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以痛製痛
被搶的在地上哀嚎，詛咒怒罵。幾個流民組成團夥去搶吃的，這會正吃得津津有味。
阿鍾義憤填膺，跑過去罵道：“還有沒有天理？人家賣掉了靈魂才換回來的包子，你們吃得下去？”
他們知道阿鍾是修士身邊的，不想跟他起衝突，打算無聲無息地走開。反正肚子填飽那才是關鍵。
端木昱兒走過去，輕輕地道：“奸商又怎會告訴你們，搶吃的，等同於現在就減掉一半的壽命，死後再吞掉整個靈魂。”
那幾人一聽，傻了，口中沒嚼完的包子掉了出來。
“他可巴不得你們去搶呢，搶的人越多他獲得越多！你再多搶一個人，可就要死啦！”端木昱兒說完冷笑一聲，就徑直走開了。
大胖子妖獸遠遠地看著白發少年一行人走遠，雙眼眯成了一條線，看看手中一撮白發，滿意地塞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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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儲糧了，如何走完最後這十日路程？今日還下雨了，不得不在荒郊野嶺的一棵茂密的樹下歇息。
熾翼正津津有味地低頭吃草。但人隻能冒雨在草叢裏抓各種小動物，比如青蛙、蚯蚓、蛇等各種小蟲子。阿鍾眼尖，抓了兩條蛇回來，燉了一鍋蛇湯。八個人很久沒有吃得這麽飽了！
當然，端木昱兒還是不沾一點葷腥。他表麵十分平靜，內裏卻如一團火爐，這會終於獲得片刻舒適，睡了過去。
阿鍾、端木旌和書生吃飽了，打算走遠一些，看能不能打到什麽野味。
端木媛儀和母女倆在說話，聲音輕輕柔柔的，說的都是到了南方以南該如何紮根的問題。
白秋憶也在端木昱兒身邊躺下了。
小雨使空氣清新多了，有山林有植物就不會餓死人。最可怕的是在荒蕪的戈壁灘上流浪，在烽火彌漫的戰場上流浪，在浩瀚無邊的海上流浪。
難民太多，已經分散到森林裏麵去了。
端木昱兒睡得很沉，眼皮有些微微的顫抖。一張年輕稚嫩的臉，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如此放鬆，沒有戒備。
“啊……嗚……”
果不其然，他又被痛醒了。看到周圍一片漆黑，隻有一團黑乎乎的木柴還有些星火。便抓過旁邊一根木棍，撐著起身，離開大家休息的大樹底下。
他喘著粗氣，忍著劇痛朝湖邊一個石頭走去，沒有木棍的支撐他可就要爬著過去了。
七七四十九日的漫長之旅，他才走了不到一半，每日都如無數隻蛆蟲在蝕骨，在啃噬五髒六腑。那是三屍蟲在抗爭。隻有戰勝了三屍蟲，辟穀才算是成功了。
忽然，木棍一歪，他整個人摔了下去，悄無聲息地滾向了湖邊。臨危之際，他抓住了一茬青草，沒有再就往下滑。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氣才趴到那塊大石頭上的？
不過在這掙紮的過程中，他發現了一個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的法子！掙紮的時候，肌肉會受到錘煉，磕磕碰碰反而比靜坐要好受許多。
於是，待他坐好了之後，掀開了仙袍的下擺，露出腿部，抽出匕首一刀刺到了大腿上。
“啊——”
雖然很疼，卻實實在在地幫他抵抗了一半的蝕骨之痛！
月白的褲子被染紅了一片，他不急著處理傷口，匕首又對準了那個部位，再次刺了下去。
“啊……”
他無力地滾到了草地上，原本想打坐的，這會更加無能為力了。
“昱兒！昱兒！”白秋憶趕了過來，將他扶著坐起。看到他褲子上暗紅一片，濃濃的血腥味襲來，他哭著道，“昱兒，你怎麽做傻事？”
端木昱兒無力地躺在他懷裏，安安靜靜地讓兩股疼痛在體內較勁，感覺這個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你快吃仙泉果！快吃啊！”不管妖獸有何目的，仙泉果它是真的，為什麽不吃？白秋憶想替他掏出來喂到嘴巴裏，可也沒法打開他的如意袋啊。
“沒事，我很好。”
“我們最難的時候已經熬了過去，馬上就會看到城鎮了！你為何這樣固執？你一個辟穀的，如何開酒肆客棧？老板都不吃自己做的菜，豈不是叫人望而卻步？”
端木昱兒忽然淒苦地笑了：“秋憶，我都快要成功了，可不要讓我再嚐一遍蝕骨之痛！”
“那你為何不吃仙泉果？”
“如果你有母親你就會懂的。”
果然還是想留給母親！白秋憶已經不知該如何勸他了，他鐵了心要孝順，那是夫人的福氣。
他虛弱地道：“雖然說仙泉果對辟穀之人效果更佳，但普通人吃了，也可以裹腹三天。”
“那你何苦傷害自己呢！嗚……我不許你再傷害自己！你這樣太自私了。”
疼痛像迷霧一樣漸漸稀薄，兩股力量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來了。端木昱兒迷迷糊糊地道：“秋憶，你這樣體貼，我會舍不得把你嫁出去的。”
“秋憶不嫁了，一輩子跟著你。”
“說什麽胡話……”
“我沒說胡話！”他使勁地告訴他，他是認真的，一輩子陪在他身邊！
但端木昱兒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
白秋憶流著淚給他處理傷口，輕輕地包紮好了。他躺在草叢中，就像彌留之際的人。
十年修道，端木昱兒是怎麽走過來的，白秋憶比誰都清楚。他看似不改本性裏的天真浪漫，卻是強裝歡顏，皆因那個該死的梵滄海！該死的人變心了，眼裏隻有南宮瑤，他對昱兒不聞不問，隻當他提升的工具，除此以外，什麽都不是！
“秋憶，我告訴你，我的職責隻是助他提升，其實隻要兩年便夠了。師尊許我十年，是因為疼我。所以，別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盡管如此，白秋憶還是忍不住要為他討回公道！
他將梵滄海堵在路上，問他為何如此絕情，昱兒這麽在乎他他卻天天圍著南宮瑤轉！
梵滄海一張冷漠的臉好像全部人都欠他的，看得白秋憶怒火翻騰。
作為外門弟子，白秋憶本身的就很高，一來就是神階修士。暮行天問對他另眼相看，多次提點，讓他很快又突破了。實力並不在梵滄海之下。
那一次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他隻想要他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