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寂寞心田
郭濤給南宮瑤做了一架精致的木質輪椅，這個輪椅的座位上固定著一口青花瓷缸，裏麵裝上仙水，南宮瑤便可以坐在裏麵，上半身則探出來。
南宮瑤看著這個怪異的輪椅，確實對自己來說很實用。她對自己的魚身很厭惡，因而穿上了襦裙，長長的裙子將身體隱藏起來。咋看她就跟普通的人類女子沒有兩樣。
今日，梵滄海要帶她出去走走。但她有些發愁，她如何從仙池裏爬到輪椅上？這是一個難題。
有梵滄海在，西門的姑娘們都走開了。端木昱兒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剛想說去找三師兄過來，讓她把南宮瑤抱上輪椅。
就見梵滄海彎腰屈膝，將她從池子裏抱了出來。
他毫不費勁，可知她十分輕巧。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入青花瓷缸中，還替她理了理濕噠噠的青絲，動作很溫柔。
如此以來，他的仙袍也濕了一片。
端木昱兒隱隱有些異樣的心緒，但來不及理清，便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了。
南宮瑤第一次靠他這麽近。這個男子曾與她有過婚約，但如今，是兄妹關係。她悄悄看了端木昱兒一眼，少年表情平靜，時不時誇讚路邊的花草，說西門的姑娘就是懂生活，似乎心情真的不錯。
沒有介意就好。南宮瑤暗暗呼了一口氣。
梵滄海推著輪椅，鮮少說話。
“南宮姑娘，師尊已經答應你入西門了。從此你也要打坐煉氣了。”端木昱兒道。
“我如何打坐煉氣？”沒有雙腿要如何打坐呢？她有些惆悵。
“完全沒有問題，你隻要學會吐納煉氣便可以了，姿勢其實不太重要。”
“原來如此……”
端木昱兒還沒完：“等你到了高階，就可以練一種秘術，讓魚身分開變成兩腿，不過聽說很疼。我說得對不對梵兄？”
梵滄海不知陷在什麽思緒裏，大夢初醒般道：“呃……沒錯，可以的。”
南宮瑤道：“我能修煉到高階嗎？聽說高階好難。”
梵滄海道：“隻要有仙骨，我一定能讓你上高階。天門不是凡俗之地，從現在起，多吃一些溫元丹和有助於滋養仙骨的仙草，一定會沒問題的。”
端木昱兒道：“你就放心吧，你是親傳弟子的妹妹，什麽草藥，那還不是由你來挑！”
南宮瑤有些赧然：“可不好讓天門為我破例，別讓門主太為難。該付出的辛勞那還是要付出的，阿瑤能吃苦。”
前方的田地裏有一名男弟子揮著鋤頭掘出一個個土坑，一名女弟子挎著籃子，往地裏播種。端木昱兒看清楚來，竟是周彤和玉凝霜。
林雨眠在天門作惡時，周彤擋在玉凝霜麵前，要替她去死。想來兩人的關係因此變好了。世上能有一個人肯為自己奮不顧身，誰能不感動呢？
端木昱兒不由地生出一絲羨慕來。才發現，梵滄海已經推著南宮瑤走遠了。他跟上去，望著他們的背影，竟然覺得他們二人似一對璧人。
南宮瑤興致勃勃地看著外麵的風景，梵滄海露出一絲笑容。
他很久沒有笑了，端木昱兒呆呆地站在一邊。
梵滄海每日都會推著南宮瑤出去走一走，還教她吸納煉氣的法門。南宮瑤是西門弟子，本該由藍意雪來教授的，但他似乎對南宮瑤特別在意。藍意雪也就不管他了，他什麽時候來西門，都是沒有限製的。
端木昱兒逐漸跟去的次數也少了，那畢竟是梵滄海自己的事情，他不好插手太多。
肖楚心仍舊要長時間的閉關，不能隨便出來。
而梁詠懷還是流連中央門，也不知道他和暮行天問有沒有進展，隻知道他每天樂嗬嗬的，為師尊熬製各種滋補的湯藥。
暮行天問吃了昆侖上仙的複原丹，境界在一點點地恢複當中。人也會越來越年輕，白發逐漸變回烏發。
天門的生機也在迅速恢複當中。
南宮瑤每天受梵滄海的照顧，總覺得有些煩擾到他了，時常勸他多去陪陪端木昱兒。但他每次都是淡淡的，似乎有意避開這個話題。她的試探每每得不到結果，便知道梵滄海有意為之。
她不知道自己修道能走到哪一步，也許永遠也突破不到高階，永遠長不出雙腿來。那便辜負了他的期望。既感到壓力又有絲絲的暖意。
他如此是否說明，他願意接受自己？他要放棄端木昱兒嗎？
這一夜，端木昱兒和梵滄海在虛空門中打坐。安靜，到處都很安靜，似乎隻能聽見雙方的呼吸聲了。
每次突破靠的都是梵滄海看見了凝瑕穀，端木昱兒已經受了他很多的恩惠。也已經開始暗暗下決心，下一次一定要自己突破。如今天門一片祥和，哪怕出去曆練也沒有機會遇到太厲害的妖物，凝瑕穀哪是那麽容易看到的？修道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他們二人修煉上進展得還算順利，兩人心意通達，互相助益，許多功法一學就會。
煉氣完畢，端木昱兒睜開眼睛，看了他幾眼，默默地站起身來，道：“梵兄，我去睡一會，你也別太勞累了。”
梵滄海從幻海裏回過神來，輕輕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端木昱兒朝遊離地獄的大門走去，他這些時日都在閉關，經常是住在遊離地獄的宅子裏。
而梵滄海出去的門，與他相反。
兩人默契得前無古人，談論的話題隻圍繞著修道和天門，再不關注對方內心的想法。因為，已經很明了了。
通往遊離地獄的大門打開了，端木昱兒踏進去，看到了廣闊的天地。遊離地獄中的山河湖泊，綠樹小草，安安靜靜的宅子。
他一個人走在通往宅子的小徑上，夜風拂麵，這裏跟外界似乎沒什麽兩樣。
“端木日立又來啦！快跑！”
草叢中有東西尖叫著狂奔。端木昱兒彈指射去一縷華光，一隻怪模怪樣的青蛙慘叫一聲從草叢裏彈跳起來，被少年接在手中。
術法隻是傷害了它一隻後腿，它吵吵嚷嚷地叫著：“放開我！放開我！”
青蛙被放進了一個半透明的琉璃罐當中，裏麵還有三隻跟它同命相連的，不知何時被他抓來困在裏麵。
“聽說寂寞的人類才會把我們當寵物呱！我看他是寂寞得不行了呱。”一隻青蛙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