄海脫口而出，對昱兒的讚美他從不吝嗇，隻怕還說得不夠多，無法完完全全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端木昱兒卻聽出了別樣的味道來：“你牽過姑娘的手？”語氣裏還帶著一絲質問！
書生的腦海裏立刻閃現出了一些老印象，似乎……還真有那麽幾次……不得已拉住了南宮瑤的手！
他一遲疑，端木昱兒就瞪了過來，慌忙解釋道：“那不過是……沒有的事，哪有那種事？”
他這此地無銀的模樣，端木昱兒看著想笑，但理智告訴他不能笑，要擺出一張冷臉來，讓他知道以後該怎麽做！
梵滄海苦著臉道：“好吧，就牽了不到三次……”
“什麽叫不到三次？敢情最後那次是沒牽夠？”
“這……你想象力真夠豐富的！阿瑤都嫁人了，這樣有意思嗎？”梵滄海趕忙轉移話題，“為什麽你來得這麽遲？若是陪母親吃飯，也不可能這麽快吧？”
端木昱兒可不能告訴他自己出去曆練了！眨了眨眼睛，笑道：“下雪了耽誤了行程，擊征感冒了，我讓她慢點飛。”
“……她也會感冒？”
“可不是嗎，我們南方以南還隻需要兩件衣服，這一來蜀山，她就不適應了。”
梵滄海一臉不信地看著他，隻覺得他更加能說會道了，居然說成“我們南方以南”！
敢情已經把那裏當故鄉了！
沒能將他留在蜀山，梵滄海依舊難過，又問道：“你的跟班白秋憶呢？”
端木昱兒略一遲疑，道：“他呀，他沒來。”
“他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長途跋涉？”
“為什麽不可能？”
好吧，梵滄海無言以對了，隻好拉著他去吃飯。兩人快到正廳的時候，忽然心裏一動，將他拉向另一邊。
端木昱兒暗道不好！
若不是梁詠懷及時出現，這年夜飯怕是要涼了。梁詠懷毫不客氣地摟住端木昱兒，像摟著一隻小白貓，看得梵滄海兩眼冒火。
“小昱兒，我們去吃飯吧，別理這個火氣大的。”
心急火燎的梵滄海不得不隨著他們進去。他表麵恢複了穩重溫雅，實則內心狂熱不已，忍得有些辛苦。
所有人都落座了，依次拜過年，領過厭勝錢之後，年夜飯終於開始了。
端木昱兒看去，在座的師弟們有許多新麵孔，也有不少老麵孔。十多年了，天門人丁越來越興旺，有一百五十多名外門弟子。許多曾經一起抵禦外敵的，如君無殤、苗廚子、孤望等人，不是變成了沉穩的中年漢子，便是意氣風發的青年。
君無殤是絕對不會離開天門的，孤望或許再過幾年便要回孤嶽觀繼承觀主之位了，苗廚子依舊在天門將靈氣美食發揚光大，已經有不少接班人了。
許多女弟子倒是因為年紀不小，紛紛下山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家了。
現在的女弟子基本都是新麵孔。
倒是幾個妖獸弟子曆經十數年還是年少模樣，小雲翼更是有進步，他長出了兩隻眼睛，從此看得見這世間的美好了。
端木昱兒心中暗暗唏噓，歎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他的案幾離梵滄海的有一尺距離，兩人的實際距離更遠。梵滄海吃得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偷眼看向猶如一隻白色小貓的端木昱兒。
小白貓吃得真開心呀！
聽說初五有弟子要結縭，端木昱兒感到十分新鮮。還從未聽說天門有同門結縭的呢！那兩位師弟是打算一輩子不離開天門的，這裏便是他們的家。
不由地心生羨慕，可以一直呆在天門。他滿懷憧憬地看著那對情投意合的人兒，亦有人滿懷憧憬地看著他。
梁詠懷逗笑道：“昱兒也可以嫁入天門。”
他一開口端木昱兒就知道他要說什麽，趕緊低頭不語免得惹他口若懸河。又悄悄看了眼梵滄海，後者果真無時無刻不注視著自己呢。
梁詠懷還沒完，問暮行天問：“師尊，你答不答應讓四師弟娶親？”
暮行天問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嚴肅得有些過分了跟這喜慶顯得格格不入。
他方才想喝茶的時候不知為何端錯了，把一小杯燒酒吞下。本來可以及時吐出去的，但他豈能如此失了儀態？因此悉數吞咽下去……
此時眼前已經出現重影，哪裏還聽得到梁詠懷說話！
他略微撐著額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某個點，一語不發。
端木昱兒見師尊不表態，那便是不能逾矩的意思！趕忙打手勢製止梁詠懷，讓他不要胡說。
可梵滄海就不明白了，為何端木昱兒如此固執？他就這麽不願意？
梁詠懷體察入微，發現了暮行天問的不對勁，隻好告訴眾人：“我扶師尊回去歇會，他喝醉了！”
然後，他光明正大地帶走了暮行天問。
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隻有端木昱兒知道梁詠懷詭計多端，一定是他換了師尊的茶杯！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幹！
因此他大聲道：“二師兄我等你回來，我帶了好多禮物！”又覺得不放心跟了出去，梵滄海自然也跟在他後麵。
梁詠懷的腳步何其快！端木昱兒方一出去就不見人影了！
“二師兄這個人精！”他低罵一聲，一回頭幾乎跟梵滄海撞個滿懷。
“昱兒……”
“梵哥哥你怎麽出來了？”
“昱兒都不理我。”
“誰不理你了！”
“這麽久你有沒有想我？”
“想啊，你沒看我想得瘦成這樣了？”
梵滄海仔細看了看他，道：“好像……胖了……”
“若我是女孩子，一定要扇你一巴掌！”
“是胖是瘦我都喜歡。”然後猝不及防地攬住，親了親額頭，一同看向紛紛揚揚的雪花。門廊清靜，能聽到雪花簌簌地往下落。
“你是貓嗎？小白胖貓！”
“還說我胖！我不吃飯了！”
“好好好，不說了。”
……
藍意雪看到端木昱兒親手呈上來的胭脂水粉，有些驚訝，略一遲疑，剛想接過，旁邊的姐妹們見她遲疑以為她不好意思，便伸手嬉嬉哈哈地幫她接下了。還一個勁地誇昱兒真體貼！
每個姑娘都收到了胭脂水粉，喜氣洋洋的。
另外還帶了不少南方以南的蜜餞糖果糕點和各種食材。
“昱兒，你送東西給我們姑娘，就不怕被怪罪嗎？”趁著過節，有些姑娘今日說話也大膽了。
“是呀是呀！”
“昱兒送什麽給四師兄呀？”
端木昱兒沒想到小姑娘們還敢這樣鬧，旁邊的梵滄海已經端起酒杯裝作沒聽見了。
端木昱兒臉頰發燙，訕訕地笑道：“沒有，哪裏有……”
小姑娘們仍舊不放過他：“別害羞，快亮出來我們看看？”
大廳中所有人都殷切地看著，他騎虎難下，不得不掏出如意袋。梵滄海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那眼神分明是問：“還真有？”
“有！當然有！必須有！”他忽然大方地承認了。
“快拿出來！”
眾人越是迫切想知道，他越是慢悠悠地裝模作樣，還問梵滄海想要什麽禮物。
梵滄海看著他，意味深長地道：“想要你……”
這三個字叫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端木昱兒額上烏雲一片，他應該十分後悔自己得意忘形，居然問他這樣明知道答案的問題！
若梵滄海是二師兄梁詠懷，大家也就接著鬧下去了，但四師兄平日裏不苟言笑，一些新來的更不敢與他對視。因此現場安靜下來，或許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理解吧。
梵滄海聲音低沉，繼續道：“想要你一直留在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