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十年之約
鑼鼓喧天,禮樂聲不絕於耳,誦經聲從北門裏傳出來,在兩扇青銅門後,緩緩地走出一對俊俏的人兒。
一個身著織錦紗衣白袍,發髻上斜插一根長長的銀簪子;一個身著紅色潑墨仙袍,戴著青銅麵具。他們手中捏訣,渾身散發出一層渾厚的靈力,將自己身上最頂層的靈力釋放出來。自然,兩人釋放的都是四方靈氣。
小道侶的修為一目了然,他們現在僅僅是高階前期,對天門而言這不算是多高的修為。但對外麵的人而言,不管是散修還是宗門,都是令人豔羨的。
“年紀輕輕就突破了最關鍵的一步,暮行天問的眼光果然還是不錯的。”高台上有些人讚同道。
“任何人在他這裏,隻要他有心栽培,不怕突破不了吧。天門靈氣堪比昆侖台,真是叫人羨慕!”
“此言差矣,朽木不可雕也。一塊朽木拿去加工,隻會浪費時間。能被暮行天問看中的,必然有一番大作為呀。”
“那個紅色仙袍的,聽說是出自一個無仙骨家族?”
“對,吳州的端木氏,千年來無一人有仙骨,大概全部的寶都押在這位少年公子身上了!”
“那親傳弟子也是很離奇,還是朝廷命犯,也隻有暮行天問有這個膽從朝廷手上搶人。”
“他連昆侖童子都能得到,區區一個犯人有什麽難?”
“你們就不覺得他太過分了嗎?好苗子都被他搶走了。”
“誰讓你們不是聖者境呢?聽說在聖者境的眼裏,看到的都是事物的本質。”
高台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階梯下麵圍著的人擠破了腦袋,也才看得到小道侶的腦袋。那階梯逐級而上,早就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
“姑娘你看到了嗎?哪個是梵公子?”秋菊比主人還要興奮,她一個丫鬟也不用顧及什麽身份,跳著跳著還能看上兩眼,隻是無從分辨令她十分苦惱。看著看著她就淹沒到人堆裏了。
一些高階修士此時已經禦劍飛在空中,隻要不越過台階,隨他們怎麽飛,怎麽看。
阿虎沒那個能耐將南宮瑤送到半空去,早已經忘了保護雇主的職責,一個人到前麵去了。南宮瑤為了看清楚些並不靠近人群。
“姑娘,你一個普通人怎麽來這種地方?”這時南宮瑤身邊多了一個尖耳朵的妖獸,她一看嚇了一跳。這個妖獸除了兩隻耳朵,其他地方倒是普通的人類男子,他笑得有些邪魅,一看便不懷好意。
“姑娘,你想看嗎?我可以將你吹上去,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陰陽怪氣地說著,南宮瑤不想理他,可這種人找上門,是你想避也避不開的,她隻好問道:“什麽事?”
暮行天問之所以讓小道侶釋放自身的靈力,主要還是為了掩蓋端木昱兒身上的暗靈之氣,經過他層層部署,端木昱兒修煉的暗靈之氣已經隱藏得很深了,應該不會露出破綻。
在高台上觀禮的秦自在,勾了勾手指,戴鬥篷的走到他身邊。秦自在道:“那個紅衣服的,叫端木昱兒?”
黑鬥篷道:“是的,主人。”
“他以前就長這樣嗎?”
“主人,你什麽意思?”
秦自在嘿嘿地笑了一聲,道:“我看事情不喜歡看表麵,可好像暮行天問做足了功夫,我現在什麽都看不到。”
“那主人不妨直接去問暮行天問。”
“我會的,隻要他給我機會。”
*
南宮瑤沒有答應妖獸的提議,站得離他遠了一點,可他又逼上前來,道:“我看得出來,上麵的人對姑娘來說,意義重大。”
“那上麵的是我表哥,自然意義重大。無奈我是凡人,不能為我破例。你再不走開,我就喊人了。”
阿虎和秋菊都忙著觀禮,擠在人堆裏,竟然沒有發現南宮瑤身邊多了一隻妖獸。
“嘿嘿。”妖獸兩隻眼睛滴溜溜地在南宮瑤身上轉,嘿嘿地笑著。
南宮瑤毫不退讓地瞪著他,對峙久了那隻妖獸隻好索然離去,還時不時回頭看看這個妙齡姑娘。南宮瑤壓抑住心中的恐懼,往前麵跑去將阿虎叫了下來。
階梯之上,傳送門前,暮行天問看著跪在麵前的兩個少年,念了一段稱頌道祖的經文之後,對兩個少年道:“天門的規矩,你們可牢記在心?”
“是,師尊。”兩個少年異口同聲地答道,他們低著頭,額頭仍輕碰地麵。
“天門的使命,你們可放在了第一位?”
“是的,師尊。天門的使命,便是維護人間淨土,徒兒時刻銘記在心。”
暮行天問點了點頭,讓他們抬起頭來,將仙水灑到他們頭上,化成水霧而下。兩人沐浴在神聖的仙水霧氣當中。
一係列儀式完成之後,暮行天問看著端木昱兒,道:“昱兒,你作為滄海的道侶,為師很欣慰。但是,你我師徒緣分,隻有十年。你可接受?”
梵滄海被這句話嚇呆了,他看看暮行天問,又看看身邊的端木昱兒。端木昱兒戴著麵具,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他看到了一滴清亮的淚珠從麵具裏滑落。
這個消息對端木昱兒而言,猶如晴天霹靂,為什麽是十年?又是十年!
他剛剛被第一任師尊趕出來,拜入暮行天問門下,又被告知隻有十年!
這是什麽因果循環?
秦自在所在的高台實際上離小道侶很遠,暮行天問的聲音也不大,不是說給廣大修士聽的,隻是告知端木昱兒。可秦自在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疑惑地自言自語:“這暮行天問也太殘忍了,這麽好的小修士,他隻要十年?”
身邊的黑鬥篷問:“你如何知道他好?”
“他不好,暮行天問為什麽遮掩得一層又一層?”
“主人好像什麽都知道?”這個戴鬥篷的,說話有點慢,慢悠悠的。
梵滄海心中又泛起了漣漪,問道:“師尊,這是為何?十年對一個修士而言,是何其短暫,師尊,請給徒兒一個解釋。”
暮行天問似乎也很難說清楚,他看著麵具背後情難自控的少年,道:“天底之下,沒有人敢自詡為你的師尊。十年,足矣。”
梵滄海作為一個旁觀者,覺得師尊說得很謙虛,為何呢?他是聖者境的大仙師,為何對一個少年如此謙虛?
可端木昱兒聽不明白,是不願意聽明白,他聲音哽咽道:“師尊……能不能二十年?”