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年關將至
南方以南不會下雪，大冬天的也不冷。妖山更是四季如春。
端木昱兒在此生活了半年，因為說好了除夕見麵，因此這第一年隻有半年，以後就要等滿一整年了。
今日半緣客棧裏來了一位老奶奶，她衣衫破爛，是從很遠的山裏趕來的，說家裏有妖怪，想請端木公子幫幫她。
當店裏的幫工周容告訴她，隻有在店裏花費三十兩以上的，公子才會免費替為解難。
可她看著哪裏像能花費三十兩的人呀？周容說無能為力。這老奶奶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沒打聽清楚就從山裏出來了，路上盤纏也不多，幾乎是邊乞討邊過來的。
店裏來喝酒住宿的人很多，周容怕她在此影響生意，便將她勸了出去。老人家也是沒辦法了，直接就跪在地上要求見一見端木公子，她聽說端木公子人很好，如果能幫她趕走妖怪，她回去砸鍋賣鐵也要湊夠三十兩銀子。
廚子得福聞聲出來給她說明白了：“老人家啊，就算你在這此哭穿了腸子，我們公子也聽不到，他這幾日恐怕都不在這裏。”
老奶奶這才拄著一根拐杖蹣跚著走出了半緣客棧，自己找了個納涼的地方坐著，依舊不見到端木昱兒不死心的樣子。
端木昱兒和白秋憶將采購到的食材都裝進了如意袋。這南方以南應有盡有，市麵上能買到的好吃的都買了，還有很多新鮮玩意。端木昱兒心血來潮買了不少胭脂水粉。
白秋憶疑惑地看著他：“你買這個……給誰啊？”
“給西門的小姑娘和三師兄呀。”
“三……三師兄會要這個？”
“畢竟是姑娘家，怎麽就不要了？”
白秋憶似乎很難想象藍意雪會用這個！但端木昱兒很用心地買了一整套。
南方以南的姑娘特別會打扮，人人出門都會化妝，綾羅單薄又透氣，十分涼快。
兩人又買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煙火，說到時候要在校場上盡情地燃放。
白秋憶不無感慨地道：“今年你可不願意跟我一起放煙火了吧？”
端木昱兒笑道：“怎麽會呢？”
“你要時刻粘著你的梵哥哥我又不是不懂！”
今年是繼那十幾年來，端木昱兒第一次可以跟梵滄海一起好好地過除夕！上一次跟他一同玩煙火還是在天門遭遇大劫難的那一年。仙門百家勾結林雨眠上蜀山天門，企圖奪取靈氣充沛的雲中天宮。那是最糟糕的一個春節。
但今年，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明日便能上蜀山！端木昱兒心裏的浪花已經激起了萬丈高。這時候的南方以南已經開始燃放煙火了，每天的夜空都是異彩紛呈，有花卉有動物還有漢字，什麽花樣什麽規模的煙火都有。
端木昱兒看著天上的絢爛，心已經飛到蜀山天門了。
梵滄海此時在虛空門中坐著，他若不在此，便難以壓製心中的激動。但是強大的虛空門也沒能讓他沉沉地睡去，他依舊在若有若無地想念著那個身影。
他在他夢裏不斷地跑來跑去，柔軟的白發，陽光的笑臉，蹙眉的憂傷，好聽的聲音，小火爐一般的溫暖……
虛空門對人身自由起著絕對的禁錮作用，但短時間內對人的執念的把控終歸是要弱一些。
“昱兒……你還好嗎？”他喃喃地說著夢話，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
明日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太晚了，端木昱兒直接回了府中，他沒再去海邊的客棧。白秋憶倒是禦劍而去了，因為還有部分禮物留在了客棧裏。
端木媛儀一直笑吟吟地坐在榻上等著兒子回來。
“母親！”
“你明日便要上蜀山了，母親可是一個人。”
端木昱兒給她輕輕地捶著肩膀，道：“不是有周姐陪著母親嗎？母親年紀大了，否則昱兒帶您去天門一起過。”
“哎呀，可別壞了門主的規矩，我一個老太婆去那裏做什麽。”
“以前祖父都去過，是梵哥哥用法器幫他度過了黃泉路呢。”
說起老太爺，端木媛儀心裏就有些堵塞了：“你祖父是真的疼你呀！連我都沒去看你們結道侶，他一個老頭子跑那麽久……”眼淚就落下來了，端木昱兒趕忙拿出手絹子替她拭去眼淚。
“是呀，祖父連這個年都沒過完……”
“你這一等就是四十多年，母親還看不到那一天，到時候你可要孤單了……”
“母親洪福齊天！不要說這種話。”
端木媛儀對於自己今生不能抱孫子還是有些遺憾的，但她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一星半點，因為這個兒子與眾不同，本來就非凡塵之人呀。他作怎樣的選擇她又有何資格去幹預呢？況且梵滄海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普通的人類女子哪裏有那個福氣陪著昱兒天荒地老？
她拍著兒子的手，目光飄得很遠，似乎想起了十分久遠之事。
端木昱兒蹲在她的膝下，問道：“母親，你在想他嗎？”
她收回了目光看向兒子，伸手去撫摸他一頭白發，道：“昱兒呀，老天爺讓你來到我身邊，那是無上的恩寵啊！我本以為你不修道最好，那是母親自私了。”
“母親，那都是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提來作甚？”
她依舊沒有要談論那個人的意思，端木昱兒也不勉強她，隻是陪著她，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你們明日便見麵了，可要保重身體，別太折騰了。”
“母親您說什麽呀……”端木昱兒臉上一紅，這種話題可是要叫他跑掉的。
母親笑眯眯地看著他，此時丫鬟端來一碗羹湯，上麵隻飄著一點點熱氣，顯然已經晾涼了的。
端木昱兒一看愁壞了：“母親你又做什麽湯呀？說了昱兒不需要什麽駐顏湯。”
“可不是駐顏湯，這個你喝了身體會好，快，乖乖地喝了啊。”
“到底是什麽呀？”他欲哭無淚地端著羹湯，沒辦法，馬上就是春節了，還是聽母親的話吧。他閉著眼睛將湯喝了下去，味道還不錯。
端木媛儀看著輕輕地點頭，感到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